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名詞都沒有錯,但是真正帶給人危險的,卻不止上述這些。
所謂沼澤,是指地表過溼或有薄層常年或季節積水,土壤水分幾達飽和,生長有喜溼和喜水沼生植的地段。
這種地段由於水多,致使沼澤地土壤缺氧,在厭氧條件下,有機分解緩慢,只呈半分解狀態,故多有泥炭的形和積累。又由於泥炭吸水強,致使土壤更加缺氧,質分解過程更緩慢,養分也更。這種條件致使沼澤中極易產生大量的以二氧化碳爲主的沼氣,沼氣有毒,植不易生長,不易存活,因而產生鬼蜮氣息,一片荒涼景象。除了長期生活在這裡的某些生,擁有良好的適應環境的條件外,人其中,幾乎就是九死一生。
由於驚虹與黎國並不是只有這一條道路可通,因此從來也無人走這樣的絕路前往異境,但是如今,卻將有一隻部隊,一路穿越,去嘗試行走那無人走過的天險絕地。從這種自然艱險的環境下,人多人並沒有太大意義,有馬無馬也沒有太多差距,惟有勇氣,堅持與忍耐力,爲人們生存下來最大的憑依,而淺水清則將置之於死地而後生這句話,發揮到淋漓盡至的地步,他就是要在這樣的地方,向蘇南宇發出挑戰。
“讓兄弟們以水溼布,把臉蒙上。”
“每十人一組,以繩索相連,互相攙扶。”
“再用泥塗上外的皮,可以避免蚊蟲叮咬……”
在進這片深淵絕域之後,淺水清的命令一條接一條的頒佈下去,在這絕境中生存,最需要的就是大家齊心合力,他和他的戰士們開始深一腳淺一腳地行走在沼澤邊緣的乾地上。
彷彿永遠都是秋天,這一帶到都是枯死的樹木,水窪泥塘一個接著一個,腐爛的樹葉形的污泥已經化一個個巨大的陷阱,的糞便摻雜其中,發出噁心的惡臭。到都是一片寂靜,聽不到一點聲音,惟有人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響,打破那森的寂寥。
偶而會有幾條蛇在沼澤中游來游去,蜿蜒著,吐出長信,用警覺的眼神盯視著這幫闖它們家園的不速之客,那綠油油的眼神看得人渾發。有時候旁邊的樹幹會突然起來,嚇人一跳,再仔細看,卻分明是條沼澤鱷魚,懶洋洋地在泥塘裡打著滾,然後爬到岸邊去曬太。
幾隻小蜥蜴從水塘的一頭飛速跑到另一頭去,它們的行速度極快,趾間長著蹼,高速邁雙腳,就那樣從水面上直接跑了過去,看得人目瞪口呆。
這裡的一切,都是那樣寂靜,荒涼,而又充滿神。
太和的線灑下,班駁的影映照在這片沼澤地算是帶來一點生的氣息……
進沼澤兩個時辰後。
時已近黃昏。
淺水清看看天不早,下令道:“全下馬,先殺二十匹已經不行的馬,吃好後立刻睡覺。”
終於得到了能休息的命令,大夥興得都要發狂了。
又又困的戰士們紛紛行起來,他們甚至等不及用火燒了再吃,而是直接就將烤的外焦裡生的馬一口口送進裡,貪婪地大口嚼食著這久違的食。如果不是淺水清嚴格命令不許多吃多佔,只怕有的戰士就要用馬生生撐死自己了。
還有些人則是剛吃了幾口馬,就沉沉睡去,對於很多人來說,上三天,或許還能忍,三天不睡覺,卻是能生生把人熬死的。
他們睡得是如此深沉,一個個酣聲大作,就算是最勇敢最堅強最吃苦耐勞的戰士,也終於抵擋不住這睡魔的侵襲。
有些人,睡下去後再沒能清醒過來。
靠著一棵歪脖子的枯死老樹坐在地上,淺水清呆呆地坐著,他是所有人中數還沒睡倒的。
他的邊,是飛雪輕跪在地上,看著那馬發出低低的哀鳴。
這是第二次了,爲了救自己的戰士,淺水清下令殺馬。
在飛雪的心裡,是否有著同樣的悲哀?
淺水清看著飛雪,看到它眼眸中流落的淚,他輕著它的脖子,還有那長長的雪棕說:“對不起,飛雪。”
飛雪低低嘶鳴了一聲,用拱著淺水清的懷抱。
淺水清抱著馬頭,他有種想哭的覺,卻終究是哭不出來。
一名瘸了的老兵拿著塊馬走了過來,送到淺水清的手邊:“淺督,你也吃點吧,剛烤好的。”
“謝謝,不過我現在沒胃口。”淺水清搖了搖頭。
有飛雪在這裡,他一口馬都不想吃。
看看老薩的那條瘸,淺水清想了想道:“你是老薩吧?三年前從的軍。”
老薩嘿嘿一笑,出一臉的皺紋:“淺督記還真好,是啊,三年前從的軍,鐵風旗的老兵了,先前東營主手下的,後來跟了雷營。平大戰裡,鐵獅營就剩下三百號人,我也是其中一個。”看到淺水清注意自己的,他拍拍那條左繼續道:“這就是平大戰的留下的,被三個驚虹兵砍的,不過還能騎馬,就可惜鐵獅營是步戰拿手,騎戰實在不行,我這一瘸,跟不上步兵方陣了,與其留在營裡,還不如跟了淺督來拼一把,就自告勇過來了。”
跟著淺水清的這兩千號人裡,老薩的傷算是輕得了。
平大戰……淺水清微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當年的鐵風旗,一萬多英,在經歷了平大戰,燕子嶺戰鬥,以及其後的一連串戰鬥,再加上這次調走的一批傷兵,已經只剩下三千多人了。
整個鐵鎮,最英,最強大的一個旗,如今已經徹底打殘打廢,他們接的任務最重,經歷的戰事最多,戰鬥也最激烈。戰爭從來如此,把最好的士兵拉出去送死,越是英雄者,越是死得更快一些。
他心裡痛,卻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形容,只能無奈地嘆息,因爲正是他,把他們送上了戰場。
老薩說:“別想那些事了,既然不想吃,淺督你還是睡會吧。”
淺水清淡淡道:“總得有人放哨的。”
“有我們幾個在,沒事。後面的崽子們不敢輕易進這沼澤的。”老薩說,指指不遠,還有幾名士兵,看樣子神還能撐得住,竟沒有睡去。
“他們過來吧,大家聊聊天,不容易睡著。”淺水清說。能在這個時候還強撐著爲大家站崗,執行警戒的,差不多就是最優秀的士兵。
“誒!”
幾個小夥子都走了過來,果然都是鐵風旗出來的兵。
“淺督!”這刻一過來,幾名士兵同時道。
淺水清懶洋洋地揮揮手:“這時候就別客氣了,敵人一時半會進不來,都先坐下放鬆一會吧。”
一名也是瘸著的士兵回答:“我怕一放鬆就會睡著。”
淺水清笑了:“那就互相說說話,你什麼名字?”
“我石頭。”
“我三郎。”
“我小猛。”
“我杜康。”
聽到最後一個名字,淺水清的眉頭揚起:“杜康?”
“是啊。”最後一名長相靦腆的小夥子點頭:“有什麼問題嗎?淺督?”
“啊,沒,沒有,就是我家鄉有種酒也杜康。”淺水清笑道:“我們那時候還有個詩人,寫了首詩,就是和杜康有關的。那詩怎麼唸的我不記得了,就記得有那麼兩軍,何以解憂,惟有杜康。”
幾名士兵都呵呵笑了起來,老薩道:“杜康這小子不錯,誒,平時經常能說些笑話給大家聽。何以解憂,惟有杜康……淺督這話說得好啊,杜康,來給大家說個笑話吧。”
杜康有點不好意思,看看淺水清那鼓勵的眼神,腦袋道:“平時裡到還有些故事,但都是說到興致上想起來的,這會認真要講,反而不知道講些什麼了。”
淺水清笑:“沒有關係,大家隨便聊天就可以了,沒必要非得說什麼故事。”
就這樣,大家隨意閒聊起來。
在進沼澤後,大部分的戰士吃飽了就睡,惟有那麼寥寥數人,還在強撐著神,在爲自己的戰友兄弟做最後的守護。但是他們不得不聚在一起,而不是如平時般伏起來。因爲彼此間如果不能說些什麼,恐怕下一刻就會睡倒下去。他們需要相互扶持,需要彼此鼓勵。
淺水清也是崗哨中的一員,在那互相的說話中,他已不記得大家都說了些什麼,但是他知道,每一個人,都有著對未來的憧憬。他們依然期,依然懷念,希能夠擺敵人的追兵,走出這片沼澤,重新迎向好的生活。
淺水清也明白這近乎是一種奢想。在與蘇南宇這段時間的接中,儘管他從沒見過蘇南宇,卻知道這個人的確有著不容小視的指揮水準。
蘇南宇,絕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他們的。
大家說的話很多,他們彼此問,談一些經歷的戰事,談對家鄉的思念,偶而也說一些彼此生活中或戰鬥中遇到的趣事,通過不停的說話分散睏意,打起神。在這個時候,沒有上級,沒有下屬,惟有彼此間的守與互助。
也就是那個時候,杜康的年輕士兵說:“淺督怎麼不吃點東西,這樣會懷子的。”
淺水清還沒有回答,老薩就給了他一下:“你個豬啊,飛雪是天鬃馬,是馬中之王,咱們吃馬,你沒看見它都流眼淚了嗎?淺督最飛雪了,不忍心它傷心,所以纔不吃的。”
淺水清微微一怔,這些一個個外表豪的漢子,其實有不人,心深依然充滿細膩啊。
杜康立刻道:“既然這樣,我給將軍弄點別的吃的。”
老薩問:“還有什麼?乾糧都吃了。”
杜康道:“水塘那邊長了些野蘑菇,我去採些給淺督燉湯。”
老薩提醒他:“小心啊,野蘑菇有毒的。”
杜康嘿嘿笑:“放心吧,我能分辨出毒蘑菇,這點小問題難不倒我。”
淺水清搖了搖頭:“算了,你們幾個都累了,現在又主爲大家值守警戒,別費那個力氣了。”
“沒事,只要淺督你還在,大家就還有希。”杜康笑著走了過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淺水清輕嘆了口氣,閉上了疲憊的雙眼。
好想……好想……睡一覺……
“啊!”那一聲淒厲的慘號響起時,幾乎所有人都爬了起來,手中握鋼刀。
淺水清雙目急睜,發出慘的,正是杜康。
老薩扯著嗓子吼了起來:“大家小心!是鱷魚!”
不遠的水潭裡,一隻兇猛的巨鱷正拖著杜康的往後爬行,他的半截子已經在鱷裡,向淺水清的眼神充滿了無助……
淺水清聲嘶力竭地大:“快救他!”
“沒用的。”老薩抖著聲音:“淺督,咱們救不了他了。”
“胡說!”淺水清狂吼起來,他揮舞著戰刀就要衝過去,老薩抱住他:“不行!淺督,你不能去,這裡到都是陷阱,人陷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淺水清猙獰著雙目看向不遠的那片泥水潭,那裡雖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那鬆的土地混合著水形的泥潭水窪看上去與乾地沒有太大差別,可要是一但陷了進去,若無人救助就只有等死的份。
“繩子呢!給我繩子!用投矛刺那傢伙,放箭!你們幹什麼?爲什麼還不手!”淺水清拼了命地大喊,士兵石頭苦道:“淺督,別費力氣了,被鱷魚咬到裡的人,救出來也是死定了,而且我們也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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