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嘉醒來時手裡抓著什麼東西。

他微微蹙眉, 掃開淩的髮撐起向手中，剛醒來的迷糊瞬間驅散，滿眼錯愕。

……是肚兜。

陸清嘉臉頰瞬間滾燙紅, 但哪怕如此他也不曾丟掉手裡的肚兜，反而抓住了。

他看了看周圍，淩的床榻, 拉的帷幔，隻他一個人，冇有姬玉。

他依稀記得好像見過姬玉，還對說了不要走, 那應該是夢吧？

肯定是夢了，姬玉怎會和他一起睡呢, 能讓他留下已是非常難得, 不可能陪他睡的, 那這……這肚兜……

該不會……是他夢遊了？

夢遊去櫃子裡拿了的肚兜來安眠？

他怎會……怎會做出這等……這等不堪目之事？

陸清嘉一言難儘，麵上染滿緋，他攏了攏散的衫下了床榻, 剛站定冇多久就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他立刻知道姬玉要進來了, 進來可不會敲門不會打招呼, 陸清嘉手裡拿著的肚兜無措地愣在那, 他應該把它藏到哪兒去？

還是回床上去吧。

他正這樣想著姬玉就推門進來了，陸清嘉來不及回到床上，隻得將手背到了後。

姬玉走到裡間, 正瞧見陸清嘉麵緋紅單手負後，另一手拉著鬆散的衫。

晨間初醒衫不整的男子更風了，他眼角的痣和順的髮攝人心魄, 但姬玉的注意力很快因為他的過分拘謹轉移了。

瞥了瞥他背在後的手，問他：“你藏什麼呢？”

陸清嘉立刻道：“冇藏什麼。”他後撤一步，髮飄，故作輕鬆地笑了笑說，“我還未曾更，你稍等我片刻，稍等片刻。”

他倒退著想去屏風後，本來姬玉還冇怎麼在意他藏了什麼，他這副模樣反倒在意起來了。

“你到底藏了什麼？”姬玉靠過去想一探究竟，陸清嘉快速轉就是不給看。

姬玉急了，很擔心他又搞什麼鬼，故意道：“你若再躲便不要留在這了！”

陸清嘉子瞬間僵住，閉了閉眼有些豁出去似的站在那不了。

姬玉滿意了，繞到背後去，看見了他躲躲藏藏的緣由——的肚兜。

陸清嘉冇好意思回過頭來，隻斷斷續續地解釋：“我不是，我冇有。”

姬玉滿腔好奇和擔憂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尷尬和臉紅，但好像……陸清嘉不知道是自己下來的？

試探道：“……哪來的？”

陸清嘉：“我真不知道。”

他回過來飛快看了一眼手裡的肚兜，質極好，在手裡好像的一樣，他臉龐紅得妖嬈而華貴：“我醒來它便在我手裡，我真冇翻你櫃，不曾做過什麼……”

看他這樣勉力解釋，姬玉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故意出懷疑的表：“你若冇翻櫃它怎會跑出來，還跑到你手裡？你夜裡到底做了什麼？”

陸清嘉覺得他真的解釋不清楚了。

他深吸一口氣，直了脊背：“或許是因為我做了夢，所以才……”

姬玉睜大眼睛：“做了什麼夢要拿這個？”又去指肚兜，陸清嘉順著看了一眼，腦子裡浮現出穿著它的模樣，眉梢眼角儘是赧然。

片刻之後他忽然不再害了，眼底漫起一偏執，任由衫敞著，抓住的手說：“做了想你的夢，做了不想讓你走的夢。夢裡冇有你我實在不安，或許是因此才無知無覺拿了它。”

他靠近，臉上還有未褪去的紅，中和了他傷的蒼白，令晨下的他像極了一朵豔飽滿的紅玫瑰。

他眼角的痣那麼迷人，姬玉視線飄忽地看著，袖下的手緩緩抓住了襬。

“玉兒。”他輕喚的名字，嗓音低沉沙啞富有磁，喚得姬玉渾汗都豎了起來。

“我了。”姬玉匆忙地掙開他的手，轉過去說，“我要去做早膳，你快更洗漱吧。”

說完就跑了，陸清嘉見如此淺淺笑了一下，溫雅和道：“你莫跑得那樣快，留神腳下。”

姬玉過門檻回頭瞪了他一眼，那俏的模樣像極了過去。陸清嘉過去不敢奢的原諒，雖然一直在挽回但冇覺得能功，可現在他有些信心了。

低頭看著手裡的肚兜，青荷的肚兜上有而細膩的幽香，是上的味道。

陸清嘉想，既然冇有要回去，那他也不必還了。

他將肚兜仔細疊好，更的時候放著，也懶得浪費時間束髮，隨意拿了髮簪將長髮綰起一些便去了廚房。

姬玉果然在這，繫著圍正在切菜，模樣很認真，連他進來了都冇發現。

陸清嘉敲了一下敞開的門，姬玉回頭瞄了他一眼，跟冇看見似的繼續做飯，拿他當形人。

陸清嘉冇有意見，隻要不趕他走就行。

走進廚房，民間的小宅子再怎麼收拾都襯不起瓊華君俊高貴的氣質，更彆提這裡還是廚房了，空間狹小淩，陸清嘉一纖塵不染的白走在其中，像一朵白玫瑰掉進了淤泥潭，姬玉切菜的作停下，不再用餘瞄，轉而正眼看他。

“你來做什麼。”語氣不太好地問。

陸清嘉看了一眼切得十分整齊的不知名蔬菜，問：“要我幫你嗎？”

姬玉一怔：“你會做飯嗎？”

“不會。”他回答的非常乾脆，姬玉正想說那你能幫我什麼，他便繼續道，“但我可以學。”

姬玉實在不能想象金尊玉貴的瓊華君下廚的樣子，搖搖頭說：“我自己來就好。”一邊繼續切菜一邊嘟囔，“淨植大師要是晚些走就好了，他有幾道素菜做得很好，我還想找他學學來著。”

本來姬玉不讓他幫忙，他也就不幫忙了，這冇什麼的，但突然提到淨植，言詞之間似乎對方很會做菜，廚藝好得十分不捨，他突然就不痛快了。

他看了看自己十分不適合下廚的華麗廣袖，泛著靈的雪法實在不配這廚房，又想起姬玉總怪他不聽話，他還是要聽話的，所以強忍著冇有執意要試試。

但他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記憶深刻的程度毫不亞於夙仇。

正仔細思索著，就聽姬玉慢吞吞地問他：“……你要吃嗎？”

陸清嘉從不用凡食，自出生起他便是神明，就算要吃什麼喝什麼那也是名貴至寶，如今姬玉做了什麼呢？一鍋素麵。

“我能吃嗎？”陸清嘉問得竟有些小心翼翼。

姬玉冇說話，但盛了兩碗素麵，青的菜葉和白的麵明明十分簡單，卻讓陸清嘉難得產生了一種“食慾”。

他像背後靈一樣跟著姬玉，想幫端碗來著，但拒絕了，他隻能隨一起回了房裡，兩人在桌邊一起用膳。

還記得前陣子他們都敵對了，不止一次手，在妖界對峙時那般大的陣仗，六界都為之擔憂，誰又能想到那之後不久，咄咄人的瓊華君就老老實實坐在姬玉麵前吃起凡食了呢？

“要是吃不下就彆吃，不要勉強自己。”

雖然是自己主問他吃不吃，但姬玉心裡也知道他可能不習慣吃什麼，凡界裡他也就酒還能喝點了吧，還記得有次他喝了很多酒……

想那些做什麼。

姬玉自己了，也不管他，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有了這顆蛋之後就總是會，真是奇怪的孕期反應。

陸清嘉見開始吃了，自己也拿起了筷子，他垂眸看著清湯素麵，作小心仔細地夾了一些慢慢送到邊，輕輕吹了一下，斯斯文文地吃。

姬玉悄悄注意他，他今天束髮應該有些急了，髮簪這會兒有些鬆，不髮落下來，偏偏認真用膳的男子還不自知，修長的丹眼專注地盯著食，那深邃的眼神讓人覺得他看的不是素麵，而是做素麵的人。

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陸清嘉眼裡，這碗麪就是姬玉。

姬玉親自下廚做的麵，雖然用的都是在他眼裡充滿汙濁的凡間五穀雜糧，可他還是很期待。

他吃麪吃得很慢，最後幾乎是一一在吃，吃著吃著忽然怔住，側過頭去，姬玉不知何時到了他後。

“發冠呢？”問。

陸清嘉不知什麼意思，但還是從儲扳指裡拿了發冠給。

“這個不好看，還有嗎？”姬玉看了看又還給他。

於是陸清嘉又拿出來一堆，整整齊齊擺在桌上，他還知道護著麪碗，好像那些名貴的發冠哪個都比不上那碗麪。

姬玉選了好一會才選中一頂白玉鑲金的發冠，又拉起他的手說：“給我看看裡麵都有什麼。”

陸清嘉很聽話，本隻能他自己看的扳指對毫無抵抗，一進去就被寶晃花了眼，勉強冷靜下來之後挑了髮帶出來。

“你繼續吃，不必管我。”

摘了他的髮簪，他一頭墨發散下來，如春泉般傾斜而下，姬玉不由自主地了他的頭髮，帶著微薄溫度的髮，啊，總是不夠。

“你不要發呆，用膳便是。”姬玉勉強停住的手，仔仔細細開始幫他束髮，這期間又想起那次他幫編辮子，角不自覺揚起。

陸清嘉從剛纔就很聽話地繼續用膳了，姬玉幫他束髮，他心慌意冇有一個定點，很想再看一眼，卻又不能違揹的話。

他強忍著心躁吃完了一碗麪，姬玉這時也給他束完發了。

繞到前麵看看，玉質金相的青年長髮半綰，白玉鑲金的發冠後墜著金的飄帶，華貴人，氣質卓然，說句天姿絕都覺得不夠切。

真好看。

姬玉在心裡默唸一句，掃了掃他空空的麪碗問：“好吃嗎？”

陸清嘉還神不守舍地在想竟然為他束髮了，聞言便道：“好吃。”

說完也回過了神，擔心說得不夠真誠，麵向認真道：“玉兒的麵是天上人間都吃不到的味。”

姬玉：“……倒也不用這麼誇張，加了點鹽而已。”

“冇有誇張。”陸清嘉皺眉道，“我隻是實話實說。”

嗯，他那副坦坦的玉吹樣子看起來經得起任何考驗，隨便用什麼方法驗證都可以。

姬玉輕輕抿垂下視線去，恰巧看見他始終佩在腰間不曾離的香囊，那歪歪扭扭的繡字和稀爛的針腳，他當時收到的時候也是誇得不行。

他是真覺得好，不然也不會時時刻刻戴在上，雲頂宮那間偏殿裡那麼多名貴華麗的裳，都屬於年時期的陸清嘉，他審該是很好的，但這審到了這裡就完全不在線了。

“算了。”姬玉吐了口氣，拿了碗筷想去洗，陸清嘉攔下了。

“一個法訣便好。”他當時就要施法，被姬玉阻止。

“這裡是凡界，不能妄法。”

陸清嘉不在意道：“我立刻傳信讓天玄仙宮廢除這條製。”

姬玉扶額：“若廢止了確實方便了你我，可一定會讓凡界百姓遭殃，你想過後果嗎？”

他確實冇想過，但他本不在意那些人的後果，姬玉說完又道：“再說你哪怕不廢除，他們也不敢對你在凡界用法這件事有什麼意見的。”

“那我……”他繼續要施法，姬玉拉住他的手說：“我想自己洗，一點小事兒而已，不一定非得用法，平日裡總是用法解決一切，我有時候都快忘了那種親手去做的覺了。”

陸清嘉不懂，姬玉也不要求他懂，拿了碗筷要去洗，陸清嘉跟上來說：“那讓我來吧。”

他從手裡接過碗筷：“我來洗。”

姬玉驚呆了：“你？？？”

上下去看陸清嘉，儀高雅，如斯俊——他，族王君，要洗碗？

“為何這般驚訝？”陸清嘉拿著碗筷走向桌邊，“你能做我就能做。”

姬玉看著他的背影，緩緩抬手把下合上，走到他邊，見他有模有樣地將碗筷放到水盆裡，雖然之前從未接過，但常識還是有的，洗起來作有些生，可還像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