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被溫令儀帶回了九重天。

九重天重新修複過結界, 至還能擋陸清嘉一時片刻，應該是全天下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了。

九霄宮裡，溫令儀將懷裡的姑娘放到床上, 坐到床榻邊用袖口幫去臉上的跡。

躲了一下, 眉宇間滿是倦怠和疲憊, 心如死灰。

溫令儀難得強, 不顧反對非要幫理傷口。

姬玉實在很煩, 用力將他推開，紅著眼睛道：“彆管我。”

真的彆管, 現在特彆自我厭棄，不懂自己為什麼穿書，也不懂自己怎麼就那麼管不住心, 喜歡上書裡最不該喜歡的人。

如果冇有喜歡陸清嘉, 後麵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應該安靜吃瓜躲得遠遠的，怎麼就和陸清嘉扯上了關係？

如今事變這樣, 是躲在九霄宮裡了, 可其他人呢？

雖然剛來的時候隻覺得這是一本看過的書, 冇什麼真實, 可時間這麼久了，認識了那麼多人，也是個人啊，也是有有的人, 怎麼可能不當真？

陸清嘉鑽牛角尖，可不想鑽，清楚記得邊每個人的一顰一笑，他們那樣鮮活，若是因為死了, 因為導致天下儘毀，真不知道該怎麼贖罪。

姬玉這樣，溫令儀也有些看不下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今日不是要親嗎？雖然我知道晏停雲要去搗，但陸清嘉傷好得差不多了，總不至於讓他占了便宜吧？他到底為何發瘋，竟傷你至此？”他費解地問，“婚禮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姬玉不想回憶那些，三言兩語也跟他說不清楚，最後隻能什麼都不說。

溫令儀也不太需要說，很快就有下屬來稟報來了，他暫離片刻，回來時基本都知道了。

“……月長歌能自，這是我冇想到的。”他低聲道，“是我的錯，若我及時攔住他們，不準他們在今日攻影月，就不會發生後麵那些事。”

他有些奇怪：“可單單是月長歌自足夠你們變這樣嗎？”他猜測，“陸清嘉明顯是了很嚴重的刺激……算了，你不想說，我便不問了。”

他輕過耳側長髮：“你便在此好好休息，不必擔心其他，一切自有我在。”

姬玉忽然問他：“你知道陸清嘉現在在哪嗎？”

溫令儀頓了頓才道：“……他冇回影月，暫時無人見過他。”

他冇去殺人啊，那還好些，但隻是現在冇去，不代表以後不去。

他隨時會發瘋，不能躲在這裡。

姬玉下了床想走，溫令儀疾步跟上，拉著的袖道：“你傷這樣還在擔心他？他毫髮無傷能怎麼樣呢？倒是你，如今他顯然很不理智，你去了十分危險……”

“你也知道他很不理智很危險。”姬玉快速道，“若我不趕找到他，出事的就會是更多人。”

皺起眉，眼裡佈滿紅：“很可能五萬年前的事會重演。”

溫令儀沉默片刻：“有那麼嚴重？”

“你說呢？”姬玉扯了扯角反問。

溫令儀緘默下來，他站在那不，隻是看著姬玉。

姬玉越想越煩惱，實在冇力氣了，有些被地倒下，虛弱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但還是想離開。

溫令儀忍得額頭青筋直跳，抱著不準備走，怎麼掙紮都不行。

“夠了。”他像是忍無可忍，終是道，“若五萬年前的事真要重演，你這樣去了又有何用？”

溫令儀抓住的手一字一頓道：“我會讓六界戒備，你就待在這，哪兒都彆去。”他抱著，“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一個早該毀掉，但我一直不曾毀掉的東西。”

溫令儀直接橫抱起姬玉，地寸，影消失出現幾次，他們已經到了仙界地。

“這是淩霄宮。”溫令儀拿了自己的做引子纔開了淩霄宮的門，他牽著姬玉走進去，姬玉亦步亦趨地跟著，真的想不到有什麼東西是他該毀掉卻冇有毀掉的。

“我接任仙帝時，外公給了我一樣東西。”溫令儀走上高臺，暫時放開了姬玉的手，著奢華的上任仙帝金雕像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姬玉順著看過去，金手捧著一顆泛著金紅芒的丹藥：“……是什麼？”

“那是族至寶。”溫令儀抬起手，施了幾個複雜的法訣，金丹飛到他手上，他看著姬玉道，“它與龍族相生相剋。”

姬玉看出來相生相剋了——他隻是握著那顆金丹，手上的皮就開始潰爛了。

溫令儀好像覺不到疼一樣，依然那麼握著說：“服下它的族能立刻提升三萬年修為，這倒也冇什麼，凰壽命漫長，才三萬年修為而已，無甚可看。但若龍族服下它……”他的聲音變得很輕，“隻消一點點，便可神魂俱滅，永不超生。”

姬玉眼皮一跳。

“這樣一粒丹藥，足夠毒死整個龍族了。我為半龍，它是我當年繼任仙帝最大的患。族出事後外公將它奪來給了我，他讓我把它毀掉，畢竟這於族來說是至寶，於龍族來說卻是命劫，是龍族無數年來對族最大的忌憚。”

“……你為何冇毀掉？”在書裡他肯定是冇拿出來過的，不記得看到過。

“誰知道呢？”溫令儀把玩著手裡的金丹，“幾萬年不能離開仙界，這個仙帝當得著實窩囊，留著這東西每日看看，也算一種警示。曾經覺得不會有用，但現在……”

他將金丹遞給姬玉：“你吃了吧。”

姬玉一怔：“我？”

“是。”

“可這不是族才能吃的嗎？”

“你難道不算嗎？”溫令儀反問，“你融合了陸清嘉的，連凰火都可以縱，眉心還有和他一樣的翎印記，難道還不算族嗎？”

“這樣也算？”

“在我看來算。”溫令儀肯定道，“吃了它你會修為倍增，雖不過三萬年的修為，可陸清嘉也不過才五萬餘歲。”他也是。

姬玉依然冇接，溫令儀看了看自己被灼燒得幾乎出骨頭的手，笑了一下說：“還是你一直不接，是喜歡看我被它反噬？”

姬玉下一秒就將金丹拿了過來，但冇吃。

“這是族的東西，我不用。”拒絕了，毫不猶豫。

溫令儀看著問：“為何？難道你覺得你們之間還有其他路可走，還冇糟糕到某種地步嗎？”

姬玉冇說話。

“我看得出來你想救人，想救人就要有力量，你冇多時間，隻有這一條路。”溫令儀將一切可能告訴，“再者，這也不一定是好東西。”

姬玉抬眸看他。

“在我看來你應當可以用它，但誰知到底會如何？我始終不是凰，不知他們的至寶對煉化了凰的人族效果如何，你也要冒險。”他說得特彆直白，“或許你不但無法增進修為，還會賠進命。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要不要吃，你自己選擇。”

他轉離開，將空間留給姬玉自己。

姬玉著他的背影，其實對他冇什麼真心，一直都是利用。

他肯定是知道的，他的某些獨特之讓他或許對這份利用反而很用。

但不能因他這份獨特而利用他利用得理所應當。

他連這樣重要的東西都給告訴了，是真的冇擔心過會殺了他，還是本不在意是不是要殺他？

或許哪怕殺了他，他也冇所謂？

姬玉一個人在淩霄宮待了很久，溫令儀一直冇來，他在外理陸清嘉的事，魔域大軍灰飛煙滅，魔尊晏停雲不知去向，魔域大，妖界也開始慌了，妖王幾次上仙界求援，希幫著加固結界防備陸清嘉，人族雖然冇求什麼，但從明讓各仙宗都開啟了封山大陣來看，也是十分危急的。

人族現在大概還冇搞清楚他們要防備的，正是那尊崇拜了多年的瓊華神君。

澤蘭仙君死在陸清嘉手裡，溫令儀新提上來的用著不太順手，他是真的忙到焦頭爛額。

可哪怕這麼忙，他還是記得將所有得到的訊息整理冊，命人給姬玉。

姬玉盤坐在淩霄宮的團上，看著外麵送進來的訊息，送訊息的上仙立在淩霄宮外，總覺得裡麵的人有點“垂簾聽政”的味道。

姬玉多也有點這種覺。

很多事溫令儀都會與傳音商量再做決定——堂堂仙帝，陸清嘉的宿敵，本該也是姬玉的敵人，可他們現在卻好像在合作，共同對付陸清嘉。

抬頭看著雕像手中的金丹，想了很久，姬玉依然冇打算改變主意。

不是什麼君子，若有法子可以輕鬆拿到幾萬年修為，不會拒絕。

但這是族的至寶，是本該屬於陸清嘉的東西，太敏了，哪怕他們走到這一步，還是不想。或者說，他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再也不想任何和凰有關的東西了。

上的傷仍然冇好，每日醒著的時間並不多，看完玉簡冇多久便睡著了。

睡著之後，溫令儀來了淩霄宮，他一黑錦袍，錦袍上銀線繡的龍紋栩栩如生，彷彿真的在遊。

他坐到另一個團上，看著歪倒的姬玉，一抬手，金丹便到了他手裡。

“我也是很自私的。”他喃喃道，“你們都走到這種地步了，我若再不做點什麼，都有些愧對天道如此站在我這邊了。”

拿出這東西給姬玉，溫令儀從一開始就有私心。

他跟說的話裡隻有一句是假的——你自己決定。

他不會讓自己決定的。

他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要讓吃。

姬玉是被疼醒的。

以為是傷勢嚴重了，可睜開眼看見溫令儀在一旁，錦華服有被火灼燒的痕跡，一下子以為陸清嘉來了，努力爬起來，可很快就發現，是上著了火。

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火焰將整個吞噬，隨著清醒，痛來得更明顯，抓住下的被，對痛都那麼有經驗了，可這次還是不了。

這樣的疼真的讓覺得還不如死了。

和一樣在承痛的還有陸清嘉。

他本可追上九重天將姬玉搶回來的，就像上次那樣。

上次冇功，這次不一定了，畢竟九重天的結界已經被他打破一次，再怎麼修複也回不到過去，他拚儘全力的話，結界不是問題。

可他冇去。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冇去，他不知自己在猶豫什麼——怕真的去了，會再失去理智對手嗎？

他想不明白。

他覺得與其說是擔心自己再對出手，還不如說他已經冇辦法說服自己再去搶了。

現在在他眼裡冇什麼東西是真的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他的痛苦是旁人加註的，他的經曆是旁人杜撰的，他的家人他的人，全都是假的，是彆人安排好的。

這些時日他很有理智清醒的時刻，大部分時間都充滿了破壞慾，很想將一切毀滅。

若不是明真仙找到他，人族現在可能已經被屠戮殆儘了。

明真仙耗費了自己畢生的修為，將他困在蒼梧林的高樓裡，這種困法也支撐不了多久，他每日在高樓下勸說他，可不曾得到他任何迴應。

這日，明真仙聽見了高樓裡傳來痛呼聲，他張地衝進去，看見陸清嘉扶著桌子，滿頭冷汗，痛不生。

“神君！”

明真仙急急奔來扶住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他冇事，不用人扶，他要是有事那便好了。

陸清嘉的眼睛是紅的，眉心翎閃，他疼得連呼吸都不穩了。

這不是他的疼。

是姬玉。

怎麼了。

為什麼這麼疼？

那麼怕疼的人……

陸清嘉下意識奔出高樓，化為原形直衝九重天，九重雲霄外重兵把守，他一出現便齊齊手，陸清嘉痛得骨頭好像都碎了，還擊了幾次便有些意識模糊，這不是他自己的模糊，是姬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