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蒼天城,雖山雨來,但在表面上卻依然充滿了祥和之氣。
自趙狂言鶴駕飛昇之後,天風帝國的子民對帝國的神聖崇拜已到了一個極度狂熱的地步。
這段時間裡,一向行事高調的淺水清,竟然也變得突然低調起來,自朝上重重地贏了南山嶽一仗之後,他幾乎便再不上朝,只是在自己的將軍府裡,也不知在做些什麼,任朝中淺烈兩派的人在那裡爭得風起雲落。
一如他對雲霓說過的那樣,皇帝不要他們鬥,他便不再去挑起事端,惟是南山嶽終不會放過他。
四天後,淺水清兵困相府十日之期已滿,財相歷明法帶著手下取走了所有淺水清帶來的財寶。
鐵風旗下兩千將士終無理由再繼續逗留將軍府,三天先後調走一千八百士兵,只餘二百親衛守衛將軍府。
曾經被守衛的蚊子要想飛過去都得打個報告的槐樹衚衕,終於又恢復了昔日的平靜。
與此同時,南家守孝七七之期也終於到了最後的時刻。
在忍耐了長達一個多月的時日,及最後這十天的苦熬之後,南家似乎也要迎來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曙。
沒有人懷疑,一旦南山嶽重回朝上,以他的老辣手法,和對屬下百的控制能力,及那富的政治鬥爭的經驗,能很輕易地將淺水清玩死。
然,一切終不是那麼簡單。
南門相府書房。
“這麼說來,這幾日淺水清一直都把自己鎖在書房之中,幾乎沒再見過任何人?”南山嶽揹負雙手,沉聲問。
“是的,父親。”回答的是南無傷。
這讓南山嶽心裡有些不安。
他深明一個道理,虎撲食,歷來是要將獵捕殺之後纔會罷手的。
沒有道理雷聲大,雨點小。
這些日子裡,南山嶽忍氣辱,暗地卻早已命南無傷悄悄將鐵鎮下另外兩旗,風旗和鬼風旗調往蒼天城附近,其目的就是監視住鐵風旗的向。
同時,淺水清雖困住了南府,對其一舉一皆有所瞭解,但無可避免的,自己的舉也落在了對方的眼裡。
這刻南山嶽點點頭道:“有些事,靠猜是猜不出來,惟有等對手發之後才能得見端倪。淺水清佔了先手之利,所以你我都要謹慎。誰要是再小看這個傢伙,只怕就會有苦頭吃。這段日子,你們都辛苦了,待爲父回朝之後,面見陛下,陳述厲害,自能掃平一切。”
“孩兒也是如此想的。”
“你大哥呢?最近幾天,怎麼總是不見他的人影?”
“大哥說他心煩躁,所以出去走走。”
“哼!”南山嶽一甩袖子:“他那風流脾氣我還不知道嗎?怕是又出去找人了吧?”
南無傷嘿嘿一笑。
南山嶽嘆了口氣:“其實無忌是個好孩子,男人嘛,風流一些沒什麼的,只要能做大事就好,千萬不可玩喪志。如今事態非常,你讓他凡事注意些,千萬莫著了淺水清的道。”
“大哥爲人謹慎,輕易不會相信別人。這次聽說是靖元爲大哥的一個絕妙子,而且是好人家的姑娘,不是江湖庸。”
“靖元?”南山嶽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原來是那個不爭氣的東西。不過這樣也好,總能讓我放心一些,只是卻要注意行止。七七之間,南門子弟不在家守孝,溜出去找人,讓人知道了總是麻煩。這種違逆孝道之事,自當謹慎。”
無論是南山嶽,還是南無忌兄弟,其實對南煥林的死,就而言,都沒有太多。
本出世家貴族,但卻因爲是庶出而得不到繼承家業的資格。年紀輕輕的南山嶽,就表現出其非凡的才華,是爲出名才子,曾在一次才子聚會中以蒼天城爲題,做“蒼天賦”一首,寓意深員,表達出天風帝國統一諸國的鴻鵠大志,並一時之間爲街巷名談。
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四世皇帝在位。天風帝國強就強在歷代幾位君王大都屬於中興之主,個個雄才大略,才能歷數代而不衰。當時的四世皇帝其才華,在來年春試大考中有心看他表現,他本人到是表現出,沒想到到時他的兄長嫉妒其能,卻買通考,指出其文章中有忤逆之言,是爲不忠,是要殺他。結果還是皇帝保了他不死,考慮到其言行的確有跋扈之,就給了他一個縣去做,也算是挫其銳氣,磨練其心志。
那個時候的南山嶽,原本年輕氣盛,遭此挫折之後這才明白場黑暗,即使自己有能力,皇帝英明,但是終究免不了還是要按規則來玩遊戲,於是他大徹大悟,由熱青年開始走向權之路。
這第一步,就是大肆搜刮鄉里。
當時的天風帝國,吏治尚算清明,但是要說衆清廉若水,那還是差遠了,只是盤剝鄉里總見分寸,不敢過於怒**,講的是剝削也要有手腕。
而南山嶽,就是典型的剝削高手。
他上任後不久,就去視察鄉里。看到有百姓養,就問現在價幾何。
百姓回答:“大錢200枚。”
南山嶽又問:“蛋價幾何?”
回答說:“大錢5枚。”
於是南山嶽就拿出200兩銀子說:“全部用來買蛋。”
當時的換算比例是大錢1000枚爲銀1兩,小錢10枚爲一個大錢。
200兩銀子對普通平民來說可算是天價,用來買蛋可以買4000只。
南山嶽買了這批蛋後,什麼也不說,全部給當地百姓,每人幾隻,由他們代爲孵化並養大。
半年後,南山嶽過來問:“可長大?”
回答說:“已長大。”
於是南山嶽頭也不回的走了。
再過半年,南山嶽再過來,又問:“下蛋幾多?”
回答說:“50至100不等。”
南山嶽大手一揮:“取其中間,就算75只吧。全部孵化,半年後我來取。”
就這樣,又過半年,南山嶽來了。這一次,他所擁有的就不是4000只了。而是4000只再加其中2000只母每隻下的75個蛋,孵化後擁有的150000只。
以每隻2錢銀子計算,15萬隻就是3萬兩雪花白銀。
這還不考慮這15萬隻長期間,那2000只母所下的蛋。
在這裡,南山嶽用了一種極爲巧妙的手法,轉轉手就用二百兩銀子從當地百姓手中剝削到了大批的銀兩。
假如是從數學上考慮,南山嶽的做法就做理論價值最大化。即把理論上的貢獻換算實際。
實際上,蛋不是每隻都能孵化,總有那孵化不了的蛋。
而每隻小也不是每隻都能長大的,總有那被黃鼠狼叼去,或者因別的什麼原因而死去的。
此外養也要喂飼料本才能養好。
可是南山嶽大手一揮,就把所有這些本全都抹掉,所有風險全部轉嫁。養得不好,那是農民百姓不好好做事,與他無關。他只要負責投資200兩銀子,然後剩下的果全部回收。
轉嫁風險這一手,讓南山嶽的貪污剝削一下子變得正當而合法起來。用此種手法在縣裡各上演一遍,短短三年時間裡,南山嶽就爲自己攫取到了數以百萬的銀兩。
南山嶽任職三年,雖貪墨巨大,但是由於手法巧妙,卻很難讓人抓到把柄。當時的數學不發達,理論上缺乏風險統計這類概念,南山嶽貪墨了大批銀錢後,爲鄉里鋪橋修路,大搞政績建設,爲上所喜,沒多久就到提拔。後來有人抓住他不給養飼料錢一事對南山嶽大加攻伐,南山嶽言辭鑿鑿,說自己取之用民,用之於民,這修橋鋪路的錢,就是從飼料上出來的,說得駁斥者啞口無言,可見其狡猾。
提升之後,南山嶽惱恨其兄陷害他,隨打定主意要報復。
在那之後,他策劃了一出彩的陷害大戲。
當時天風帝國與周邊惡,隨著止水人與天風帝國戰火連連,驚虹人對天風帝國也多有鹺渥。
當時的南家長子也在朝中爲,爲立功勳,親手策劃了策反驚虹大將袁中旭。
袁中旭原本是驚虹將軍,因不與朝中政敵對抗失敗,而最終不得不落魄逃往天風。當時他叛變,除了帶來兩萬親兵外,還帶來了自己的一家老小,他的侄子袁申,更是其中的領兵大將。
四世皇帝對袁中旭的叛降極爲高興,親手賜他寶刀,提拔重用。
南山嶽的兄長也因此到嘉獎。
南山嶽看在眼裡,恨在心裡,他口中不言,卻默默進行著陷害其兄的計劃。
當時的袁中旭雖然反叛,但是其部下諸將卻多有不滿,其侄袁申更是多有怨言,與袁中旭曾多番發生衝突。南山嶽知道這是個突破口,就特別找了一天假意請袁中旭府赴宴,並稱要看其寶刀。袁中旭爲降將,在朝廷基不深,南山嶽當時雖還沒有權傾天下,他卻也不敢隨意對抗,只能帶刀赴宴。宴席上,南山嶽灌醉袁中旭,把皇帝親手賜給他的寶刀了出來。
趁著袁中旭酒醉之機,南山嶽拿著刀跑去找袁申,對他說,你雖然降了我天風,但是心中多有怨氣,你的心還在驚虹。皇帝對此已經有所察覺,所以命袁中旭親手殺你。袁中旭如今在我府上喝酒,正大醉,等他醒過來,你就死定了。不信你看他連刀都帶了過來。
袁申自然知道袁中旭是如何疼此刀,一看果然是皇帝賜給自己叔叔的刀,嚇得立刻沒了主意,當天晚上,就聽從南山嶽的勸告,帶了三千人逃離。
他到逃到數百里地後,眼看著都要到了驚虹了,才醒悟過來這原來是南山嶽的計,但是此時已經太晚。
袁申一逃,袁中旭立知不妙,很有可能會立刻有人告他假意投降,讓皇帝殺他。他寶刀已失,向皇帝也無法代,南山嶽趁機恐嚇,袁中旭再不顧一切於第二天也帶著大批士兵逃跑。自此,南山嶽的兄長策劃的策反大計,被南山嶽給全盤破壞。這兩人逃走之後到是想明白了過來,可當時卻全然沒意識到南山嶽有心陷害。而皇帝得知袁中旭逃跑之後,更是然大怒,認爲其兄無能,沒過多久就把他給撤職。
南山嶽則憑其詭辣心機一升再升,最終爲帝國之相,兩朝元老。
借刀殺人一詞,在觀瀾大陸就是由於南山嶽的做法傳來出來。
南無傷慣於借刀殺人,可見是承其父之鉢,自有其由來去。
也因此,南家上下,對南煥林這個人,其實只有表面的尊重,沒有私下的深。南煥林死後,南府固然恪於孝道,滿門守孝,但是沒一個真正將南煥林放在心上。南山嶽對南無忌的風流,也全不已爲意,只他玩得別太出格,弄得街知巷聞就好。
說起來,自己的兩個兒子都算是比較爭氣的了,他也實在沒有太多理由可以挑其不滿。
惟他沒有想到的是,此時此刻,南無忌正躺在飛煙的牀上,力馳騁,而在那不久之前,飛煙的第一次,剛剛獻於當今太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按淺水清的計劃行走,人要勾引男人,其難度總是比想象中要低上太多……
淮河上的畫肪裡,樂清音一個人苦守著那盞清燈,心中的酸楚卻無人可傾訴。
自淺水清來到蒼天城後,從未有一次過來找,令心中亦難免有所懷疑,這個男人的心裡,到底裝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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