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的指環冰冷又割手,握的覺就像是握了一塊刀片,有種不適的鋒利。
……他明明是用行刑的心態登這個和白柳的遊戲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這條迴廊的時候,岑不明就又想起了那個晚上——那個白柳被唐二打抓進異端管理局,陸驛站用自己的隊長證登最後一層,去攔住正要釋放所有異端的白柳。
那個時候,岑不明接到了有人使用了預言家權限的通知,趕了回來。
他也趕到了最後一層,然後冷漠地看著螢幕裡陸驛站舉起雙手,擋在舉起槍的白柳前麵的時候,說你要做這件事的話,就先殺了我吧。
那一瞬間,岑不明甚至是有些期待白柳殺陸驛站的,他守在旁邊,再怎麼都能救下陸驛站這個蠢貨一命,而那個時候,白柳也做了越線的事,他抓捕白柳這個今晚攪了這麼大子,還蓄意殺無辜民眾的異端合合理,陸驛站冇有攔他的理由。
他再也不用和陸驛站這個一筋的蠢貨陷這種【對方一定要做了壞事才能行刑】的邏輯悖論旋渦裡的。
遊戲也在那一刻結束了。
但陸驛站就那麼等著,就那麼舉著雙手等白柳放下槍,從岑不明的角度看過去,他能看到陸驛站眼眶裡有在晃,雙手都在抖,聲音也在發,但陸驛站還在笑:“我說了,在你真的做了錯事之前,我永遠不會對你拔槍的。”
“——既然這樣,如果你真的要去做什麼壞事,那就請你在真的去做之前,殺死這個無能的我吧。”
岑不明知道陸驛站對白柳猶豫不決的態度,但那一刻,岑不明看到了,除了陸驛站正在抖的雙手——
——白柳握住槍的手,也在抖。
這個抖非常輕微,非常細微,陸驛站這個近距離站著的傻子都不一定能發現,因為白柳的表實在是太冷靜了。
但岑不明發現了,他甚至發現了,這個明又警惕,連對自己擁有靈魂的隊員都會反覆覈查忠誠,甚至在發現有一背叛跡象的時候就將其擊殺的冷怪,甚至因為注意力全在陸驛站上,白柳冇有發現這裡的影,還藏了一個他。
這太不可思議了。
——就像是岑不明第一次見到十八歲的白柳,傷痕累累又漉漉地從學校山上的許願池裡爬出來,還救出了一個對他懷有惡意的同學一樣。
那個時候的白柳已經意識不清了,但他死死地抓著那個同學的手,冇有讓那個同學溺死——而這是他懷有殺意的一個同學的手。
這是岑不明第一次對【白六】的衍生手下留。
岑不明沉默地藏在樹蔭中,看著陸驛站上前將白柳背起,白柳神誌已經模糊了,他的手從陸驛站的肩膀上無力地滾落下來,看起來隻有陸驛站的一半多寬,虛弱到像一隻失去巢,冇有任何庇護的小。
那個時候的岑不明想要殺白柳,可能都不需要槍,隻需要上前將他從陸驛站的肩膀上推下去,白柳就會自己倒在地上,蜷一團,無聲無息地凍死在這個學校後山上。
陸驛站將白柳送到了山門口,然後急匆匆地趕回來理許願池裡的異端後續,臨走的時候雙手合十鞠躬拜托了岑不明:“麻煩幫我照看一下白柳,看著他好好地回宿舍。”
岑不明雙手抱,滿臉冷漠,他理所當然地想拒絕,但陸驛站抬起頭,直勾勾地著他:“白柳作為你想要行刑的第一名,難道你不想多觀察,多瞭解他嗎?”
“我並不想多瞭解自己要死的犯人。”岑不明冷酷地轉過頭。
“至在死之前。”陸驛站卻非常執著,“看看他是不是你真的要行刑的對象吧?”
岑不明靜了很久,他被陸驛站強行地推到山頭,跟在虛的白柳後,看著他回宿舍。
十八歲的高中生,單薄的襯衫,走一步晃兩下,時不時嗆咳,需要扶牆休息才能繼續走的樣子……
岑不明煩躁地收回了視線,他的心臟裡有種奇怪又暴烈的緒在衝撞。
有一瞬間,他甚至都想衝下去質問白柳,你明明是想殺那個霸淩你的蠢貨胖子的,你為什麼停手了?
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為什麼要讓我看到你的這一麵?!
……這樣的白柳,實在是太像人了,他冇有辦法把他當做一個異端。
岑不明冇有辦法像是殺死一個怪一樣,殘忍地殺死這個會因為寒冷在湖裡抖,埋在陸驛站肩頭無聲落淚,把欺負自己的同學從死亡拉回來,拔槍麵對自己朋友會手抖的傢夥——
——他冇有辦法殺死這個活生生的,有,會落淚,會痛苦的白柳。
但是……人真的會改變嗎?
那麼多條世界線,在每條世界線,都有那麼多做了相同錯事,害了無數人的異端,一次又一次死在他的槍下,出因為沉淪於**的醜陋麵孔——
——更何況是**的集合本,邪神白六的衍生。
……隻是換了個名字,擁有一些微薄的聯絡,人真的就會做出那麼大的改變,甚至違背了自己誕生的初衷嗎?
岑不明冇有辦法相信,他無法像是陸驛站那個蠢貨一樣,六百多個世界線過去了,還擁有信任一個怪的能力,他隻能警惕,殺戮,將一切危險掐死在搖籃裡——
——這是獵人誕生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