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後的六天，隋軍主力繼續沿著河穀之地，向張掖郡方向前進。

隨著越來越接近，安寧的趕路終於被打破了。

沿途開始有零散的吐穀渾人小隊，出現在隋軍的視野當中。這些負責襲擾、偵察的吐穀渾人小隊，大部分都被在前引路的左、右屯衛出兵消滅了，隻有極數僥幸逃了，毫沒有阻擋隋軍進擊的步伐。

與此同時，隋軍前方的斥候傳回訊息，在臨近河穀盡頭的隘口，一個名‘大鬥拔穀’的地方，發現了大量吐穀渾人的蹤跡。

楊廣當然下令馬不停蹄，直奔吐穀渾人所在。

隋軍與吐穀渾人，大戰在即。

此次西征的六府府軍左右屯衛、左右驍衛、左右翊衛，一下子都氣氛肅穆起來。

而驍果軍三軍，不知楊廣出於什麼考慮，仍然被安排在了殿後的位置，反倒為了隋軍軍中氛圍最輕鬆的一支。

楊浩樂得自在，帶著驍果右軍，一路走，一路練兵，一路總結。

混在驍果右軍裡的一老一兩個道士，也安之若素。

年道人時不時跟在楊浩邊，看著楊浩給右軍將士們上課，或者是饒有興趣地看楊浩在沙盤上劃各種稀奇古怪的進軍路線圖。偶爾興致來了，還會趁著右軍練的時候，背負著雙手，隨手指點一下。

“不對，不對，你這麼練是不對的！”

年道人抱膝坐在地上，看著穆離向秦叔寶討教長槍武藝，不由嚷起來。

秦叔寶停了下來，皺著眉冷笑道：“小道，你也懂長槍，不如耍幾下給我們瞧瞧！”說完，單手一推，長槍閃電般向年道人。

年道人對飛來的長槍看也不看，依舊是抱膝的作。

唰！

長槍釘在了年道人雙腳前不到一寸的地方，槍嗡嗡的著。

“你穆離是吧，我沒記錯吧？你不適合練長槍，我教給你一段吐納的功夫怎麼樣？”年道人不理會秦叔寶的挑釁，笑著穆離。

穆離看了年道人一眼，向後了，囁喏道：“我還是不要學了，我纔不想當道士呢！”

年道人臉上似笑非笑，著穆離，問道：“真的不學嗎？”

“不學！”

穆離用力搖了搖腦袋。

“唉，沒想到，也是個傻子。”

年道人站了起來，拍了拍道袍上的塵土。

秦叔寶攔在年道人前，怒道：“小道，你說誰是傻子！”

年道人不說話，一手，朝著秦叔寶前抓去。

“好膽！敢與你秦爺爺手！”

秦叔寶一驚，兩人捱得太近，來不及阻擋，連忙飛退。

年道人手掌如影隨形，隻欺前一步，就來了秦叔寶前，一把抓住了秦叔寶襟。

“放開！”

秦叔寶麵紅耳赤，用力掙紮，反手去抓年道人的手腕，試圖反製對方。

年道人在秦叔寶反手抓上來之前，突然手腕一抖，秦叔寶便騰雲駕霧般飛了出去。

“啊——”

在穆離等右軍士兵的驚聲中，秦叔寶一個踉蹌落地，好險沒摔個狗吃屎！看向年道人的目，已經是燃起了怒火。

“賊道人！來來來，小爺——”秦叔寶抓起長槍就要沖上去。

“叔寶！”

楊浩站了出來，攔住了怒發沖冠的秦叔寶，“你不是他的對手。”

“郎君……我……”秦叔寶憤憤難平。

楊浩用眼神製止了秦叔寶。

另一邊年道人看了楊浩一眼，然後目轉到了秦叔寶臉上，認真道：“姓秦的，記住了！我道玄，不小道，你要是再錯，下次就不是飛一下這麼簡單了……”

“你……”

秦叔寶又驚又怒，想放狠話回嗆，但是對視到年道人的眸，不由又膽怯了。

楊浩上前一步，來到秦叔寶和年道人中間，著年道人，淡淡道：“我的部下，我自然會管教，但你如果再這麼恃武淩人，小心我把你們師兄弟趕出驍果右軍！要是你想打架，我隨時都可以奉陪。”

上淡淡的敵意釋放出去，籠罩在年道人的上。

年道人到楊浩無形中散發出來的氣勢，臉變了變，然後恢復正常，撇撇道：“沒意思，我纔不和你打呢！”說完轉離去。

楊浩著年道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開口問道：“道玄，你師弟道源呢，這幾天沒怎麼看見他？”

道玄腳步一下子停住，良久，才幽幽道：“我師弟很好，不勞你掛心了！”

難得的一向言語兇惡的年道人，語氣中竟然罕見地帶了一些落寞味道，聽得本來對他敵意很大的秦叔寶都微微一愣。

楊浩皺著眉，心思沉重地目送著年道人離去。

這兩個道源觀的道人，到底是為何而來呢？

看不出他們對自己有什麼敵意，偏偏一老一兩個道人又不肯明說，實在是讓人不解啊！

楊浩輕輕嘆了口氣，轉頭對著穆離說道：“要是下次道玄說教你武藝或者是吐納什麼的，你就答應下來。”

“啊？”

穆離有些傻眼。

“可是……郎君……我不想當道士啊！”

楊浩聽得猛搖頭，“你傻呀！學功夫而已，連師父都不用他，又怎麼會去當道士呢？”

穆離眼睛一亮，喜滋滋道：“對呀！我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

“師兄，你回來了。”

道玄剛剛返回馬車旁邊，馬車裡麵一個蒼老的聲音低低傳來。

年道人輕輕嗯了一聲，掀開車簾，跳上了馬車。這輛馬車是他好不容易從楊浩那裡討來的，充當了他們師兄弟的專用馬車。

這幾日邋遢道人，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馬車上，幾乎沒有麵。

“師兄，你與那楊浩說了嗎？”

向來邋遢的道源，端坐在馬車中，眼神熱切地著年道人。

如果此時楊浩等人在場，見到邋遢道人的模樣，一定會大吃一驚！

短短幾日而已，邋遢道人麵容竟然枯老了許多，原本五十歲許的模樣，更是多了不皺紋，連眉與頭發，也有了些許白渣！

年道人著老道士的幾乎一天一變的麵孔，縱使老如他，也不由有些傷，忍住眼睛的酸，移開了目，淡淡回道：“還沒有，想來還有些時間……或許……或許師弟你……”

老道士緩緩搖頭：“自家知自家事，大限將至，要不……我親自去向那楊浩說？他總不會拒絕吧？”

年道人沉默了一會，才道：“還是我說吧！等到了張掖，我與楊浩說完那事，然後我便和師弟去一趟昆侖。無論怎樣，總要嘗試一下吧。”

“好吧。”

邋遢老道似乎有些倦意，輕輕合上了眼睛。

年道人也不打擾老道士，自顧自坐在一邊打坐。

馬車外麵，大軍行進的聲音，伴著山川上吹來的風沙聲，如同響在另一個世界。

……

又行了一日，隋軍主力緩緩抵達了天山中段有名的扁都口。{注：此的天山，即是祁連山，‘祁連’二字在古匈奴語中即是‘天’的意思，因此稱為天山。}

扁都口，實為天山一隘口，東南西北朝向，東南一側峽穀窄小，越往西北，地勢越平，穀口也越發寬大，形了一巨大的喇叭口狀的特殊地勢，時人稱之為——‘大鬥拔穀’。

此前報，吐穀渾人在此穀口集結，等候大隋主力。

然隋軍進，距離扁都口尚有二十裡，原本據此的吐穀渾人居然風而逃，不戰而退。隋軍愕然之後，士氣大振。

“哈哈哈，陛下，臣張定和請求追擊吐穀渾人！”

“準！”

大業二年，六月二十日，左屯衛大將軍張定和統領六萬大軍，出大鬥拔穀，追擊吐穀渾部。

楊廣又令右屯衛、左右驍衛近二十萬人，為張定和側翼和後援，共同驅逐吐穀渾人。

一時間大軍出，如龍遊天際，殺氣漸顯。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