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三，就在左右驍衛和驍果軍馳騁在湟水兩岸的時候，楊廣的駕也已經經過了化隆縣，帶著四衛府主力，旌旗蔽空，朝著拔延山浩浩而來。

前方驅逐吐穀渾人的戰報，屢屢傳來佳音。

“聖上，至二日，來大將軍已經掃平定了湟水北岸，吐穀渾人潰不軍。南岸的屈突將軍也是勇猛突進，痛擊了吐穀渾大世王部主力。”

“許國公的孫兒宇文將軍，將門虎子，率領驍果左軍斬殺吐穀渾人數千眾，俘獲的馬匹、糧草更是不計其數。”

“目前吐穀渾人難纓我大軍兵鋒，已經開始敗退西海……”

中軍帳中，虞世基恭敬地向楊廣稟報西平郡的戰事。

這次楊廣親征吐穀渾，所帶的員基本上以武將為主，文臣之中則隻帶了虞世基、裴蘊等寥寥數人而已。

楊廣坐在帳中，傾耳細細聽著回報，威嚴的麵孔上浮現出一微笑來，轉首著帳下的宇文述，笑道：“哈哈，朕的驍果軍果然沒有讓朕失！宇文卿，你生了一個好孫兒啊，等平定了吐穀渾，朕一定會重重有賞！”

帳中還有四衛府的大將軍宇文述、麥鐵杖、張定和等人，各自手頭都拿著一份戰報，細細看著。

宇文述聽到楊廣誇贊宇文承基，目從戰報上移了開來，苦笑道：“謝聖上隆恩！承基不過是運氣不錯，還沒有遇到吐穀渾主力，打了些許的勝仗罷了，老陳慚愧啊！老臣以為，驍果右軍的楊浩做得比承基好多了。承基所領的左軍殲敵不，但是己方的死傷也非常嚴重……但是楊浩率領的右軍，雖然殲敵數目似乎不如承基，推進速度亦慢了一些，但是戰報結果，卻僅僅有數十人輕傷，這纔是了不得的軍功啊，恐怕老臣親自帶兵都不能做到！”

楊廣目閃了閃，道：“哦？宇文卿是這般認為的嗎？”

宇文述低下頭去，恭敬道：“老臣肺腑之言，豈敢欺瞞陛下。”

就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陛下，臣有話說！”

帳眾人聞言一驚，朝聲音去，發現說話的是太常卿裴蘊。

楊廣驚訝道：“裴卿，但講無妨。”

裴蘊先是朝著楊廣深深一揖，然後直起腰板，隨意走了幾步，舉著手裡的戰報，沉聲道：“陛下獎賞忠勇將士，臣自然無話可說——可是，臣覺得這份戰報，多有不實之，恐怕還不足以當作論功行賞的依據吧！”

“不實之？裴卿，此話怎講？”

宇文述一愣，皺眉問道。

裴蘊了楊廣一眼，見楊廣並無不悅或者反對的神，不由神一振，轉首朝著宇文述笑了笑，道：“宇文大將軍，我雖然是一介文臣，不怎麼懂軍事，但是猶能看出這份戰報中的虛假之，你們都是我大隋的柱國將軍，不可能看不出來吧？”

此話一出，帳的幾個武將互相了一眼。

宇文述頓了頓，謹慎道：“裴卿的意思是……”

裴蘊笑道：“也罷，既然你們都不願意揭穿，那此事就由我來做吧！”

說著轉麵向了楊廣，聲音鏗鏘道：“陛下，臣發現這份戰報中，驍果右軍有嚴重的謊報軍功的嫌疑！”

楊廣聞言皺起了眉頭，麵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來，隻淡淡道：“裴卿詳細道來。”

裴蘊似乎到了鼓勵一般，朗聲道：“陛下，請看這份軍報，上麵說兩日之，驍果右軍圍殲吐穀渾軍隊二千四百七十九名，俘獲良馬近千匹，而右軍卻僅僅輕傷了六十七人！這怎麼可能！以不足百人的傷亡，居然能全殲兩千餘人，這不是笑話嗎！別說他驍果右軍做不到，就是在座的幾位大將軍，也做不到如此戰績吧！因此臣懷疑楊浩虛報軍，冒領軍功，請陛下明斷！”

楊廣也看著手中的戰報，聽到裴蘊這麼一說，也覺得這份戰報中驍果右軍的戰績，似乎確實紮眼得很，臉不有些沉起來。

“眾卿家怎麼看？”

楊廣目掃過帳的眾人，淡淡問道。

“這……”

宇文述和離著他最近的張定和互了一眼，沒有說話。其他幾位武將也是有些猶豫。

其實一開始他們拿到這份戰報的時候，也對楊浩的驍果右軍的戰績有些驚訝，不過腦海裡短暫回想起出征之前，在龍首原驍果右軍給予他們的震撼，便下意識將戰報的容忽略過去了。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心。

從那一日開始，每個人都知道驍果右軍不同凡響，但是又似乎拒絕著更加深瞭解驍果右軍。說不清到底是不是害怕驍果右軍給他們帶來更多的震撼，因此隻好下意識的不去想它。畢竟這樣一支軍隊，似乎遠遠超過他們的認知。

這就是眾武將的心態。

因此當他們拿到軍報的時候，很多人甚至隻看到‘驍果右軍’四個字，就匆匆略過了後麵的詳細容。

如今這一資訊被裴蘊道破了，每個人的心頭才認真對待起這一部分容。

“斬殺兩千四百多人，己方傷亡不足百人……”

武將們默默不語，心頭暗暗盤算著這一戰績的可能。

“嘶……”

“好像真的有問題……”

“這……真的是有些過分了……如此戰績……”

軍帳中越來越多人回過神來，一陣陣倒吸冷氣的嘈雜聲音響起。

“謊報軍？這……可能嗎？”

宇文述有些傻眼。

按照軍報上的敘述，這樣的戰績似乎的確難以做到。但是一想到那日見到的震撼場景，懷疑的底氣似乎又搖了。

裴蘊注意著所有人的反應，心中暗爽起來：“楊浩居然會撒這樣的彌天謊話，可笑一眾群臣居然不知道反駁，隻有我站出來之後，才曉得其中的貓膩，嘿嘿，楊浩啊楊浩，這就做作繭自縛吧！”

“糟了！楊浩怎麼會如此不智！”

服侍在楊廣後的尚太監看見楊廣越來越沉下去的臉，心中暗暗糟。

就在尚太監胡思想的時候，楊廣冷冷的聲音傳來——

“尚欽——”

“奴婢在！”尚太監嚇了一跳。

“驍果右軍現在到了何？”

楊廣問道。

“回陛下，已經到了土樓山附近。”

楊廣頓了頓，又道：“你便替朕走一趟吧，親自去驍果右軍中，覈查一下這份戰報的真假。其中若有欺瞞，朕定不輕饒！你聽明白了嗎？”

“奴婢聽明白了！”

尚太監跪下接了楊廣臨時指派的旨意。

“朕累了，都退下吧。”

楊廣神有些倦怠，擺手揮退了所有人。

“是！陛下！”

眾人各懷心思，恭敬行禮後，慢慢退出了中軍大帳。

……

臨羌城門，晝夜大開，一支支騎兵護衛著滿載糧草的馬車飛馳而來，又呼嘯而去。

此時在此城外，聚集了大量的吐穀渾軍隊，一頂頂的牙帳排布開來，黑的，遠遠去簡直就是一副繁榮城市的景象。

城外最大的一頂牙帳之，一個穿緻王袍的軒昂青年，正與一個中年人低聲談著。

中年人對軒昂青年異常的尊敬，似乎是青年的下屬，但偏偏卻是一副漢人的麵孔。

就在這時，牙帳外麵一陣嘈雜聲傳來。

“放開我！讓我進去，我要見世子！”

一個豪的聲音，幾乎震得人耳朵生疼。

“鐵契曷來了？”

軒昂青年聽到聲音，皺了皺眉，停止了和中年人的談，朝牙帳外麵去。

“讓他進來。”

淡淡的，但是帶著威嚴的聲音，傳到了牙帳外麵。

“是！”

幾個吐穀渾親衛聽到青年聲音，立刻應道。

“世子——”

接著一個壯的吐穀渾漢子闖進了牙帳中，嘭的一聲，跪在了青年前。

“鐵契曷，你有什麼事，站起來說！”

軒昂青年眉微微一揚，自有一威嚴風采。

“世子！我要給烏律幹大哥報仇！請世子準許我帶五千兵馬出戰！”

鐵契曷涕淚俱下，一臉悲憤。

“鐵契曷，我知道你與烏律幹同手足，本不應阻你，但是大隋軍隊尚不知在何，你如何去報仇？”軒昂青年在兵帳中隨意走了幾步，神凝重說道。

“我不管！隋人殺了烏大哥，便全部都該死！無論遇到多人我都不懼！”

鐵契曷恨聲道。

軒昂青年皺了皺眉，看了邊的中年人一眼。

中年人聞絃歌而知雅意，隻一個眼神，便知道了青年的意思，當即上前一步，攙扶起鐵契曷，道：“鐵將軍，你先起來，給烏將軍報仇還要從長計議，湟水北岸斥候難以靠近，我們還不清楚對方有多人馬埋伏在那裡，貿然前去，恐怕十分的兇險。”

“那怎麼辦……烏大哥豈能不明不白地死了！崔先生，你素來機智，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鐵契曷嗡聲道。

“這……”

被稱為崔先生的中年人，聞言一怔。

好像真如鐵契曷所言，他真的沒有辦法。

“湟水北岸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派進去的人馬，竟然沒有一支能夠回來！這實在是太詭異了，現在連斥候都不進去……這……怎麼可能呢……”

崔先生不陷了沉思。

冥冥中，一種說不上來的覺，似乎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對手，就蟄伏在那片土地上。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