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扶他起來，剛準備說話，滌盪的暮鼓一下下響徹了晉陵城，見左彣眼中出焦急之，知道他心中不安，聲安道：“宵將至，晚了恐有不便。不如軍候先回去，明日等我見了袁公，自會向他提起此事！你放寬心，這件事雖然不易，但也不是冇有機會，一切都包在我上了！”

左彣大喜再拜，道：“有勞郎君了！”

出門送左彣離開，徐佑負手站在雅築的門口，仰頭著沉沉的天幕，夕斜斜的從西山落下，激起的最後一抹紅暈也在秋風中緩緩的消散。

這一天，終於過去了！

但他的征程，纔剛剛拉開了一個序幕！目前來看，這個開局充滿了讓人驚喜的好兆頭！

“小郎，你在看什麼？”

秋分出現在徐佑的後，微微踮起腳尖，好奇的越過他的肩頭往遠方看去，似乎想知道什麼東西能讓小郎如此凝神駐足，連自己了他幾遍都聽而不聞。

徐佑笑了笑，指著天儘頭，大有深意的道：“看，那裡有一道！”

“在哪裡？”

秋分又往前走了一步，洋溢著青味道的子幾乎要住徐佑的肩頭，一雙清如水的眸子瞪的又圓又大，可惜看的眼睛發酸仍然隻能見到黑兮兮的夜，嘟著道：“我怎麼看不到呢？”

徐佑了的腦袋，微微一笑，道：“心中有，眼中就有了！”說完之後，卻覺這個句型怎麼怪怪的，不過也冇細想，轉進了屋。

“喔……”

秋分似懂非懂，點了點頭。生活潑，不尋問底，轉瞬拋之腦後，追著徐佑問道：“小郎你不，袁府送來的晚飯還在食盒裡放著，要不拿去溫一溫，現在用吧？”、

徐佑睡了一覺，渾疲憊儘去，腹中卻隨之遝來，笑道：“好，天大地大，冇有祭五臟廟大！對了，你吃過了冇有？”

秋分不好意思道：“剛剛婢子的冇忍住，先吃了點，小郎怪我吧。”要是以前，打死也不敢這樣冇規冇距，畢竟徐佑雖然待親近，可脾氣實在不好，一點不如意就要打要罵，真是嚇死人了。但自從傷醒來之後，秋分分明能覺到小郎對那份發自心的寵和憐惜，似乎無論自己做了什麼事，都會一笑置之，所以無形中膽大了許多。當然不是說因此恃寵生，什麼事都由著子胡來，也隻是像吃飯這樣無傷大雅的小事，纔會肆意一點，來小郎對的包容。

“哈哈，”徐佑放聲一笑，道：“怪你做什麼，了就吃飯，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來，再陪我吃一點，娘還是吃的白白胖胖一點好，不要太瘦，太瘦顯得人冇有神！”

“真的啊？”

秋分了自己纖的臉蛋，心中暗暗打鼓，難道要胖的像義興的周嬸那樣，郎君才高興嗎？可，可是那樣真的好醜哦……

等吃完了飯，秋分剛要收拾碗筷，一直侍立在側、無所事事的八個婢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梳著流蘇髻的子似乎品級較高，手攔住了秋分，語氣十分恭順，道：“小娘安坐即可，這些雜務給婢子們就好了，。”

秋分愣了下，另七個婢已經麻利的將桌案清理乾淨，然後貌子垂首走了過來，對徐佑聲道：“時辰不早了，郎君，讓婢子服侍你沐浴更！”

徐佑打量了一下，這時才猛然發覺此容貌極其秀，材圓潤，該凸的凸，該翹的翹，修裁合的青穿在上，舉止間不知為何總著幾分人的態，可偏偏的眉眼又十分的端莊，氣質也多清冷，如此反差明顯，很輕易就能激起男人的 。

這樣的尤，不是收在私室，顛鸞倒做閨房樂事，而是安排在客舍，伺候往來的賓客，實在暴殄天，也實在太考驗賓客們的定力。

時下士族間互相贈送婢很是常見，買賣的也不，至於讓婢直接委待客的也不是冇有，但相對而言，還是屬於數派，尤其袁氏的門風森嚴，更是忌諱發生這樣的茍合之事。但以此的姿，如果在洗浴時略加主，除了道學嚴謹的耄耋老者，徐佑很難相信，會有自詡風流、視禮法如無的所謂名士能夠拒絕！像阮鹹阮仲容就曾跟姑母家的婢私通，可見這樣的事，時有發生。

徐佑心中一，似乎聞到了謀詭計的味道，眼神故意放肆的在臉蛋上逡巡不去，道：“你什麼名字？”

“婢子名喚履霜！”似乎覺到徐佑帶著侵犯的目，履霜的臉蛋浮上了一層紅雲，薄輕咬，含帶怯，可子卻有意無意的又往下傾伏了一個微妙的弧度，讓前和後更加明顯的呈現出來曼妙的曲線。

徐佑笑道：“糾糾葛屨，何以履霜？起這樣的名字倒也有趣。”

這是《詩經?葛屨》開篇裡的句子，隻要對比下秋分的名字，可知袁氏為儒宗，真的比徐氏風雅太多了。

履霜微微一，似乎冇想到眼前這個本該是不學無的人隨口就能說出詩經的出。徐佑何等的眼力，立刻察覺到這一點，也從另一麵證實了他剛剛的疑：此對自己的來曆貌似所知頗多，應該是人安排，準備使計陷害自己。隻是不知道，設下這個陷阱的是馮桐，還是另有其人？

像履霜這種隻看一眼就會讓人聯想到床笫的子，能使出的無非是人計。千萬彆小瞧了人計，用計不在險，而在於合宜，對付徐佑這種氣方剛的年，用人計簡直是不二之選。

況且此計並不複雜，隻要在沐浴時引得徐佑手腳，甚或翻上馬，劍及履及，然後履霜突然大喊非禮，恐怕立刻就有人衝進來捉個現行。不管事後如何置，哪怕袁階將錯就錯，將履霜許給了徐佑，可此事一旦傳揚開去，彆的不提，隻是添油加醋的把他 屁的模樣描述一番，徐佑的名聲就算是徹底毀了，要是再被安一個“腚徐郎”的名號，日後想要東山再起，豈止千難萬難？

這可不是被害妄想癥，要知道起綽號這種極其猥瑣的習慣，就是起於魏晉，盛於隋唐。比如太原王氏，數代都有齇鼻，被人送了個“齇王”的綽號。齇鼻，也就是酒糟鼻，不就是鼻子大了點嗎，至於這麼諷刺人家？黃門侍郎盧懷慎好視地，人稱 “覷鼠貓兒”。殿中監薑蛟而黑，被說“飽椹母豬”。更好笑的是，舍人呂延嗣頭髮，有點類似地中海，結果被人說是“霓虹國使人”，可見拿小霓虹來罵人，自古就開始了。

不過仔細想想，馮桐還不至於這麼恨自己，雖然兩人一路上相的不是很融洽，但他在袁階麵前說了馮桐不好話，應該足以彌補先前的那點不快，最多在口舌上討點便宜，滿足下虛榮心也就是了，應該不會使出這樣讓人敗名裂的毒計。

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那個走路莽撞又不講禮數的婢，還有那雙似乎會說話的眼眸裡無法遮掩的狡黠！徐佑眉頭一皺，說實話，他對袁青杞的認知雖然僅僅停留在融合來的記憶裡，但已經足夠讓他對這個蜚聲朝野的奇子印象頗佳，可實在想不到見麵不如聞名，竟然會用這種卑下的手段來對付自己，尤其還是在他寫了退婚書之後。

你不想嫁給一個武夫，可以理解，心中有恨，也很可以理解，但此事到今日已經完滿的解決了，有冇有必要再搞這麼一出？

難道真是最毒婦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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