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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風》 第六十章 命喪虎口(下)

米家坡上。

淺水清跪在戚天佑的墳前,恭恭敬敬地給他上了一柱香:“戚大哥,淺水清來看你了。你死的那天,我在你的墳前立過誓,曾說過勢必要殺南無傷爲你報仇,沒想到今天,這一刻竟終於來到。我就在這裡,和南無傷做最後的生死一搏,相信戚大哥你在天有靈,一定會保佑我的。”

環目四顧,米家坡上的野草由於乏人清理,已經越長越茂盛了,草叢裡一片片的墓碑,都是這一帶死去的百姓。

三重天十年征戰,死去的人已太多太多,將好好一個米家坡,變了一片葬崗,而淺水清就要在這裡,在戚天佑的墳前和南無傷做一次生死對決。

百米之外,孤星城的守軍凝然肅立,總計兩萬八千名戰士在米家坡下,已經排一片汪洋人海。其中兩萬人是中央軍團的戰士,六千鬼風旗士兵,兩千火雲衛。他們齊齊仰起頭顱,看向那片小坡。

在那裡,兩位鐵鎮督,將在今天將做一次生死決鬥,這樣的事,就算不是絕後也算空前了。

綢繆,幾番心,在刀劍影中長,終於迎來這要命的一刻,老天爺冥冥中的那雙手,推命運之,將他們放在對立面上,且用那無形之線,將他們越拉越近,最終走向那生死互搏之路。

不是不傷,不是不心的。

遙看南無傷,淺水清出了手中的戰刀,這一刻,千人斬對上冰雪勁,惟有個人的戰鬥技巧決定雙方命運,所有的兵法知識卻再無用

“來吧,南無傷,就讓我看看你繼承了你師傅多功力!”

不遠南無傷仰天長吸了一口氣,一張俊臉突然變得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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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所向,寒氣森然,周圍的氣溫陡然下降,南無傷的周竟已覆上了一層淡淡的白霧氣。

“去死吧!”南無傷大吼揮刀,一刀劈出無邊雪Lang……

彷彿要將整片山崗變一片冰天雪地,南無傷力不斷摧,與其師趙狂言相比,卻更見威猛。

誰說徒弟就一定要比師傅弱的?長年在戰場之上,經歷過那一次次的戰鬥之後,南無傷所擁有的不僅僅是渾厚的勁與刀法,更重要的是遊走在生死邊緣上的那種堅韌。那是技巧所無法取代的,是勇氣與經驗的結合。舍卻生死,無畏無懼,南無傷的刀法竟然已進之境,拋卻私人恩怨不說,南無傷的確是一個文武雙修的傑出人才。

這一刀劈濤斬Lang,兇狠無比,直向淺水清的頭頂落去,務要將對手一刀兩斷,淺水清反手出刀。

鏗!

一聲金鐵鳴的脆響,撕裂長空,直到百米之外衆士兵的耳中,依然蒼勁。

千人斬大開大閡,在這曠野之上大展雄風,竟同樣不輸於對手。

淺水清虧在了傷,卻勝在早先曾和趙狂言過手,對冰雪勁已經有了一些瞭解。

這種功夫最討厭的就是藉助周圍氣溫的降低,遲滯麻痹對手的行,使其反應不再靈敏,從而爲人所趁。

然而熱澎湃的,豈是輕易可爲外界所幹擾,冰雪勁若是那冬的化,千人斬就是夏的代表。當冬與夏撞,雪Lang迎上熱,激盪起一片冰火狂。五月的上臘月的寒,兩人的廝殺竟映出一片冬日暖的奇景。

從南無傷出刀的那一刻起,米家坡上,兩個人的人影就翻飛不斷,彼此不斷錯,刀與刀撞,激盪出無數星火,人與人相搏,翻滾出邪厲肅殺。刀掀起雷霆,霧瀰漫蒼茫,兩個人的上不停地冒出大片花,在那小小的墳前竟形一片雷電加之勢。風雨和雷電嘶鳴的猙獰目之中,飆騰出一無法形容的瘋狂怒,只是一轉眼間,彼此便過手數十招,刀刀兇狠,招招凌厲,直朝對方的要命招呼,務求將對手一擊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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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爲軍人,他們的出手都簡單而凌厲,不擅長閃躲騰移的躲避,卻擅長於拼命,用自己不重要的部位去換取對手的重傷。所以只幾個照面下來,就彼此皆已傷。

淺水清的口,腹,背等皆被南無傷劃了幾刀,冷氣往傷口裡直冒,凍得他幾乎都要凝結,南無傷的的小腹卻被淺水清捅了一下,好在不深,但那猙獰,痛得他幾乎難以站立。

兩個人在一個叉換位,各自又互換了一拳一掌之後,彼此彈開,用刀支地大口地息,看著對方的眼神,卻充滿了兇狠與仇恨。

“淺水清,我說過你今天是死定了的!”

“那可未必,這裡是我大哥的安息之地,有他保佑我,我就不會死。”

“國師之命,從無出錯,他說我不會喪於你手,我就一定不會死!”

“在我上,他正確不了,因爲連他都是我殺的。”

“什麼?”南無傷軀一震,淺水清藉此時機提刀而上,劃出兇狠一擊。

吼!

南無傷咆哮著迎上。

兩人再次戰一團,兇狠的打法,不惜與敵同歸的以命搏命,幾乎令觀戰的士兵窒息。

若冰雪勁是巧的峰巔,那麼千人斬就是力的終極,在這場生死互搏裡,力量與技巧的對悍,已經達到了一個極端的地步。

再不會有一場戰鬥,如今天般同時充滿狂暴與豔麗兩種彩。

在這不斷地拼搏,廝殺,互毆中,誰先撐不住,誰就先倒下去……

的雲霓看得幾乎要死了過去,拉著火螢飛的手道:“火將軍,水清不會有事的,對嗎?”

火螢飛卻苦笑道:“我到也希是這樣,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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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什麼?”

“可惜他有傷在先,一路匆匆趕來,不及治療,力消耗太大。千人斬固然威力絕倫,但是每一刀出去,幾乎都使盡力氣,務求以最快速度將對手擊殺,這本就是戰場征戰之要,然而兩人對決,久戰無功,就要出問題了。淺督短時間可以和南無傷平分秋,可時間一長,他的肯定吃不消的。他畢竟了傷。”

雲霓的心立刻沉冰湖之底。

彷彿是一個預言,決鬥場上的淺水清,的確開始撐不住了。他吃虧在早就有傷,難以久戰,千人斬又是極耗力的刀法,不適合兩人死戰,因此時間一長,他力消耗,漸漸就不是南無傷的對手。火螢飛的眼還是很準確的。

這刻南無傷一刀斬過來,淺水清竟沒能架住,是被他劈得連連倒退幾步,眼前是一片頭暈眼花,那是即將力的預兆,看來他是再支撐不了多久了。

南無傷哈哈狂笑起來:“淺水清,我說過你今天會死在我手上的!”

低低冷笑一聲,淺水清冷哼道:“那可未必。”

中熠熠炙閃著激昂的愫,眼看著南無傷再次衝上,淺水清大吼一聲,嗥——痛怒的音發出了雷鳴般的巨吼,戰刀狂揮彷彿雷霆火焰,在激昂的之中,在生與死的邊緣上徘徊,絕不放棄的信念帶來的鬥志竟在他的裡暴滋出新的力量狂,那四周掃的力的氣Lang,竟生生地將南無傷的震得連連倒退,在其周遭都激盪出一片嘈雜喧囂的銳利氣波。

鏗!

兩把戰刀在這充滿力量的對撞之後,再不了狂暴之力的肆,同時斷爲兩截。

烈家千人斬的最後一式,竟然在這要命的時刻被他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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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生無死,一刀斬千Lang!

可惜,他悟通的晚了一些,因爲揮出這一刀後的淺水清,力氣也終於用盡。

南無傷本人也在了這一擊後,擋不住那雄渾力量的侵襲,哇地吐出一大口鮮

冰雪消融,他的力量顯然也快要走到盡頭了。

但他卻還是大笑起來,“烈家的千人斬果然厲害,你能在一年時間就盡悟髓,也算是個奇才了,但今天,烈狂焰唯一的傳人就要讓我給殺了!”

說著,他大步向淺水清衝去。

兩人再次撕打在一起。

這兩個人手上的兵都已斷裂,惟有用拳頭互較勝負。他們現在是生死之搏,雖然都已無力,但是下手卻盡挑對手的傷口打,務必要將對手的肋撕開,擴大,使其流不止。兩個人同時做出這般選擇,都可謂是毒之極,於是一轉眼間,風雨雷霆不見了,互斗的兩人卻已渾人。

他們用拳頭打,用頭撞,用手撕,甚至用牙咬,這哪裡還是兩名將軍在做搏鬥,本就了潑婦打架,然而如此兇狠要命的潑婦,大家也是頭回見到。

淺水清的前一大塊皮都被南無傷給撕了下來,出一片模糊的猙獰景象,南無傷小腹的要命部位,也被淺水清打了重重一拳,如泉水狂涌。這兩個人打到現在,都沒了力氣,甚至連周圍的一大片墓地都被他們翻騰得墓碑倒塌,青草飄揚,整個地方一片狼籍。

最終,淺水清的力氣還是耗盡,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南無傷站著的,雖搖搖墜,卻顯然猶有餘力,至殺死對手不問題了。他終於狂聲大吼著笑道:“我說過,我會是那個最後的贏家!淺水清,你現在終於明白了吧!”

躺在地上,著那片藍天白雲,忘卻痛苦,淺水清輕笑道:“是啊,你贏了,看來今天,我要和戚大哥同共枕了。可惜,我終究還是沒打贏你。”

所有的恩仇,終於在這刻消散,突然間,心頭一片輕鬆。

他向戚天佑的墳前爬去,被他們剛纔激烈搏鬥弄倒的墓碑,上面還刻著戚天佑的名字。

“對不起,戚大哥,我終究沒能爲你報仇。”他喃喃低語。

南無傷大步地向他走來,他一把揪住淺水清的頭髮,手向淺水清的脖頸,只要這麼一擰,就可以把他的頭顱擰斷,如此一來,這場對決,自己就算是贏定了。

突然。

淺水清說:“南無傷,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麼?”正擰斷他脖子的南無傷一楞,手勁也微微鬆了一鬆。

淺水清低垂著頭,輕聲道:“以你現在的力,怎麼可能再逃得過兩萬大軍的追殺?又怎麼會有機會進叢林爲猛虎所噬?如果那所謂的命喪虎口,指得不是叢林猛虎,那麼今日一戰,到底是你死還是我死?”

南無傷愕然,正思索間,淺水清猛然回頭,手中竟赫然出現一把晶亮短刃,兇狠無比地扎進了他的膛。

嗥!!!

南無傷痛苦地長嘯起來,連連後退幾步,短刃,竟在他上紮了一個碩大的泉勁飆,如河飛瀑。

“怎麼可能!!!”南無傷捂著傷口大起來,他圓睜大眼:“你哪來的武?”

淺水清卻已用最後的那點力氣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冷冷看向他說:“這把刀的名字,虎牙,是一年前我埋在戚大哥的墳前的。我從沒想到過還會有再用它的一天……我說過,戚大哥在天有靈,他一定會保佑我的。”

淺水清的確到是早就忘記了這件事,然而老天有眼,他的虎牙本就埋得不深,戚天佑的墓碑倒下,竟連帶著把那把虎牙也掀了出來,出一點手柄。他兩人打鬥激烈時自然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是這刻淺水清臨死也要死在戚天佑的墓前,卻正正發現了那把虎牙,這纔想起來這件事。

所謂老天有眼,冥冥中自有安排,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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