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手指握著手機,骨節繃突出。
江問看了眼逢寧,似有發作的意思。
臉上有點掛不住,假裝注意力分散的模樣,眼睛瞧著別。
其他人終于忍不住噴笑出聲,這個年紀的男生,是一個眼神就能想非非。郗高原笑地腮幫子都發痛,笑夠了才說:“逢寧你like?like什麼?like江問下跪啊?”
鐵直男不了解正裝跪和SM是什麼,趙瀕臨特地去百度了一番。看了一大串,還是不大懂這其中的趣,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要下跪?江問得罪你了怎麼凈想著辱同學啊。”
“什麼辱同學?”郗高原嘎嘎嘎地.笑:“你這個土,能不能再土點兒?”
雙瑤表變得有點兒尷尬,垂頭喝了口水,用眼神央求逢寧:別把老娘供出來!!!!!!
趙為臣問正在上菜的服務員:“你們這兒有黃湯嗎?”
“不好意思客人,我們這兒沒有。”
等服務員服務完離開,雙瑤問:“你要黃湯干什麼?”
“想給你和小寧姐一人灌一碗。”
稍稍一頓,雙瑤問:“什麼意思。”
趙為臣嘆氣:“黃湯灌汝口,此最醒狗。”
郗高原驚覺:“原來這聊天記錄就是你們倆?”
“我們…”雙瑤鬧了個大紅臉,含糊地朝江問解釋,“江同學,你不要誤會啊,我們兩個就私下口嗨一下,沒什麼別的意思,千萬別往心里去。”
“誰是狗”逢寧扇了下趙為臣的后腦勺,“你怎麼跟你偶像說話的?!”
他吃痛的了下脖子。
“還有你。”逢寧手一指,隔空批評雙瑤:“以后不準再說這麼不像樣子的話了。”
雙瑤:“……”
若無其事地把手機從江問那拿回來,完了還義憤填膺地:“你說你一天天的,學習不好學學,老想著意同學干嘛!哎!真無語。”
人至賤則無敵。
逢寧力行――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下限。”雙瑤實在忍不住了,把茶杯狠狠擱到桌上,抬高聲音回擊:“反正背黑鍋的總是我,你怎麼不想想你自己,你沒意別人嗎?!”
“你這麼兇干嘛。”逢寧理直氣壯,“好了,不說這個了。過了過了,還玩不玩?”
“不玩了,菜都上了,開始吃飯吧。”
這個湘菜館是良心網紅店,至對的起它吹得牛。逢寧虛了,吃的正香,冷不防被江問扔過一張紙。里還有啃了一半的,筷子不停:“干嘛?”
江問無語地盯著滿是油的,嫌棄道:“你能不能把你的。”
抱怨:“你怎麼吃個飯事兒還這麼多啊。”
“你這個樣子很影響我食。”
逢寧抓起紙,胡地抹了抹,“那你不看我不就完了嗎!”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江問頓時不痛快了,低聲音,厲荏:“誰看你?”
逢寧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好好好,你沒看我,是我看你,行了吧。”
趙瀕臨發現他們兩個竊竊私語,用筷子敲了敲碗,笑的很欠很壞:“大家一起聊天,你們兩個不要搞獨立,講悄悄話。”
接著又是一陣起哄。
趙為臣并不了解況,問雙瑤:“小寧姐和旁邊的帥哥是不是有哪?”
“我怎麼知道。”
趙為臣還有點眼力見,覺得這人和逢寧關系有點親近。他猜測:“小寧姐暗別人?”
雙瑤笑而不語。
在別人眼里,逢寧必然是倒江問的那個――這是綜合外貌和家世等條件做出的最合理的推測。
誰能想到眾星捧月的江問已經被逢寧直接、間接地拒絕了好幾次?如果給他們知道,恐怕都得嚇一大跳。
江問最開始也是難堪的,只不過被逢寧折磨多了,傷心多了,他竟然也有點破罐破摔。
他不是做不到對低聲下氣,只是倨傲慣了,現在還不習慣,還不練,還不知道怎麼去討好別人。在漫長的以后,江問會逐漸意識到,天平不可能于一條水平線,總有一方是高高在上,而另一方則匍匐在地的。
卑微著卑微著,他也就卑微習慣了。
飯吃到中途,趙為臣和他們喝酒的紅滿面。他一喝多了就,話特別的多,“小寧姐平時在學校是不是也特別霸道?”
“那必須的。”郗高原細數了一遍逢寧從開學至今的各種壯舉,“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男扮裝,太生猛了。”
別人轉發了李奇非被逢寧一腳踹進噴泉池的視頻,他簡直嘆為觀止。想到這個,郗高原問:“逢寧,你學過跆拳道?戰斗力太強了。”
“沒有哦。”逢寧抬眼,“但是我學過武。”
“我靠。”趙瀕臨擔心地看了兩眼江問,“那你以后不會家暴你老公吧。”
江問:“……”
“噯,這個真的說不定,小寧姐從小就有暴力傾向的。”
趙為臣是在場最有發言權的人,“和雙瑤,們兩個,從小就是霸王,特別能吃,長得壯不說,還喜歡合伙欺負人。”
孟桃雨接他的話道:“怎麼欺負你了?”
趙為臣每每提起這茬,就臉紅脖子:“就小學的時候,我們校門口不是有個很出名的油炸攤嗎?們倆知道了,讓我幫忙帶一份回去。我那天放學了就特意買了兩大袋炸串和柳。”
“那我不是年紀小嘛,饞忍不住,在回家路上就不小心把柳吃完了。結果一回去,雙瑤和寧姐兩個人在巷子口跳皮筋,過來之后,發現我拎的柳空袋了,二話不說就把我摁著一頓胖揍,把雙瑤媽都招來了。”
雙瑤糗他,“你還好意思提,那不是你一屁坐在地上,哭的驚天地,誰會理你啊。”
“你們真的想象不到們下手有多狠。”趙為臣至今意難平,“后來很長一段時間,我看到別人吃柳我就害怕,被揍出心理影了。”
聽到這,大家都開始笑,只有江問一人置事外。
趙瀕臨他,“你是不是羨慕了?”
“羨慕什麼。”江問視線偏移,側目看過來。
趙瀕臨嘲笑他:“羨慕人家從小一起長大唄。”
江問面冷淡,過了片刻才答:“有病。”
郗高原一邊喝酒一邊找人猜拳。一頓臨時搭伙的飯吃了快倆小時,熱熱鬧鬧。江問不怎麼能喝酒,酒量確實是很一般,但也被他們著喝了不。
孟桃雨家里有人打電話催回家,先走了。
趙為臣和趙瀕臨相約去廁所煙放水,郗高原接了個電話,也跟著起:“唉,我朋友來了,我去接一下。”
酒意上涌,江問坐在位置上不想彈。
一桌的殘局,雙瑤和逢寧小聲聊天,用手虛指了江問,“他沒事嗎?”
逢寧也轉頭去看他,“沒事吧。”
江問清雋的臉上表空白,眼角發紅,盯著眼前的杯子,一語未發。
一天玩下來,確實是有點累了。雙瑤突然想起事:“我要去屈臣氏買點東西,你跟不跟我一起?”
逢寧單手托腮,“你去吧,我吃飽了懶得。”
“行吧,那你幫我看著包。”
雙瑤一走,這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只隔了一道簾子,外面人聲鼎沸。
逢寧眼睛往下看了看,氣定神閑地問:“你還要拉我的手拉到什麼時候?”
亮堂堂的線之下,江問右手垂在側,在其他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把的手腕拉住。聽到的話,他也不。
等了一會,見江問還是沒靜,逢寧好笑:“你怎麼一喝多就喜歡裝瘋賣傻啊?要不要我幫你醒醒酒。”
江問了,出聲了:“醒酒?你上次還扇了我掌。”
“還記得?”
他幽幽重復:“你扇了我掌。”
哄著:“嗯,我扇了你掌。”
他繼續補充:“手勁很大。”
逢寧差點笑出聲,“手勁不大你怎麼清醒呢?”
“我也要打回來。”
逢寧停了一下,江問這百分之八十醉了,不然不可能說出這種話。點點頭應付道,“報復心還重,那你打回來。”往旁邊歪了歪,把臉故意湊上去,“你有本事就打唄。”
江問真的有本事。他終于松開鉗制著的手,微微舉起來,作勢要扇的掌。
逢寧一點不怵。他的手快落到臉的時候,速度陡然放緩。剛想嘲笑江問,他突然換了作,單手住的臉頰,用力往中間。
他們對視了幾十秒,逢寧瞇著眼睛,不躲也不閃,看著他,任他發瘋。
因為這個作,兩人的距離被拉的很近。
有人裝作醉酒,有人裝作清醒。
好像所有因酒而起的曖昧都是能夠原諒的,都是沒關系的。
江問目直勾勾地看著。湊近途中,分神向下看了看,的嘟起,被辣椒染紅。他倏地停住,眼睫抖了抖。
終于像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剛剛前傾了一下,忽然,一雙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江問作一下就停了。
逢寧甩甩頭,輕易地從他的鉗制中掙出來,退開了一點。
江問本來就沒勁,手地垂下,歪斜地靠在座背上。
他乖乖的,讓把自己眼前變一片黑暗。
“你喝多了。”聲音很冷靜。
“嗯。”
前兩天他們才不歡而散過,誰都沒失憶。逢寧下過的決定從不反悔,所以,不管他到底喝醉沒有,單刀直:“我給了你兩個選擇,你現在對我手腳的,是想好了嗎?”
捂著他眼睛的手被拽下。
江問氣惱的時候,眼睛黑亮地攝人,“先喜歡上的人就是活該,是嗎?”
他酒意深濃,說了這麼的一句話。逢寧自嘲地想,看來我也逃不過要演一出青春疼痛偶像劇。
配合他表演:“是的,你活該。”
偶像劇的男主角的確是醉的不輕,靠酒麻痹自己。完全拋下了矜持,口齒不清問主角:“那我怎麼辦?你告訴我。”
主角不解風地回答:“涼拌。”
主角歪著腦袋,繼續說:“我告訴你一個永遠不會被人拒絕的方法。”
“嗯,什麼?”
“永遠不要表白。”
知道在開玩笑,江問還是有點難過。他倔強地問:“和我在一起,有這麼難嗎?”
逢寧微笑說:“被你喜歡,是我的榮幸。”
“我為此暗自得意過,不過,我們不合適。至目前,我們兩個不合適。”
并非自卑,但是從現實各方面條件來說,他們確實差距太多。
灰姑娘的話是寫在紙上的,而現實總是一地。
目定格在逢寧臉上,可江問好像已經聽不懂在說什麼了。他眼皮有千斤重,終于醉倒在上。
逢寧手在半空中頓住,到底是沒推開他。良久,輕輕拍了拍江問的背。
他的頭枕在的肩上,峰幾乎要到的頸窩。微微呼出灼熱綿長的氣息,很快被反彈回來,腦子越來越昏沉。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一不,誰都沒有說話。
等到江問睡了,逢寧輕輕地說,“就當朋友吧。開始太早,結束也早。”
有人起簾子進來。抬頭看,是郗高原和他朋友。
看著他們靠在一起的姿勢,林如有點怔愣。郗高原問:“他又喝多了?”
逢寧嗯了一聲,把江問輕輕扶正,讓他趴到桌上。站起,拿過雙瑤的包:“我要走了,你把他照顧好。”
郗高原看了眼江問,在旁邊坐下。腳步聲忽遠忽近,有人進來,又有人出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江問眼睛睜開,已經通紅。
店已經接近打烊了,樓下的商場放著慵懶的歌。
如果我們只能是這個結局,那我寧愿你從來沒出現過。
他把手機拿到眼前,慢慢打出一行字。
-好,當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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