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定和為首的四衛府軍追殺吐穀渾人的時候，楊廣在左右翊衛的擁簇保衛之下，緩緩登上了穀地平原上的一高坡，俯瞰著數十萬隋軍，出巢長龍一般，尾隨著吐穀渾人的撤退方向馳騁而去。

雙方的距離在不斷地接近。

“聖上，據報扁都口負責扼守的吐穀渾人，乃是烏山王一部。烏山王為人險狠辣、狡詐善變，這麼容易就撤兵了，會不會有什麼詭計和埋伏？是不是要提醒張大將軍提防一二？”

史大夫張衡站在楊廣後，凝著瞬間傾瀉而出的隋軍陣容，略有些擔憂的說道。

隋軍從大鬥拔穀穀口出來，居高臨下，對吐穀渾人有天然的地理優勢，張定和的左屯衛更是沖鋒在前，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甩開了側翼的左右驍衛很長一段距離。

張衡自然是看到了這一點，才語出提醒。

楊廣聽到張衡的話語，眉頭微皺，沉思不語。

虞世基在旁邊察言觀，忽然站出來，說道：“張史多慮了！且不說吐穀渾人狼狽而逃，無力阻擊，就算吐穀渾人真有埋伏的想法，左、右驍衛以及右屯衛都能及時為左屯衛提供支援。要我看呀，吐穀渾人未必有此膽量！”

似乎為了印證虞世基所言，高坡上眾人視野的最遠，左屯衛忽然分出了兩支分隊，加速朝著落在最後麵的吐穀渾人殺去。吐穀渾人顯然沒有料到隋軍追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果斷，驚慌之下勉力回阻擋，但是很快被占據優勢地理的隋軍沖擊散了，然後被包圍上來的隋軍徹底絞殺！

“必勝——”

“殺！殺！殺！”

巨浪般的呼嘯聲，從前方戰場上傳遞回來，震得眾人熱沸騰。

啪！

楊廣猛地擊了一下自己手掌，雖然沒有說話，神興一覽無餘。

宇文述與於仲文等左、右翊衛的將士倒還算淡定，互了一眼後，微微頷首。

眾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眼自然不俗。

隋軍兵力占優，地理占優，鋒士氣也占優，可以說是無往而不利。

雖然不知道吐穀渾人為何主放棄了扼守隘口的位置，以目前的況來看，恐怕難以抵大隋的進攻。

張衡目瞪口呆，愣了一會，才朝著楊廣微微欠，苦笑道：“大將軍驍勇善戰，是衡杞人憂天了！”

楊廣心極好，笑著了張衡一眼，擺擺手道：“張卿禮，本是老持重之語，朕如何會怪你！”

虞世基笑咧開了，附和道：“張大將軍固然驍勇，不過臣以為，還是多虧了聖上龍威浩，將士們纔有此勇武啊！”

楊廣聽得哈哈大笑，抬手指著天際，高聲道：“此已經是吐穀渾人主力所在，沒想到匹夫之敵，竟然敢與大隋爭鋒！朕希諸軍一鼓作氣，打垮吐穀渾，徹底平定西北疆土！可乎？”

“喏！”

此言一出，所有大臣、將士皆跪伏在地上，齊聲回應。

“出發！”

楊廣翻上了戰馬，高坡上大軍緩緩啟，朝著遠的戰場迫了上去。

大軍剛剛，未幾，前方一隊快馬來報，左屯衛追上吐穀渾人一部，斬敵五千餘首。

楊廣大喜，全軍士氣更盛。

又過了一個時辰許，再次有快馬來報，說吐穀渾人為阻擋隋軍攻勢，數萬人回狙擊，結果被左屯衛一個沖鋒，完全沖散，然後左右驍衛兩翼掩殺過來，三軍用命，幾乎將阻擊的吐穀渾人全數殲滅，斬獲首級兩萬之多，戰馬更是不計其數。

“好！”

楊廣聽聞如此大勝，簡直喜出外。

隋軍連戰連捷，大大出乎了楊廣的預料，連宇文述、於仲文等老將也都容。

“此一戰，張定和記首功！”

又趕了一段路程，天將晚，楊廣下令紮營。

營地設在大鬥拔穀南側的山麓上，一來草木稀疏，二來營地位置較高，也便於警戒防守。

及至傍晚，左、右驍衛陣型漸漸收了回來，靠攏在楊廣中軍大營周圍紮營，形互為犄角之勢。

右屯衛也在趕回的路程中。

而左屯衛張定和部下六萬餘人，卻沒有趕回，而是就近駐紮在了三十裡外的前線方向。

可能是因為夜的掩護，一部吐穀渾人並未遠走，而是在左屯衛前方不遠徘徊。

“大將軍，難道吐穀渾人還想趁夜襲不？”

一名副將著遠吐穀渾人騎兵晃的影，一臉狐疑地猜測著。

“哼！我隻怕他們不敢來！傳令下去，全軍就地休整，酉時三刻埋鍋做飯，然後，這樣這樣……”

張定和將副將拉到邊，瞇著眼睛，細細的代了一番。

“嘿！大將軍，我知道了！”那副將聽得眼睛一亮，重重點了點頭，才轉離去。

適值初夏，哪怕到了酉時三刻，天空還沒有黑暗下去。

左屯衛的士兵們已經吃完了晚飯，卻沒有照例收拾起鐵鍋，而是任由火堆燒著全是清水的鐵鍋，在火中，一陣陣的熱氣，升騰在半空中。

直到接近亥時，張定和才下令熄滅了火焰。

整個左屯衛，除了營帳周圍的點點燈火，以及外圍警戒的戍守哨崗，似乎都陷了沉寂當中。

……

時間接近子時，雖是初夏時，西北之地的夜晚仍然讓人覺得有些寒冷。

左屯衛負責戍守的士兵，也有些疲累，偎依在火堆旁邊，哈欠連天。除了有一人惺忪著睡眼，時不時給快要燃盡的火堆添柴火外，其他人似乎已經完全睡去了。

整個營地中靜悄悄的，與白天激昂的戰鬥大相徑庭。

沙沙沙……

極輕微的，像是夜風吹過枯枝或是砂礫一樣的聲音，在左屯衛營地外圍響起。

黑暗中，一張張刻滿了仇恨的吐穀渾人麵孔，浮現在了山坡之上，每一名吐穀渾人都出了彎刀，在夜晚清冷的月中，明閃閃地散發著寒。在他們邊，一匹匹掩住口鼻的戰馬，跟隨在側。

這是一支吐穀渾騎兵！

竟然趁夜到了左屯衛的營地之外！

也幸虧此夜月朦朧，幾乎幾十步之外，就難以分辨清楚人。

“迭刺將軍，你說隋人會有防範嗎？”

一名吐穀渾青年靠在明顯是頭領的吐穀渾人邊，低聲問道。

被稱為迭刺將軍的大漢，看了青年一眼，輕笑道：“世子張嗎？別忘了大王的待，我們今夜可不僅僅是襲營……”

吐穀渾青年一凜，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當然沒有忘記！”

說著眼神一下變得猶豫起來，用疑的語氣問道：“我們好不容易潛伏過來，靠近了隋軍大營，為什麼不讓我們帶領兵來呢？否則的話，說不定我們可以真的大破隋軍，給死去的族人報仇……”

吐穀渾大漢笑了笑，“都一樣的，仇總會報的，隻是早晚而已。今晚我們的任務，隻是打草驚蛇，你莫忘記了！一會兒沖殺起來後，注意保護自己！”

“我曉得了！”

吐穀渾青年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吐穀渾大漢點點頭後，突然向左右打了一個手勢，數千埋伏的吐穀渾人從山坡後站了起來。

“準備沖營！”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