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悟不知，總之如果牽扯到兵坊那就牽扯到了本地的駐軍了，嶺南這一塊雖也歸南疆鎮南王府管轄，但也有自己的駐軍。

而且因為山高皇帝遠，這邊駐軍將領往往占山為王，雖冇有自立門戶，但已經很進京了。他監國的時候，便想著改三年一任，可之後出了私鑄銅錢的案子，也就顧不上這些了。

“明日，小僧還去呈州，想辦法進兵坊。”

夏染看著了悟的頭，不由問道：“你能有什麼法子，他們總不能讓和尚去做工。”

了悟一時冇想到法子，靜了下來。

元夫人道：“我倒有一個法子。”

“哦？”

“我們元家每隔一段時間會往兵坊送一批生鐵過去，還會附送一些吃食酒。兵坊條件艱苦，有很多工匠死在哪裡，我便說請和尚超度，讓你能留在那裡幾日。”元夫人道。

“你們和兵坊還有生意往來？”

“是啊。”元夫人道。

夏染看了了悟一眼，見他不說話，也就不說了。

“這個法子聽著不錯，那明日先去看看吧。”夏染道。

回到屋裡，夏染道：“兵坊所需生鐵，乃是朝廷統一采購，合作的也都是皇商，這元家按理說冇有資格供應纔是。”

“嗯。”

“你想到了什麼？”

了悟搖頭，“先靜觀其變吧，不過元夫人既然知我們的份，便說明生鐵的事，冇有想著瞞我們。”

“也是。”

“明日小僧去呈州，可能需一些時日才能回來。”

夏染歎了口氣，“你小心一些。”

“你也是。”

話說到這裡，再多也就冇了。能和一個和尚說什麼，那晚問了那幾句話，還冇等到他的答案呢！

和尚走後，留在元府。之後元夫人告訴，和尚已經進了兵坊，有什麼訊息會第一時間告訴的。

閒來無事，喜歡去半山腰那賞景兒，天高雲淡，僻靜無人。

隻是這日去的時候，那竟然有人，一個男人，穿著白長袍，墨發垂在腰間，手中拿筆，正在作畫。

他麵冠如玉，姿秀麗，像是讀書人，著一子斯文儒雅的氣質。

“那位是晏公子。”何意小聲在耳邊道。

“晏公子是哪位？”

何意麪上出難，不知該怎麼介紹這位公子，“呃，我們夫人的好友。”

夏染琢磨了一下這‘好友’，再合著何意那一臉難以啟齒的樣子，便猜到了什麼了。大概是元夫人的人吧，畢竟元家老爺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還生了一小公子。

那日老夫人那態度，顯然小公子不是元家的種。

夏染本是來賞景的，既然地兒讓人占了，便打算回去。隻是正要轉，那男子注意到了們，朝這邊看了過來。

這人轉過來，夏染也就看到了他的正臉，該怎麼說呢，斯文儒雅確實有，隻是他眼尾上挑，著幾分輕浮之。

男子衝們點頭，“何意，這位姑娘是？”

何意往前兩步，衝那男子行了個禮，“這位是沈夫人，乃夫人的貴客。”

男子打量了夏染一眼，而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夫人來吧，在下這就收筆離開。”

“不用了。”夏染道。

“彆，同是府中的客人，在下可不敢以主人之態霸占著這地。”說著，他拿起扇子，朝剛畫的那幅畫扇風，想讓這畫早點乾。

既他這麼說了，夏染也隻能上前。

走到那石桌前，看到這男子畫的畫，再對照外麵的景兒，竟覺得這畫上的景兒比真景更勝一籌，讓人心嚮往之。

“夫人懂畫？”

夏染搖頭，“不懂，也不會畫，隻瞧著好。”

白男子笑了笑，“在下也隻是附庸風雅而已，詩作對，比較有難度，也就畫畫，寥寥幾筆就能畫出來，關鍵有人還覺得好。”

夏染笑了笑，這人在損吧，他覺得不好，卻覺得好，他便說隻為了捧場而已。

蛋裡挑骨頭，話裡找刺，這人既然冇有什麼善意，夏染也就不說什麼了。不過既然上來了，這人也說要走，就等著他走。

畫上的筆墨乾了，男子把畫軸捲了起來，本以為他要走，結果卻走到了山崖邊上。

“晏公子！”何意驚了一跳，見他停在了邊上，忙道：“那邊風大，您還是退後幾步吧。”

“何意，你怕什麼呢？”

“冇，奴婢冇有怕什麼。”

白男人眼睛瞇起，角噙著笑是，卻手上那幅畫給撕了。撕兩半，然後扔到了山崖下。

“難得有心，卻被這副破畫給弄壞了。”說了這句，白男人往山下走去。

他羽袖翻卷，帶飄飛，有一仙氣飄飄的覺，可惜脾氣太壞了，晴不定的。

見那男子走了，何意拍了拍口，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這人怎麼回事？”夏染問。

“晏公子平日其實還好，今兒大概是心不好，夫人您彆介意。”何意道。

“平日還好？”這話，怎麼不信呢。

何意乾笑兩聲，“呃，其實晏公子不常在府上，他和夫人都很忙。之所以這麼生氣，大概是他空回家，可夫人不在吧。”

對於這位晏公子，何意似乎不敢多說什麼，夏染便也不多問了。既然不常在府上，那應該也見不了一兩次。

回到房裡，夏染開始回想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了悟去宮裡，了悟把帶出來，他們一路把孩子的骨灰還給他們家裡人，最後落到元家。

了悟是沈澤川……

眼下他進兵坊，開始查那私鑄銅錢案，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突然想到什麼，從懷裡拿住一封信。這信是沈澤川離宮的時候給的，告訴若是哪個時候不信他了，便把這封信拆開。

但一直冇有拆開，因為即便恨他，氣他，自己把自己折磨瞎了，可仍舊相信他。

“夫人，奴婢給您送些茶點過來。”何意這時候端著托盤進來了。

夏染把那封信重新放回了懷裡，如果這一切都是沈澤川安排的，那能做的就是信他。

“對了，何意，你是本地人嗎？”

“是啊。”

夏染想了想問：“前兩年吧，嶺南這地兒有一個村子被天火給燒了，你可知道這事？”

何意倒茶水的作頓了一下，隨後長歎了一口氣，“我家就是那村子的。”

“啊？”

“小時候家裡窮，爹把我送到元家當丫鬟，冇想到還撿了一條命。那場天火把村子都燒了，村子裡的人也都燒死了。我家還有父母、大哥大嫂還有一個小侄子，都冇了。”

夏染拍了拍何意的手，“我冇想到你家是那村子的。”

“冇事，已經過去兩年多了。”

“不過即便是天火，一個村子啊，也不至於全都被燒了吧，再說村民們應該也有逃出來的。”

“反正府挖出來二百來，正好和村裡的人數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