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愣,旋即紅著臉低下頭去。
哎呀,怎麼好問這種問題嘛!這個他怎麼說呢?
君子,君子是不可以說的。
倒是白星大大方方打量幾眼,最終把視線落到烏油油的發髻中間,很認真的點點頭,“好看的。”
吳寡婦滿意了,一張臉上好似春水泛起漣漪,“你這小丫頭,眼睛倒利。這可是那死……”
誰知的話還沒說完,就見白星擰著眉拆臺道:“不是你故意指給我看的嗎?”
一只手在那里來去的,恨不得把那只簪子摳下來……我只是擋住了一只眼睛,又不是瞎。
吳寡婦看上去好像生吞了一個大蛋,臉都給憋紅了,剩下的半截話怎麼都說不出來。
后面的康三爺表十分微妙,看向吳寡婦的眼神中飽含著同,同之余,又有一微妙的平衡……
啊,原來這臭丫頭不是針對我一個人啊。
孟恍然大悟之余,又趕的去拉白星的袖,小聲道:“不可以說出來的。”
“為什麼不可以?”白星委委屈屈,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又沒有提前告訴我!”
如果是這種要求的話,江湖上是要給封口費的!
孟知道從小混跡江湖,不通人世故,因此并不見怪,只是耐心教導著:“這是一種技巧啦。很多人在遇到許多高興的事的時候呢,明明歡喜得了不得,可是偏偏又不方便由自己講出來,所以會做出一些故意引人矚目的舉,以此借他人之口宣之于眾……”
白星長長的哦了一聲,旋即又有點不耐煩,“好煩哦!”
人世故什麼的,最討厭了。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同樣的,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呀,為什麼高興卻又偏偏不說高興,非要藏著掖著呢,難道這樣過著不累嗎?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教學,殊不知那邊的康三爺和吳寡婦的臉幾乎都要綠了。
你們知不知道自以為是的小聲,其實一點都不小啊!
就像你自己說的,這種事怎麼好大聲說出來嘛!
不解風的臭小鬼,真是討厭死了。
“所以,”見這兩人臉都不大正常,孟趕跳出來打圓場,“兩位是要辦喜事了麼?”
他的眼中流出端端正正的真誠,沒有毫揶揄的意味。
吳寡婦和康三爺的臉神奇地好轉,并且約帶上一點幸福的薄紅。
兩人對視一眼,又飛快轉開。
真是奇怪,事到如今,怎麼竟反而起來?只消看一眼哇,一顆心就怦怦直跳,如同膛里揣了個小兔子。
好像他們看的不只是對方,更多的還有一種名為希的緒瘋狂滋生蔓延,織一片令人向往的好畫面。
吳寡婦著頭上的蝴蝶簪子,很稀罕的有些扭道:“我一個婦道人家,都聽他的吧。”
白星好奇的,“哇,可是我覺得……”
“吃不吃豆干?”吳寡婦忽然急急忙忙道。
好的姑娘,可惜長了。
求求你,不要覺得啦!
白星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飛快點頭,甚至還得寸進尺的提了一點要求,“有蘸醬嗎?”
吳寡婦:“……還會吃。”
說完,又又恨地朝白星腮幫子上擰了一把,扭著腰進屋拿豆干去了。
哎呦,還是年輕好啊,瞧這臉蛋又又,比做的豆腐也不差什麼了。
可惜,可惜……吳寡婦著自己的臉,神有一瞬間的暗淡。
不過馬上又重新雀躍起來:人應該學會知足,不是嗎?至等到了呀。
這就很好,已經很好了。
“恭喜呀。”孟真誠道賀。
正值過年,又遇上這種喜事,實在是喜上加喜,當浮一大白呀。
康三爺一反往日的豪爽,頗有幾分扭的了手,撓頭道:“雖然我們這個年紀了,但畢竟是個大事,倒不好糊弄著辦。”
說起此事,他的話好像忽然多了起來,一貫慘淡凹陷的雙眼中,也憑空添了幾分奇異的神采,亮晶晶的。
“今兒一大早去找了老爺子,”他口中的老爺子就是鎮長劉爺爺,“請他瞧了一瞧黃歷本子,說正月二十八就是個好日子,說再往后就得到六月了,倒不如趕早……正好也就著過年的喜氣準備準備。”
老爺子最會算日子了,鎮上誰家大凡有個紅白喜事,都會先去請他老人家看一看,準沒錯兒。
雖然有些趕,但他們已經都不算年輕了,多出來的每一刻都彌足珍貴,既然已經確定心意,何必拘泥于形式,再拖個一年半載呢?
左右吳寡婦平時就喜歡穿紅著綠的,家里倒也有新鮮料子,不必額外四找著采買,只需要快做起裳來,再往上繡些花也就行了。
一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康三爺的心忽然也變得急切起來,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之前曾聽過的一句話:
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快些,再快些吧……
孟馬上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又一連說了好幾聲恭喜。
白星也跟著照葫蘆畫瓢,倒把康三爺哄得滿面紅。
“對了,”康三爺又了手,“還得勞煩你幫忙寫幾個喜字。”
雖說是一對老樹開花,好歹是件大事,該講究的地方也不能了。
上半輩子他錯過的已經太多,下半輩子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轍,現在想到的事就一定要馬上去做。
而放眼整個桃花鎮,恐怕沒有任何人會比眼前這個書生寫字更好看的了,這活兒,還真是不做他選。
“誒誒誒,我可以嗎?”孟驚喜道,旋即又添了幾分惶恐,“城中多有德高重的老人,不如……”
“不必了,”康三爺擺了擺手,“劉老爺子也說你最合適。”
老爺子看人是最準的,連他都說好,自然不會有錯。
“既如此,”孟忽然又覺得肩頭沉甸甸的,心中也滋生出一點張的期盼,暖洋洋的,“我必全力以赴。”
替別人寫喜字?這可真是人無法推的任務!
那頭吳寡婦已經麻利的烤好豆干端出來,額外還調了一碟蘸醬,都放到白星和孟面前。
“吃吧!小挑貓兒。”
白星拿起一塊豆干,聞言糾正道:“我是人。”
豆干烤得香噴噴的,卻又很有嚼勁,蘸一點辣椒醬特別好吃,簡單的一塊兩塊本不夠,必須多吃五六塊才能慢慢品味。
最淳樸的味道,反而最令人難以忘懷。
吳寡婦噗嗤一笑,就覺得吃東西好像特別有食,只是這麼看著,自己竟然也微微有些了。
哎呀,這可不妙,立刻回神,心想冬日里本就容易上膘,若真被帶的多吃幾碗飯,回頭胖了,穿裳可不好看!
想要細腰呀!
于是,吳寡婦立刻以堅定的意志挪開視線,又沖孟道:“小書呆子,有意中人沒有?”
孟一噎,一張臉迅速漲紅,仿佛到驚嚇一樣,腦袋拼命搖撥浪鼓。
就在吳寡婦的問題剛剛響起時,他腦海中卻已立刻跳出一個名字,令他在震驚之余,甚至本都不敢細想。
這種事……這種事不是人生大事麼,怎麼好在站在街頭吃豆干的時候胡提及?
不妥,不妥,實在是大大的不妥!
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吳寡婦立刻哈哈笑起來,倒在康三爺上東倒西歪的。
后者似乎還不是很適應的這種親和大膽,一只手蠢蠢,大概習慣的想像以前那樣把人推開。但每每到角,卻又回來,仿佛又有幾分貪的樣子……
“轉過年來就十九啦,不小啦!”吳寡婦笑道。
孟哪里好意思跟外人討論這個問題?腳趾尖兒都著不自在,一張臉由紅變紫,仿佛全的都涌到上頭去了,只需要一,輕輕地一,就會從里面噴出來一樣。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吳寡婦自己哈哈笑了個夠,這才作罷。
不過的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在這兩個小東西之間掃來掃去,似乎有什麼未盡之意。
等白星吃完豆干,孟拉上,幾乎落荒而逃。
一直等回到家,進了門,碎豆腐準備做丸子了,孟的膛還是怦怦的。
怎麼回事?
廖雁以前本就沒聽說過豆腐丸子,更別提吃了,他甚至連豆腐都很,難免有幾分好奇。
此時見采購的兩人回來,直接一個鷂子翻從屋頂下來,順手從孟手中的豆腐上掐了塊吃。
的涼涼的的,帶著明顯的豆子香味。
不過也只是豆子的香味,這玩意兒做丸子能好吃嗎?他約有點懷疑。
若在平時,孟一早就要譴責他這種私自豆腐吃的行為了,可此時竟沒什麼反應!
意中人?轉過年來就十九了……這個年紀又怎麼樣呢?難道必須要馬上親嗎?
可……
親這個詞,對他而言,著實有些遙遠。
忽然有人丟出來這個問題,幾乎把他整個人都砸懵了,腦袋里糟糟的,嗡嗡響一團。
哎,怎麼忽然好曬?曬得他都有點暈了……
星……
“想什麼呢?”廖雁忽然拿手在他眼睛晃了晃,“你不是說要炸丸子的嗎?油鍋都要開了。”
“哦哦哦!”孟驟然回神,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油鍋上。
親什麼的,難道會比吃飯還重要嗎?
不可能的!
豆腐丸子其實很簡單,只需要把買來的鮮豆腐碎,然后里面打兩個蛋就可以。
等油溫燒至七熱,一手虛虛拳,食指和拇指之間的虎口彎一個環,后面幾指頭輕輕一,豆腐餡兒便會從這個環中鉆出一個球的形狀。
此時一定要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拿著勺子往這個豆腐球上輕輕一挖,再往油鍋上方抖一抖手腕。
吧嗒!
豆腐球應聲而落,周立刻附上一圈小小的油泡,可可。
因為油鍋還不算太燙,所以豆腐丸子可以緩慢的,從外到逐步加熱。它的也從一開始的白逐漸轉為淡金。
這個時候就可以先把丸子撈出來了,等稍后丸子全部炸完,再重新倒油鍋進行二次復炸,淡金就會變為麗的燦金。
炸丸子這種事是不可以心急的,一不留神就會前功盡棄。
想懶?門兒都沒有。
炸好的豆腐丸子外里,表面已經變近似于烤豆干一樣脆堅的麗外殼,里卻還是多的蛋豆腐餡兒。
兩種最純樸,最原始,最簡單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拌著油香,織一片麗的鄉間音符。
一口下去,還有點水呢,這難道不是畫龍點睛的部分嗎?
還有用面糊和蛋攪拌炸出來的蘿卜丸子啊,竟約出幾分清新!
誰能想到原本味道寡淡而平平無奇,甚至還有點燒心的大蘿卜,經過簡單的加工,竟會變如此的味呢?
過年,本就該是炸貨的天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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