謝鐸坐在桌后，書房里的日燈很亮，但酒讓他的思維變得比平常遲緩，他瞇著眼睛看了兩秒才認出進來的人是季遠。

“有事嗎？” 他問，聲音里散發著酒后微醺的慵懶。

季遠關上房門，緩慢地走向謝鐸，作里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繃。

“謝先生，我想跟你談談沈凜的事。”

“沈凜” 一詞仿佛是某種信號，讓謝鐸在一瞬間神智清明，他加重了語調：“沈安途怎麼了？”

季遠站在離謝鐸一米開外的地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肢僵得像個被拷問的犯人：“你知道我過去就認識沈…… 沈安途，我對他多還算了解，這幾天我觀察了一下，他…… 很可能已經恢復記憶了。”

“證據呢？”

謝鐸的作和語氣沒有任何改變，但季遠卻突然覺得芒刺在背，他握拳頭。

“有，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我剛到別墅和他打牌的時候，我、他，還有小謝總一起打牌，我們玩真心話試探他，問他在留學的時候有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他說沒有，但他那時候明明就番換友，如果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可以說不記得，他卻堅持說沒有，這不可疑嗎？”

“第二就是他在程最見面會上失蹤那事，我懷疑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他肯定趁著這段時間去跟錦盛的人見了面。”

“他沒有。” 謝鐸打斷他。

當天晚上謝鐸就要來了酒店的監控，他親眼看著沈安途去了自助餐廳，沒能找到人群里的謝文軒后，轉坐電梯返回了一樓的會場，正好與沖向酒店正門的季遠錯過。

謝鐸目不善地審視著季遠：“你到底想說什麼？”

季遠緩緩抬頭，臉蒼白，眼睛里都是：“我覺得謝先生不應該把沈安途留在邊，他本不是什麼好人，你也許不知道，他在國外就是靠著那張臉騙著千金小姐們為他花不錢…… 后來他跟了虞可妍，為了幫助那個人拿到繼承權，還干了很多齷齪事，他……”

“所以呢？” 謝鐸換了個坐姿，食指不耐地點著桌面，“季遠，我希你不要誤會，我花錢清了你的債務是來讓你哄他開心的，而不是在背后故意中傷他。”

“我沒有中傷他，我說得都是事實！因為謝先生幫我付清了債務，我很激，所以才想把實都告訴你。” 季遠的語速越來越快，他不由地靠近謝鐸，手撐在謝鐸的桌角，“你不要被他的外表騙了，他本不值得你喜歡。”

謝鐸靜靜地聽他說完，抬眸看他，冷笑道：“他不值得，難道你值得？”

季遠承不住謝鐸的目似的突然蹲下，半跪在他腳邊，這個角度讓他看上去格外小可憐，他直視著謝鐸，扯了扯角。

“至我比他干凈。”

仿佛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謝鐸的眼底一片漆黑，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張牙舞爪地爬出來。

季遠屏息等待著他的回應，在這一瞬間，他到一滴冷汗從脖頸過落進領口，房間里的暖氣也烘不熱的冷浸骨，他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謝鐸，余卻瞥見他手背上繃的青筋和碾著地毯的鞋尖……

“你們聊完了嗎？”

書房的門突然開了，沈安途穿著浴袍靠在門框上，不知道已經聽了多久。

謝鐸猛然站起，撞倒季遠大步朝他走去，但沈安途在他走近之前就轉頭離開。

“謝先生！” 季遠雙手撐著在地毯上沖謝鐸的背影大喊，“你不要忘了他沈凜是什麼樣的人！”

謝鐸停住腳步，回頭掃了他一眼，突然挑起角，低的眉梢滿是譏諷。

“你覺得我是看上了他的清純天真？”

謝鐸走了，季遠力般坐倒在地，后背的皮上汗的襯衫，冰得他打了個寒。

謝鐸回到三樓，在一片黑暗中，臺上一點紅的火星在半空中浮。謝鐸開了臥室的燈，看見了半敞開的床頭柜，里面他的煙和打火機不見了。

沈安途在臺上煙。

謝鐸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只是背影就能那樣令人神魂顛倒。

他只穿著單薄的浴袍，頭發還沒有完全吹干，腰間系著腰帶掐出細得過分的腰線，浴袍下延而出的兩條小筆直修長，腳腕纖細線條優，謝鐸曾用手掌丈量過很多次。

沈安途就這麼托著手肘，夾著煙，在聽見腳步聲時豁然回頭。

那些白的煙霧蜿蜒纏繞著涌出他的，在空氣里勾勒出人的曲線，朦朧地遮住他微微上挑的眼角。

沈安途把過長的劉海全部掀到頭頂，出飽滿的額頭和凌厲的眉峰，他半闔著眼皮注視謝鐸，這一刻他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他的上再沒有半點屬于沈安途的溫順乖巧。

他是沈凜。

謝鐸的心跳在這一刻靜止。

“我從他說‘很激你’那句話開始聽的，” 沈安途轉對著謝鐸，一陣寒風刮來，他冷得晃了晃，整個人更單薄了似的，連頭發也凌地散落在臉上，“你覺得他比我干凈嗎？”

“怎麼可能。”

謝鐸上前兩步滅了他的煙，把他拉進房間關上落地窗戶，又找來寬大的浴巾把他整個裹住。

沈安途直直地站著，任由謝鐸擺弄，長時間在寒風里凍，讓他即便進了溫暖的室也沒法忍住不發抖。

“你當時為什麼要幫他還債？” 沈安途問，他的鼻音很重。

謝鐸用浴巾拭著沈安途半干的頭發，手把他覆在臉上的劉海全部撥開：“我以為幫他你會高興。”

“我不高興，一點也不高興。”

沈安途的語氣又冷又，他渾上下寫滿了抗拒，無論謝鐸怎麼給他頭發，他都絕不肯低頭配合一下。

謝鐸的作停住：“我已經了人過來，他馬上就會離開。”

沈安途沒有說話，只是從謝鐸手里搶過巾，遮住臉。

謝鐸緩緩收回手：“沈……”

“今晚我睡客房，” 沈安途打斷他，“謝文軒喝太多了，我照顧他一下。”

謝鐸沉默了片刻：“我去客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