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刻鐘之前,宇文承基的驍果左軍剛剛開始變陣型,吐穀渾人還沒有來得及發沖鋒。
“額將軍,驍果左軍居然要變陣了!”
山坡背麵,潛心埋伏等待時機的驍果右軍裡,穆離在楊浩邊驚呼一聲。
“嗯?”
楊浩站在山坡上,聞言探出子,注目著驍果左軍的變化,臉有些凝重。
“不會吧……宇文承基臨場變陣,這來得及嗎?”
蕭鉉也大吃一驚,跟在楊浩後麵,急忙探察戰場的變化。
在右軍一乾人等的注視下,遠的戰場上,驍果左軍果然分了兩團,騎兵和步兵開始分離開來。
“快看!吐穀渾人也了!”
一直跟在楊浩後,默默擔任護衛的醜奴,突然指著遠山坡上間歇休整的吐穀渾人,提醒眾人道。
其實不用他提醒,楊浩等人已經覺到腳底下,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細震,自遠而至。接著空氣中傳來了轟隆隆的震聲,所有的這些,都昭示著吐穀渾人果斷地發起了沖鋒,目標直指正在變陣難以應對的驍果左軍。
“糟了!怎麼會這樣!宇文承基豈能如此不智!隻要他按兵不,這夥吐穀渾人便拿他沒辦法!無論如何,驍果左軍兵力更勝一籌,都不應該是先做出改變的一方啊!”
蕭鉉見狀臉一變,深深為驍果左軍惋惜,搖頭嘆息起來。
“況且吐穀渾人本不敢繼續糾纏下去,否則等我大軍一至,他們便翅難飛!這種況下,隻需等待吐穀渾人沒了耐心,將逃走的時候,順勢掩殺一波,也能重創此軍!宇文承基是將門之後,這點道理總不會不懂吧!”
蕭鉉久在軍中歷煉,倒也有些眼。一眼便看出了宇文承基的選擇,不是那麼的合理。
楊浩卻比他多想了一點,對宇文承基的選擇倒有些理解。
有限的幾次接中,楊浩自然能看出宇文承基是那種鋒芒畢的年天驕。以他的,恐怕沒有辦法忍明明兵力弱於自己的吐穀渾人,偏偏在戰中占據上風的事實。哪怕隻是短暫的上風,也會讓他痛苦不堪。
“如果我是宇文承基,會怎麼做呢?”
楊浩心中一,短時間,似乎也難以作出取捨。
搖搖頭,拋開虛無的假設,楊浩凝著即將沖殺在一起的兩支軍隊,沉聲說道:“驍果左軍的作雖然冒險,但是吐穀渾人也不太好應對……畢竟左軍的兵力兩倍於它,若是陷陣地戰,這支吐穀渾騎兵反而會被驍果左軍打個措手不及。”
蕭鉉點點頭,不有些恍然,道:“這倒是有可能出現的,看,驍果左軍的步兵營正在結圓陣,嘖嘖,以擅長防的圓陣,來抵消步兵陣自的缺點,的確是一步妙招!看來宇文承基早就預料到了吐穀渾人的打算,無論吐穀渾人沖擊哪個陣型,驍果左軍都有迴旋的餘地,原來如此……宇文承基倒也不是莽撞之舉!”
說完這番話,蕭鉉臉上的憂紓解了不。
雖然明白了宇文承基臨場變陣,並非莽撞的行為,但這種變陣的確會帶來很大的變數,吐穀渾騎兵終究會先形一波沖擊,驍果左軍便難免會出現一定的損失。
按照蕭鉉的謹慎格來看,這樣是不劃算的。
而且在右軍中呆的時間長了,蕭鉉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現在對戰場的戰損傷亡的在意程度,已經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程度!若是以前,他是絕對可以接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舉的,但右軍以來,在楊浩變態要求下,右軍每戰必捷,而且每戰己方的傷亡都可以忽略不計。
這極大地震撼了軍司馬蕭鉉的戰爭觀的同時,又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他對戰場的理解。
臨時作戰訓練部的各種會議,蕭鉉幾乎從沒有落下過,而且每次都有仔細地備案記錄。
楊浩對他的行為,當然樂見其。
優秀的作戰理念,需要一代人、一大批人的發揚,再加上蕭鉉本人為人穩重,單純從右軍的長來看,楊浩早已經暗暗把他當作右軍部‘薪火相傳’的重要件了。除他之外,還有右軍目前係中所有的中低階軍,都是被寄予厚的人選。
右軍就像是一塊試驗田,楊浩十分好奇,未來的軍事理論和治兵理念,能在冷兵的時代走多遠。
以目前的果來看,楊浩非常滿意,甚至有些意外的驚喜。
戰場上,吐穀渾騎兵還在提速,與驍果左軍的距離越來越近。
楊浩麵沉毅著即將戰的雙方,心中推算著對戰雙方優勢可能。
蕭鉉、穆離、醜奴等人也關切地注視著戰場。
“驍果左軍能頂住第一波沖擊嗎?”
快速突進中的吐穀渾騎兵,像是黑的激流飛瀑,裹挾著巨大的聲威,狠狠地撞向驍果左軍。即便是遠在戰場邊緣的右軍人員,也能同,暗暗咋舌其沖勁之猛烈。
楊浩也在等待著,心一點不比其他人輕鬆。
“萬人騎兵陣對沖,居然是這副景!簡直令人駭然!”
楊浩看著熱激,心不已。
鐵與濃烈到極致,會散發出令人心悸的來。
難怪歷史上出現過那麼多的戰爭狂人!這種生命的燃燒、對撞,可能是天地間最慘烈的事,但是毫不妨礙它本驚心魄的!這像極了一些哲學上的偉大悖論,既讓人敬畏,又讓人沉迷。
右軍組建至今,所有的大小訓練,數不勝數,即使是西征以來,也有很多次遭遇戰,但是真要比起戰陣沖殺,不留餘地,這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
正在楊浩心懷激的時候,沖鋒中的吐穀渾騎兵,陣型中突然出現了一別扭!
“咦?”
楊浩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別扭。
別扭的覺,來得非常突兀,像是完的陣型中,突然出現了一不和諧的地方。而且很快,這一別扭的覺,在迅速擴大,幾乎蔓延到吐穀渾騎兵的全!
“不妙!”
楊浩悚然一驚。
他終於察覺到了別扭的來源了!方纔那一剎那,吐穀渾騎兵中的旗幟,突然出現了一混。
正常來說的話,這是不可能的!
但是偏偏在沖鋒的最後階段發生了!
難道是吐穀渾騎兵陣中發生兵了?這是楊浩心中的第一想法,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很快打翻了這一想法。
吐穀渾騎兵在沖鋒將到驍果左軍前的時候,突然分裂了兩鐵流!
一支沖向驍果左軍的騎兵陣,另一支則直還未完全型的步兵圓陣!
“什麼!怎麼回事!吐穀渾人……這是……分了兩隊騎兵?”
蕭鉉穆離等人目瞪口呆,一臉的難以置信。
在高速沖鋒中,竟然能完地實現陣型轉化!
這太難做到了!
“驍果左軍……恐怕有難了!”
蕭鉉等人著吐穀渾騎兵突如其來的變陣,心中湧起了一荒謬的覺。
因為平時的驍果右軍,在楊浩蠻不講理地調教下,已經做過了很多次這樣的演練!如何確定分裂隊形,如何安排兵力佈置,如何在分裂時做到互不乾擾,同時又能協同配合,其中的難度,遠遠超過了眾人的想象。
吐穀渾人剛才做到的,簡直跟右軍平時的訓練如出一轍!
這是讓眾人心中覺到荒謬的原因所在。也讓眾人對驍果左軍的境,生出了不妙的覺。
接下來的進展,很快就印證了眾人的擔心!
驍果左軍顯然沒有料到吐穀渾人更加妙、也更加驚險的變陣,騎兵陣和步兵陣同時遭到了極大的侵襲,彼此首尾難顧,了一團。
而吐穀渾人的騎兵則是如針穿線一般,肆意在驍果左軍陣中沖殺,殺得不亦樂乎!
驍果左軍竟然似乎敗局已定!
這是之前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一萬多人的驍果左軍竟然讓五千不到的吐穀渾騎兵殺得無還手之力!
蕭鉉穆離等每一個人右軍人心中,都湧起了一悲涼來。
畢竟都是大隋軍隊,而且還是驍果軍的同澤,這樣被吐穀渾人絞殺,每個人心中都有一種難言的覺漫延出來。
“右軍聽令,準備出擊!”
楊浩突然冷冷喊了一聲。
“什麼!將軍,我們……”
蕭鉉大驚。
右軍的主力都被秦叔寶帶走了,留在楊浩邊的不過五千人左右,這還算上了後勤、傷兵營的人數,滿打滿算,右軍此時能戰鬥的人數絕不超過四千人,而這四千人當中,騎兵數量還不足兩千五百人!
以兩千五百人,出擊正在大肆殺戮的吐穀渾五千騎兵,怎麼看都十分兇險!
“郎君……”
穆離滿臉擔憂著楊浩,言又止。
蕭鉉、醜奴,還有留在邊的其他武將,也是用一樣的表,著楊浩。
楊浩眼睛一一掃視過眾人,微笑道:“怎麼了?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蕭鉉忍不住道:“楊將軍,驍果左軍形勢堪危,我們右軍就這些兵力,恐怕杯水車薪,而且您的安危……是不是再考慮一下?”
楊浩擺擺手,沉聲道:“不必了!各營校尉上前聽令!”
當下言簡意賅把幾個戰細節佈置了下去,直到確保都代明白了,抬起頭,著眾將的臉孔,淡淡道:“有信心嗎?”
幾個營的校尉互了一眼,有些猶豫。
“有信心嗎?”楊浩提高了一下音量。
眾人一震,高聲道:“有!”
“出擊!”
楊浩自己也翻上馬,在穆離和醜奴的擁護下,立在右軍騎兵最前麵,高聲道:“右軍必勝!”
“必勝!”
右軍氣勢一下子凜冽起來。
“殺!”
兩千多騎兵傾巢而出,速度越來越快,兵鋒直指戰場戰的最中心。
巨大的沖鋒聲,很快引起了吐穀渾人外圍騎兵的警覺。顯然對突然殺出來的騎兵有些錯愕,不過在看清來者隻有兩千多人的時候,卻是鬆了一口氣,更有甚者,則是鄙夷地著沖殺而來的驍果右軍。
區區兩千人也算是援軍嗎?
吐穀渾人五千人沖殺一萬多人的隋軍,反而占盡上風,讓吐穀渾的士兵們膨脹了起來,就看不起新到場的兩千騎兵。吐穀渾外圍騎兵的將領,甚至都忘記了第一時間通報給最高統領夏斛和鐵契曷。
“箭來!”
疾速奔行中,楊浩大吼一聲,從穆離手中接過了一支翎羽鐵箭,而後一張巨大的角弓被他左右拉開,勢如滿月。
嗡的一聲,在楊浩冷靜的目中,鐵箭如流星,劃破長空!
幾十丈外一隊吐穀渾騎兵剛剛從戰陣中殺出,還沒來得及再次反沖殺,為首的騎兵將領隻覺得耳一震,一寒氣電而至,堪堪著頭皮飛過。
蓬!
一聲巨響,側的旗幟突然炸了碎!
連負責搖旗的騎兵都被震飛了,狠狠摔在地上,七竅流而死!
“嘶……哪裡來的鐵箭?”
那騎兵將領看著旗兵的慘狀,遍生出一陣恐怖的寒意。
很快數支吐穀渾騎兵小隊,都遇到了相同的況,都被突然飛來的鐵箭連旗帶人一起死了!
吐穀渾騎兵的絞殺陣型,開始產生了一混。
許多吐穀渾騎兵從隋軍陣中殺出,一抬頭,突然發現自家旗子不見了!又或是正在廝殺中,突然迷失了自己,本找不到自己隊伍前進的方向了,最終陷進了隋軍陣中。
這樣的混,隨著楊浩一次次準點殺,開始變得越來越嚴重。
而驍果右軍的兩千騎兵也終於殺了上來,與吐穀渾人即將短兵相接。
“分陣!”
楊浩收了弓箭,冷靜地指揮道。
頓時兩千右軍騎兵以各營為單位,瞬間分化四五個小陣,朝著略微混的吐穀渾騎兵殺了過去。彼此間的協作,以及沖鋒節奏,竟然比方纔吐穀渾騎兵的分陣,明顯要強了不,也犀利了很多!
“殺!”
穆離和醜奴一左一右護著楊浩,投了廝殺的洪流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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