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5日。
驚虹第六批圍殲部隊趕到,總數兩萬人。
此時,圍住平的部隊總計十萬人,其中一萬騎兵,九萬步卒。
驚虹人派來勸降的士兵在城牆下大聲喊話,結果被無雙一箭倒,算是斷了驚虹人俘虜全旗的念頭。
於是驚虹軍中旌旗招展,傳令兵如蝶穿花叢在大軍中穿行奔馳,下達作戰指令,各路的將軍們也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大聲喊話,鼓舞士氣,做最後的戰前準備,其大意無非是保家衛國之類的話語。
小半個時辰後,西門主攻位,第一批攻城戰士約三千人首先出現在城門樓下。
戰鼓沖天響起,嗚嗚的號角聲吹響了進攻的序曲。
由於攻守雙方在此次的攻防大戰裡,準備都有所不足,因此,人便爲這場攻城大戰的決定因素。擁有倒優勢兵力的驚虹軍,踏著剛猛有力的腳步,將大地震得轟轟作響,開始了他們第一次的正式攻城。
與天風止水略有不同的,是由於驚虹南部多雨林,因此驚虹的戰士們有許多出自獵人山民。驚虹山民素喜赤腳走路,他們的腳掌寬大而厚實,不喜穿盔甲,一個個赤著上,手裡僅提一把鋼刀。如果僅看其作戰風格,到是與熊族武士們更加相似,只是他們在狂野中含著紀律,在奔放中藏著默契。
別看這幫前鋒營的戰士一個個野人打扮,一點都不象正規軍,事實上,他們正是驚虹最特的雨林戰士,他們雖然不穿盔甲,卻戴著大大的厚竹斗笠。這種斗笠是用竹片和鐵片製而,圈邊寬,邊緣薄,既可以遮風擋雨,又可以抵擋弓箭,甚至還可以拿下來當盾牌使用。
驚虹南部是多雨地帶,一年有將近二百天是籠罩在濛濛細雨中度過,在這裡,輕便比重裝鐵甲更有發揮的空間。
這刻,三千名擔任衝鋒任務的雨林戰士發一聲喊,三千雙大的腳掌同時踏向地面,轟轟隆隆,震得整個平縣城都搖搖墜。
他們邁著剛健的腳步,列著疏鬆的陣型,卻夾帶著狂暴的勇氣與力量,以散兵線的形式對敵城牆展開進攻,看上去雜無章,卻是防止敵人箭雨集殺傷的最好辦法。
在無雙的一聲命令下,荊棘營的長箭騰空而起,洶涌地落向敵人的頭頂,如魚打芭蕉般落在那厚而寬大的竹笠上,響起一片叮叮咚咚的脆響,真正能殺傷的敵人卻之又。
“媽的,這幫傢伙有兩下子啊。”方虎嘟囔:“那斗笠不錯,我喜歡。”
“荊棘營,自由擊!”無雙聲嘶力竭地吶喊,他大弓在手,嗽地出一箭,從那寬大斗笠下斜斜飛過,正中一名驚虹戰士的口。
經過一年多的訓練,如今的荊棘營戰士真正已了出的手,他們的自由擊水平突飛猛進,在眼前無數人組的活靶中,若那伐竹的山民,自由伐倒每一棵移的大樹。一支支長箭呼嘯穿過,從那寬大的大竹笠中尋找隙,然後兇狠地扎進敵人膛。
然而來自敵方陣營的箭雨也同樣呼嘯而起,以火力制火力,爲己方士兵爭取先機。只是片刻間,地上已趟倒了數百衝鋒戰士的,城頭上也有數十名戰士中箭跌落,水流了一地,染紅了腳下的泥土。
大部分的驚虹戰士們還是很快就衝到平縣城下。與所有天風軍見過的攻城方式不同的是,這幫擅長攀登的傢伙沒有使用雲梯這種簡單的攀附方式,而是每個人的手裡都有一條鉤繩。長長的繩索盤在腰間,一頭綁著大鐵鉤。他們將鉤繩從上解下,把鉤頭在手裡揮了幾圈,向空中一擲,鐵鉤呼嘯著飛向城頭,正住城沿。下方的戰士們順勢就踩著城牆,抓住鉤繩雙手替換,一路向城頭上跑了上去,看得人目瞪口呆。
三千條鉤繩在平縣城頭組了三千條毒蛇,兇狠地向天風軍咬去,三千道人影輕便快捷,轉眼間就可到城頭,如此攻城方式,聞所未聞。
與此同時,又一批三千人的部隊也開始向著城下行。
“斬短繩梯!”那是方虎還有無雙等人的狂呼。
然而驚虹人的鉤繩竟是特製的,用牛皮,麻,等混合製,油泡浸製,防水且不易斷裂。戰士們一連數刀砍下去,綿綿竟不力。
“用割的!”那是沐狂呼,作爲鐵風旗中差不多軍齡最長的一名老軍人,他對驚虹人的這種鉤繩攻城方式略有所聞。
“來不及了!”方虎衝到城牆第一線,舞槍狂吼:“兄弟們!爲了榮耀,殺啊!”
一名驚虹士兵踩著城牆剛剛冒出頭來,方虎已經一槍刺進他的口,順勢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殺!!!”所有的鐵風旗戰士同聲大吼,此時,大量的雨林戰士已經衝上城頭,和鐵風旗士兵絞殺在了一起。
第一進攻,就有兩千多名驚虹人順利上城,遠方的驚虹將領也出了滿意的神采,不過下一刻,勢陡變。
落上城頭的雨林戰士們正對著城頭守軍大開殺戒,卻突然腳心一痛。
他們驚駭低頭,卻發現地上已經灑滿了鐵蒺藜,碎石渣。
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天風軍並沒有把這些鐵蒺藜和石渣灑在城牆下,而是灑在了城頭上。儘管對雨林戰士的特點不太瞭解,但當他們看到那幫奇怪的傢伙都戴大斗笠,赤足而行,就意識到這可能是個可利用的機會。
再堅實的腳底也擋不住鋒利的蒺藜,鐵風旗沒有把它們灑在城牆下是因爲那樣對手就有機會清掃戰場。把它們灑在城牆上,卻可以在對手上城之後發揮出巨大的作用。穿著牛皮靴的天風軍和著大腳板的驚虹兵同時踩在荊棘路上廝殺,毫無疑問,缺乏保護的那個要更吃虧些。
於是轉眼間,雨林戰士們跳著腳提著刀作戰,真正了在刀叢中舞蹈。還有一部分沒上來的戰士眼看對手的城頭上危機,一時找不到下腳,有反應敏捷的竟又順著鉤繩直接溜下了城牆。這幫雨林戰士的反應當真是溜無比,一看對手兇悍,城頭上又沒有落腳之地就立刻後撤,上得快,下得更快。
轉眼間,兩千多名上來的戰士竟又回去兩千人左右,鐵風旗楞是沒能留住多,看得戰爭雙方都有些呆滯。
“媽的,這幫傢伙屬魚的嗎?想來就來想回去就回去?”方虎破口大罵。
沐沉聲道:“雨林戰士是驚虹人一個頗特的兵種,特點是輕便快捷,手靈巧,最擅長在雨林地區中作戰,單兵作戰能力強,不過吃虧在缺乏足夠的防能力,且生油,不易控。不過下一次他們攻上來的時候,應該會考慮穿鞋了。”
運用雨林戰士擅長攀附的能力試圖快速下城的做法,得益於他們猿猴般靈巧的同時,也損於他們不羈絆的個和薄弱的防能力。這一次有驚無險的進攻,也使鐵風旗所有戰士都長吸了一口氣,終於知道這世上還有太多奇人,可以做到他們認爲不可能的事。
很快,驚虹人真正的進攻就將再次開始,到那時,等待他們的將是更爲慘烈的殺戮……
殺!殺!殺!
雷火揮刀的手已經疲憊,神開始麻木,整個人都有些頭腦昏昏。
低沉的號角聲在熙晨靄中迴盪,震天的鼓聲在城頭、城下由疏而,響一片。
箭矢、弩枝、石塊、火把,呼呼地往城下飛去。
城上的鐵風旗士兵拿著程短的小騎弓拚命擊,城下的戰士則冒著而過的矢石,蜂擁著向城牆狂奔而去。
西城門爲兩軍戰的焦點區域,鐵風旗戰士與驚虹軍聚於此戰,鼓號雷鳴、吶喊喧天,靜謐的秋夜變了狂躁不安的屠場。
環顧全城,東西兩邊的城牆上下,人頭涌,如蟻羣,城城外的各路援軍,還在不斷地向這片有著無窮吸引力的戰場奔來。
而南北地帶也有數士兵試圖衝破地形的阻礙,給敵人一個奇襲。
雙方的戰士在戰中撕打,纏,你捅我一槍,我就要還你一刀,當真是殺得流河,殺得脾氣大發,殺得人仰馬翻。空氣中到瀰漫著香油的味道,那是鐵風旗在城牆上潑下用來防止敵人再一次用鉤繩之法攀附登城的。奇招永遠不能做爲主流,只是見識過了一次,天風軍就已經想出了破解之法。
正兵對決依然是王道,在這裡,雙方拼的是一種勇氣,是無畏,是敢死爭先的犧牲神,同時也拼雙方士兵的數量……
雷火不知道殺了多久,也不知道殺死了多敵人,他只知道這漫長的一天全部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敵人進了又退,退了再進,從和煦變到強烈,再逐漸昏沉暗淡,直到黃昏時,敵人才終於退離。
戰士們疲憊死,又不敢離開城樓,就那樣抱著武將自己浸在水中,沉沉睡去。
數沒有傷的士兵被組了巡夜隊,在晚間開始治安巡查,防止縣城裡的百姓趁勢而起,與外面的敵人裡應外合。在這到都是敵人的國土上,他們不能放下一刻小心。
雷火一個人在平縣城的大街上走著,若一個孤魂野鬼般。自爲一個軍人之後,他從未覺得如此疲累過,生活裡充滿了殺戮,鮮,和死亡前的喊。
而這一次,或許是他一生中最後的一次戰鬥了。
援軍……援軍何時才能來?他無奈地想。
不遠的一戶人家閃亮著的燭火,在這悽清冷夜裡,顯得如此的扎眼。
心中一,他來到門口,輕輕喊了一聲:“裡面有人嗎?”
走出來一位姑娘,赫然正是白天的那位,清亮的眸子裡閃爍著驚恐與疑:“你……”
雷火的臉上出憨厚的笑容:“你不要怕,我只是來提醒你,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再點蠟燭了。”
姑娘很迷:“爲什麼?”
“巡夜的士兵看見了,會過來看你在做什麼,防止你這裡可能產生對我軍不利的危害。會對你搜查和盤問,反正很麻煩就是了。”
“哦。”
姑娘立刻匆匆跑回屋裡,把蠟燭吹熄,然後躡著腳走出來,輕輕說:“謝謝你。”
雷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雷火,要是有我的士兵來煩擾你,你就告訴他們我的名字,就不會有事了。”
姑娘的點頭:“我知道了,那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看著轉要離去,雷火不知爲什麼心裡突然有些發急,他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姑娘的臉紅得越發厲害,聲音低得象蚊子哼哼:“我……我核桃。”
核桃?雷火咧著笑了。
回去的時候,腳步輕鬆了許多,在那充滿腥的暴雨狂裡和對未來命運的恐懼裡,核桃就象是海洋中的那點燈火,不僅照明瞭道路,也溫暖了人心。
在回到營地時,他聽到了方虎的罵聲:“這幫狗孃養的還真看得起咱們鐵風旗,又來了五萬援軍。十五萬人了!媽的,十五萬人打不到一萬人!”
雷火笑了。
他對士兵說:“給我找些核桃來,我想吃。”
士兵詫異地跑開了。
這一夜,他睡得香甜無比,城外的大軍對他來說,彷彿只是無足輕重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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