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二年。

正月二十，楊浩進宮麵聖。一是知道了自己即將被封，負責招募一支新軍，二是拒絕了楊廣的賜婚。所幸事順利，沒有鬧出大的子來。

當日楊浩回府之後，先是修書一封給了遠在清河的張靈姝。字裡行間，自然洋溢著淡淡的相思，另外就是簡單說了自己這邊的況。不過，皇帝賜婚的事，擔心子想多了，卻沒有在信中說給聽。在楊浩心中，此事既已完結，不提也罷。

寫完之後，仔細封裝起來。

隻是書信還沒有讓穆離傳送出去，楊浩想了想，再度筆，又加了一封書信。卻是給張氏族長，張靈姝的祖父。書信言辭懇切誠樸，講述他與張靈姝的過往，並懇請張家將子嫁給他。在人尚未上門的況下，楊浩居然親筆去信求親，這在大隋乃是驚世駭俗的頭一例！

“等這封信到的時候，隻怕靈姝早已經與祖父攤過牌了，我卻不能讓獨自承這些。此信全當是我的心意表白，想來張家大人能諒、原宥靈姝一二。”

楊浩寫這封信，自然是因為張靈姝臨走之前說的那些話。說要親自向祖父稟明心意，定要嫁給楊浩為妻。他擔心子自己承太大的力，便想主分擔一些。在他自己想來，這是一個男人的擔當。可惜事與願違，不久之後，這兩封信卻在清河張家鬧出了極大地風波，就不是楊浩所能想象到的。此是後話，暫且不提。

正月二十四，在楊府盤桓小住半個多月的孫氏叔侄，終於要告辭了。

這半個多月期間，孫行一直住在楊府，一有機會便和楊浩探討基礎科學。楊浩已經將自己知道的理學、化學的基本知識框架，完整地教授給了孫行。

孫行有大為贊嘆之，也有疑不解之，不管怎樣，總之是學到了楊浩的髓。他還做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楊浩負責幫忙矯正過，竟然了大隋第一本現代科學書籍的草本。

“嗯，大約相當於後世初中生的認知水平，不過科學發展這種事急不得，慢慢打起基礎，培養出科學的星星之火來，人類自然會有足夠的智慧將它發揚大。”

楊浩略翻看了一下，很是滿意。

孫若綾元夕前後一直住在楊府，不過，上元節後，便搬出去了。去了哪裡，孫行本就不關心侄，楊浩則是不太方便詢問。不過，白日裡，倒是經常回來看靈兒。

有一次，楊浩回府，恰好遇到孫若綾乘坐馬車回來。與一同回來的，還有一個俊秀非凡的年，卻不知是誰家兒郎。

楊浩隻瞧了一眼，便沒有再看。

大隋世家眾多，門閥鼎立，他見過的漂亮年已經非常之多。尤其是此時年，本就年，十三四歲，生的星目俊朗，俊逸俗，倒也不是一件太過驚訝的事。

那俊逸年見到楊浩，麵清冷，也不打招呼，一派孤傲不近人的樣子。隻不過在楊浩轉之後，年眼底卻是了，似乎藏著什麼心思。

此事本屬偶然，楊浩心中連印象都沒有留下一，就這樣過去了。

“郎君，我這就回長安去了，等日後你回長安，千萬不要忘記來國子寺尋我！到時候說不定，我還有一大堆問題要請教你。”

整理好行裝，孫行帶著侄孫若綾，向楊浩拱手告辭。

“好！請教不敢當，我們互相印證學習。嗬嗬，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們還能相見”

楊浩笑嗬嗬道。

“娘親姐姐……你不要靈兒了嗎？你什麼時候再回來看我？”靈兒扁著小，就差一點便哭出來了。

“呃……靈兒，我……”

孫若綾張了張，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靈兒會想娘親姐姐的！”

靈兒撲進孫若綾懷裡，抓的的襟。

楊浩在旁邊看的有些傷。

靈兒是極乖的，知道孫若綾要走，心中極是捨不得，可是卻不會哭喊求留下來。越是這樣，反倒越讓人覺得憐惜。

孫若綾心中湧起一陣悲傷，大顆的淚水順著麵頰留下來，在那張普通的臉上留下幾道極淺的白痕，彷彿是淚水將臉洗白了似的。

“咦……”

楊浩一愣，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再去看時，白早已經舉手乾了淚水，約的白痕也消失不見，似乎真的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啊！娘親姐姐，你怎麼要哭了……那靈兒……便不想你好了……嗯，我忍住不想。”

靈兒近了孫若綾，長長的睫，忽閃忽閃，在麵前一眨一眨。

孫若綾再也忍不住，將靈兒狠狠抱了。

醜奴站在外圍，看的愣愣的，分外的傷，落寞。

孫若綾吸了吸鼻子，眼神一下子堅定起來，似乎短時間做出了什麼決定。

扭頭著楊浩，用乞求的語氣問道：“郎君，我知道靈兒的世，你看，我想收靈兒為徒，教醫，行嗎？”

楊浩聽得一呆，驚訝著：“你的意思是？”

“我想把靈兒帶走。”

這次沒有猶豫，孫若綾堅定地說道。

“呃……”

楊浩扭頭看了一眼醜奴，再看看靈兒。一大一小，兩人都是一副詫異的表，顯然也是被孫若綾的話驚呆了。

“娘親姐姐要帶靈兒走嗎？”

靈兒小臉先是高興了起來，然後忽然一皺，眼神在人群裡轉來轉去，猶豫道：“可是，這樣的話，靈兒是不是就見不到郎君、醜奴，還有阿珂姐姐啦？”

孫若綾著靈兒的小腦袋，聲道：“當然不會了，隻是沒有現在見的這麼多，你要是想回來看他們，我便帶你回來。”

“啊，原來是這樣。”

靈兒吐了吐舌頭，似乎放下了好大的心事，眼睛像倉鼠一樣，帶著希冀一般，向了楊浩和醜奴。從河出來之後，對醜奴和楊浩的依賴很大，小的，也能覺到這件事似乎很重大，因此把目投向兩人尋求意見。

“醜奴，你說呢？”楊浩不聲，先開口詢問醜奴。

說實話，燕回峰與靈兒淵源最深，雖然目前改頭換麵了醜奴，仍然不能斬斷他與靈兒之間的。靈兒跟不跟孫若綾走，楊浩也要看醜奴的想法。

醜奴呆呆立在原地，眼神飄遠，神時而痛苦，時而茫然，彷彿沉浸到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

楊浩靜靜地等待醜奴的回答。

良久之後，醜奴一張，似乎啞了一般，好久才發出聲音來：“能拜在孫神醫門下，是靈兒的福分，我怎麼會不同意。”

“醜奴……”

靈兒又扁了，睫上已經掛出了淚珠。

醜奴朝著靈兒咧了咧，笑道：“靈兒，剛才若綾姑娘不是說了嗎，你隨時都能回來看我們啊！若是你娘親知道你拜在神醫門下，也會替你高興的。”

“娘親……”

靈兒愣了愣，小臉頓時灰了下去。

醜奴了，恨得直想自己子。

“燕回峰啊，燕回峰，你傻嗎，偏偏要提這個！”

就在眾人擔心間，靈兒小臉一亮，化悲為喜，笑道：“那我是不是能隨娘親姐姐一起去了？”

“當然可以。”楊浩鬆了一口氣，淡淡笑道。

的心事，變幻極快，聽到楊浩的肯定答復，立刻又高興起來。

靈兒的事就這麼決定了，眾人送孫行孫若綾出府。

醜奴抱著靈兒出來，剛要給馬車上孫若綾的手中。

靈兒忽然回過頭來，趴在醜奴的耳邊，低聲糯語道：“醜奴，娘親……是不是死了？”

醜奴聞言渾一震，高大的軀，居然抖起來。

他震驚的扭過頭，著，眼中流出深切的悲傷來。

一張醜臉苦著，木訥無言。

說實話，麵對靈兒這樣的問題，他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靈兒摟著醜奴的小胳膊，稍微了，把自己更湊近醜奴的耳朵，低聲道：“果然是，難怪娘親這麼久都不回來！醜奴，你是在傷心嗎？靈兒也傷心，也很想念娘親……”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靈兒長長的睫底下滾出來，一直滴在了的襦襖之上。

醜奴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瞬間崩出眼淚來。

這一刻，高大的男子摟住，心中蔓延出無限的悲傷出來。

“嗚……”

低沉的泣聲，從他嚨隙中滲出來。

馬車上的孫若綾，還有車下的楊浩等人皆到了突如其來的悲傷，默默無語，著兩人痛痛快快地發泄著心中的傷。

過了好一會，兩人似乎漸漸收住了悲切。

“我聽阿珂姐姐講，的娘親也離去了……可是現在過的很快活，靈兒要像阿珂姐姐那樣……醜奴，你覺得我可以嗎？”

靈兒偏著腦袋，認真道。

“可以!靈兒一定能做到！”醜奴眼中出熱烈神，將靈兒放在了馬車上。

靈兒站在馬車上，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回醜奴邊，掂著腳湊到他耳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說道：“醜奴，我都快記不得娘親模樣了，好幾次做夢，夢到的娘親都是娘親姐姐的樣子……靈兒知道自己不對，不該忘記了娘親……這樣好不，如果下次醜奴夢到了娘親，替靈兒跟娘親道歉好不好，靈兒不是故意忘掉的……”

醜奴怔住了。

直到載著靈兒的馬車走遠了，其他人也都回府了，他一個人還靜靜站立。

“嗚嗚嗚……”

似寒風嗚咽，清冷空曠的大街上，醜男子肆無忌憚哭了一個淚人。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