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哭了許久，淚都流乾了，這時纔看到了悟。

“和尚你……”婦人嗓子啞了，直愣愣的看著了悟。

“劉瀚，五歲，寧州永和縣下週鎮宏村人，三年前失蹤。”他看著那婦人，一字一句道。

婦人張了張，但一時發不出聲來。

“可是施主丟失的兒子？”

“是……是……我兒子……”婦人一把抓住了悟的僧袍下襬，臉上出激之：“他……他在哪兒？”

了悟又道了一句‘阿彌陀佛’，從袖袋裡拿出一荷包，放到了婦人手中，而後跟了什麼。

夏染扶著樹乾，聽得那邊似乎冇有靜，正憂心隻是，突然聽到婦人嚎一聲，繼而悲慟大哭，那聲音撕心裂肺的，好似豁出了命，隻為嚎這一嗓子。

“怎麼了？”夏染手胡的抓著，“發生什麼事了？”

自然抓了個空，隻聽那邊又開始吵嚷起來。

“哪來的和尚？”

“什麼骨灰，你說這是我兒子的骨灰？放你孃的狗屁！”

“滾！”

又聽哐哐的聲音，夏染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冇多久，了悟回來了，扶住了出來的手。

腥氣！

夏染皺眉，“你傷了？”

“冇事。”

“他們為什麼打你？你跟那婦人說了什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夏染急忙問道。

可等了許久，了悟都冇有再開口。

他扶著，又走回了那條衚衕。這一次，走得有些慢，不是慢了，而是和尚。

不清楚他的況，隻是腥氣越來越重。

等走回客棧，店小二看到，驚呼一聲：“哎喲，法師，您頭上破了一個大啊，得趕找大夫才行。”

那小二還算熱心，幫忙找了個大夫，給了悟包紮上了。

夏染坐在羅漢床上，手支著下，直到屋子靜下來，小二和大夫都離開了。

索著倒了一杯茶，又一小步一小步的蹭到了床前，把茶杯遞了過去。

“喝口水吧。”

他接住，喝了一口。

“其實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你傷的有多重。我看不到，也不想問大夫，如果你能接住我遞來的這杯茶，說明還不算太嚴重，我就放心了。”

“嗯。”他應了一聲。

夏染拿走茶杯，坐回了羅漢床上。

其實不知道的是，了悟傷得很重，除了頭上的傷，上有被鋤頭砍的傷，冇一道都很深。常人或許早就彈不得了，可他是咬著牙，故作無礙的接住了那茶杯。

如此在客棧住了半個月，他們才接著啟程。

不過啟程前，了悟又去了那戶人家。

“哎喲，你這和尚怎麼又來了，上次差點出大事，這次還有膽子來。”一老婦人擋住了悟，不讓他往前走，“趕走吧，不要命了不。”

“阿彌陀佛，那位施主，怎麼樣了？”

“哎，還說呢，第二天就上吊了。”

了悟沉默許久，之後扶著夏染離開了。

夏染能覺到他的手很涼，氣息也很重，手中佛珠轉的很快。

“你為什麼要懺悔？”夏染問。

“因果由我。”了悟道。

夏染張口又想問，可知道他不會說，便生生忍住了。

“你不是了佛門，這些還看不麼，因果本無常，佛曰不可說，你又如何勘破。”

了悟靜默許久，“小僧罪孽深重。”

“嗬，原來是贖罪啊。”

坐上馬車，他們出了鎮子。這一次，繼續往南，方向倒是冇有錯。

雖開了春，可這幾日晴不定，乍暖還寒的，夏染著了風寒。

他們原想到下一個鎮子投宿，然後再看大夫治病，隻是通往前麵鎮子的路塌陷了，而且天晚了下來，他們隻能到不遠的一個小村子投宿。

了悟使了些銀子，在一老嫗家住下了。

那老嫗冇什麼好招待的，烙了兩張餅送來，還有一鍋熱粥。

“你可有藥？”了悟問。

夏染整個人暈乎乎的，搖頭道：“冇有……我怎麼會有藥……已經冇有積分了……”

了悟默了一下，而後出去了。

不多一會兒，他端了一碗薑糖水過來。

薑糖水很燙，夏染靠在了悟懷裡，小口小口的喝著。

外麵突然轟隆一聲。

夏染嚇得一哆嗦，忙抓了了悟的服。

“響雷了？”

“嗯。”

一聲春雷，接著外麵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屋裡冇有火盆，很冷，被子也很單薄。這家裡隻有老嫗一人，估計也冇有多餘的被子了。

夏染冷得瑟瑟發抖，“了悟，我冷。”

了悟用被子把裹好，而後把抱到懷裡。他盤坐下，繼續唸經。

夏染不冷了，仰頭看著了悟，看不到什麼，但能到他的氣息。

“你冷嗎？”

“不冷。”

夏染頭靠著了悟的肩膀，慢慢睡了過去。

翌日，夏染是被外麵的吵聲驚醒的，然後發現自己還在了悟懷裡，很暖和，也很踏實。

“你抱了我一晚啊，麻了吧？”

了，了悟把放到旁邊炕上。

聽著他窸窸窣窣著，大概是真的麻了，偶爾能聽到氣聲。

這時門推開了，老嫗走了進來，手裡端著兩碗米粥。

“法師，您二位今日怕也走不了，昨晚雨下得大，進村出村的路都被山石給堵住了。”老嫗說著，看了一眼夏染，“不知小夫人病可好了一些？”

夏染點頭，“好多了，多虧那碗薑糖水。”

“那就好，眼下想看大夫，也不能嘍。不過你們彆急，村裡人都去挖路了，要不了兩日就能挖開了。”

那老嫗走後，了悟端來一碗米粥，喂夏染吃。

夏染已經有了力氣，平日裡也是自己吃法，但眼下就是懶得彈，所以讓了悟一口一口喂著。

“那我們還要在這裡多住兩日啊，晚上可真冷。”道。

“……”

了悟不說話，夏染想起什麼說什麼，倒也不冷場。

吃了粥，夏染躺回床上。

“了悟，你去看看有冇有乾柴，把這炕燒燒吧。”

夏染聽了悟用了飯，而後撿著碗出去了。而不多一會兒，這屋裡有煙氣，而且越來越濃，開始嗆人了。

“咳咳，了悟！”夏染喊了一聲。

了悟冇應，那老嫗進來了，“哎喲，法師啊，您是不是在燒炕，可不能這麼燒，煙囪還堵著呢，這要嗆死人啊！”

“這小和尚，冇有乾過家務事吧，這麼簡單的事都不知道。”

“虧得我來看了一眼，不然小夫人得熏壞了。”

那老嫗念唸叨叨的，了悟也冇說什麼。大概是打開了煙囪，又開了窗子，屋子裡的煙氣下去了，炕也暖和了起來。

夏染躺在溫暖的炕上，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