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裝作害怕的模樣，眼波四下掃了掃，“小姐，您在說什麼？這里并無旁人呀，您休要嚇唬奴婢…”

陳婠一笑，見安平正在費力地扭著子，顯然想要用力，只可惜…“勸你還是省些力氣咱們一會子敘敘舊，艾草和合歡花米分一同吸食，便會麻痹手足，氣若眩暈，對了，香料我加了兩倍的分量，想來幾個時辰之，你都不了的。”

正是那盒送給驅蚊的香料。

安平仍是無辜地著，“小姐，您可是魔障了？咱們再不回去，大公子便要發怒了。”

陳婠款款坐下來，挨著的子，輕手板起的臉，“我的安平，從不會有你這樣怨毒的目。這世上也許沒有人相信，但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不知可是上蒼助我，白日在小林崗，看到了一座墳塋。那上面文昌十三年，七月初五，正是你意外墜馬死去的日子，而恰好同一天安平在河邊不慎落水，然后，你就變了安平，取而代之。”

分明是極溫婉的樣貌，話也是如玉溫潤，但字字句句聽在安平耳中，卻如針如刀。

這一番話后，即便是藏很深的，已然有了毫崩裂的跡象。

陳婠見表變換，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錯。

“太荒唐了…小姐您莫不是了刺激，怎會說出這樣的話？”安平的胳膊用盡全力，卻只能移寸許。

陳婠搖搖頭，“這話兒，我只敢對你說。生即是死，死依附生，今日死譬如昨日生。李人，本宮說的可對？”

若說出李青蘿這個名字，是可以從鄭貴妃打聽出來，并非難事。

但李人一說出口，令眼前安平真正地目瞪口呆，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青蘿這一世只是鄭貴妃母家的表妹，本就沒有宮，還在皇上登基前便死去了。

陳婠，怎會知曉從前的事…

殺手锏一出，饒是再鎮定的安平，也出了蛛馬跡。

了，“你到底是誰…？”

陳婠卻是一掌打了下去，清脆的聲響回在空曠的花游亭。

“這一掌是替我的安平打的，可憐薄命，可恨你惡毒！既然上天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卻仍是毒心不改。”

安平被打的發懵，很快，又一掌落在另一側臉頰，“這一掌，是替我自己打的，你屢次陷害，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可在法華寺中，你已然喪心病狂，竟用火燒桐油這般惡毒的手段，不僅會燒死我，更會害死兩廂側苑多條無辜命！”

夜風寂靜，吹過合歡樹梢頭，有片片合歡葉落下，隨風的飄絮迷進了安平的眼。

不語。

陳婠不疾不徐，一雙纖細的手，緩緩掐上了的脖子，聲音輕飄飄的灌耳中，“李青蘿，你還不知道吧？從前我是不信天道回，但如今只有親經歷過的，才明白。上一世在冷宮死后，我便重生回了現在，回到了十五歲宮前。”

眸中一瞬間的清明決絕，燙地“安平”一滯，這眼神，才是從前那個面冷心的皇后！

“安平”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的中發出極是痛苦的嗚咽，“我不相信…你這樣的毒婦不配重活一次…”

雙手漸漸收，“白綾的滋味定是很難忘的，是你的不自量力，害了你的孩子。”

夜漆黑，前塵往事無邊翻涌，滾滾不盡。

面前的李青蘿終于徹底崩潰，能到空氣越來越稀薄，但偏偏陳婠的樣子卻更加清晰，終于和大殿上那個神態淡然、冷眼看著自己縊死的陳皇后重合在一起。

天無。

對峙良久，陳婠看著陪伴自己近十年的安平，雖然只剩了驅殼，但要親手了斷命，仍是無法下手…猶豫中，安平從前的音容笑貌不斷在眼前閃現。

恍惚的一瞬，雙手的力量也緩了下來。

電石火的一剎那，原本被制住的李青蘿卻猛然掙開來，反手將陳婠按在亭柱上。

如此局面，是陳婠萬萬不曾料到的，李青蘿的力氣極大，許是安平這副子做慣活，拼力氣，陳婠是敵不過的。

“雖然你的迷藥很厲害，但你不知道，這世上會用藥之人，并非只有你一個！陳婠，你還是太自負了。”李青蘿披著安平的面孔，森然一笑。

“難道你認為是如此，我便敢約你出來那就太天真了。”陳婠雖然被制住不能彈，但臉上云淡風輕，毫不慌，“有沒有到小腹作痛？自然，每過一刻時辰，疼痛便會加劇一分，穿腸毒乃是綠頭蛇毒，無藥可解。”

李青蘿怨毒的目視著，帶著一瘋狂，“無妨，有你陪我一起下地獄，也算沒有白白重生一場。你害了我的孩子，因果報應，你自己的孩子也小產了。陳婠，你終于也能明白我的痛苦了！”

眸似有驚訝，陳婠正在一步一步導親口說出實，“是你在我邊的手腳？”

李青蘿帶著勝利者的得意和快，“下藥還有玉花膏，甚至你的喜好，都是我托沉香告與太子妃，本想借的刀來除去你，誰知那個病秧子是個不中用的，心腸不夠狠毒，注定了當不上皇后！”

陳婠臉漸漸發白，“沉香是被你害死的？”

“誰讓多事，拿了我的好便聽話些也罷，偏偏好奇心太重，這不能怪我心狠。”李青蘿炫耀一般，手著陳婠的臉蛋兒，“我就瞧不出，陛下究竟喜你哪一點！臉蛋兒麼，算的上清秀，世勉強算清白…”的手掐上陳婠的腰，“那便是床上的狐功夫厲害，勾著陛下的魂兒了！”

旋即放肆地笑道，“可惜你這樣一個讓陛下神魂顛倒的冷人，就要葬在這荒野里了…連個收尸的也沒有！”

沈青桑的話，回在耳邊。

說的對，若非是天大的仇恨，絕對做不出火燒法華寺的窮極之舉！

陳婠被的疼，但所有的疑經親口說出，已然真相大白。

怪不得當初讓魏如海查看時，端來的補湯中便沒了生白附子。而且，安平從前無意中給陸太醫，說這補湯是皇后所賜，如此，便不敢再查下去。

李青蘿算計的明，也的確高明。

可卻不知往往最簡單的地方，卻最容易暴真相。

陳婠對的懷疑，就是從一個眼神和笑容開始的。

略算來，時辰應是差不多了。

大哥應該已經看到了的留書，不久，就會趕過來。

但李青蘿的反擊卻大大超出預料之外，看著猙獰的面孔，陳婠不擔心起來。

李青蘿神態越發可怖，“老天開眼，奪子之仇終于得報！你死后，我會將你的五臟六腑都挖出來，喂給山里的野！”

陳婠保存著僅有的力氣，但眼前已然有些模糊。

李青蘿一直在絮絮說著什麼，漸漸聽不清楚，心中唯有一個念頭，只盼大哥趕快過來。

這一刻，承認自己弱，再次重獲新生，求生的愈發濃烈…

千鈞一發之際，就在以為自己要昏死過去時，手上的力道突然松懈下來。

只聽李青蘿聲問，“是你？”

另一道聲音沉沉擲地有聲，在這空的山間響起，“放開手。”

陳婠索著站起來，連忙扶著柱子退到一旁，雙虛，只好半跪在地上。

眼前黑影高大欣長，只是極短的瞬間，李青蘿幾乎來不及反抗，便被他重重一掌，打落懸崖！

一切都來的太快，原本的安排完全了！

陳婠愣在當下，眼睜睜看著安平的子跌落萬丈深淵…

幾乎是下意識地出手去抓。

沒有了…這一次，的安平真的沒有了！

花游亭重歸寂靜，一切只是瞬息之間，山間草木依舊，合歡花隨風擺。

陳婠的手臂被人用力握住，然后提了起來，就勢坐在石條凳上。

“這樣的人還留在邊，可見你平日何其疏忽。脖子可還疼？”

宇文瑾深邃的五在黑暗中線條分明，眼底投下一片影。

“方才之事，謝謝你。”起略微一福，“你不是回烏蒙去了麼？怎麼會在滄州？”

宇文瑾鋒銳一笑，笑紋并未散開，已然收住，“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滄州城是我的第二故鄉，我有辦法回來。”

探子來報，說皇帝微服出巡至滄州，今夜見到陳婠，自然就坐實了消息。

陳婠清明，激之褪去，不心中微。

也想到了這一層，宇文瑾的目標，顯然是皇上。

“我與大哥回家探親，你快些走吧，他一會便要過來。”

宇文瑾緩緩靠近，出手去的脖子，上面明顯的淤痕。

陳婠握住領口，警覺地向后退去。

卻見他在懷中索出一瓶藥水，雙手勻開了便輕輕握住的頸子。

“我自己來。”如此親的，令十分難為。

況且，如今立場敵對，自然不會如從前那般坦然。

宇文瑾收回手，替將散落的披風重新攏上，與此同時，他亦聽到了腳步聲響，“記住，我在烏蒙達溪城，若你何日厭倦了皇宮，便來尋我。”

陳婠自然不會點頭，宇文瑾扶著的肩，弓下腰近了些許，“聰明如你，知道該如何回答你大哥。”

他刻意拔出劍，就在陳棠出半個子時，猛然一躍，朝著相反的方向提步奔出。

“來者何人！”陳棠亦出寶劍要追趕，陳婠卻撲到他懷中，“大哥，安平為了救我，被那刺客打下懸崖了…”

見妹妹哭的傷心，想那安平自五歲便來到陳家，雖為奴婢，但卻有親人誼。

便攬過妹妹的肩，輕輕靠在懷中安，“莫太自責，安平是個好子，哥哥會找出兇手，替報仇！”

陳婠本已經耗盡了力氣，這一見到大哥，所有的緒盡數發泄出來，竟是哭了好久，這才止住淚。

“走吧，陳宅不能久留。明日一早，咱們便去西林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