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翊衛圓陣的一角。

“阿姐，你小心些！突厥人要殺過來啦！”

獨孤澄靠近自家阿姐，低聲說了一句。

此時大戰前的張氛圍，籠罩在每一名左翊衛將士的心裡。突厥騎兵已經沖鋒到了不足二裡的範圍了，隻需要十幾個呼吸便可沖到隋軍陣前。

以防守圓陣對抗騎兵重逢，第一波鋒很關鍵。若是扛住了，則可以爭取回一些主和優勢來。若是沒有扛住……

那就慘了！

也許整個隋軍的中軍大營都會因此被打穿，屆時左翊衛將一敗塗地，別說用圓陣消耗突厥騎兵了，能不被對方全部沖散就已經很不錯了。

所以，第一波鋒必須要頂住！

對於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都力極大。不用說獨孤澄這種第一次參加出征的了，就算是他的叔父獨孤開遠，甚至經百戰的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都覺氣氛抑到了極點。

相比弟弟的忐忑，獨孤沁其實心並沒有那麼張，此時正歪著腦袋，傾聽著來自另一個方向的聲音。

那是驍果右軍騎兵的聲音。

“楊浩，你來了！”

獨孤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心裡自己對自己說了一句。聽到弟弟的話語，這才轉過頭來，淡然說道：“你不用管我，你隻要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額……”

獨孤澄一窘，無話可說。

阿姐這話說的沒錯。

論武藝阿姐比自己可厲害了不，當然不用他分心照顧，反倒是他自己該注意一下。但剛纔看到阿姐似乎出神的樣子，就忍不住要提醒一句。

“真是悲慘啊！”

獨孤澄搖了搖頭，驅散了心中的無奈。

不過經他這麼一打岔，獨孤沁也終於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從側翼趕來的驍果右軍上，而是同獨孤澄一樣，將手中的長槍地握牢了，眼神明亮地看向了已經近在咫尺的突厥騎兵。

戰場之上，無論你平時擅長用什麼兵，都不如長槍來得直接、好用，在大度的攻防戰中，一寸長一寸強，永遠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而且適合圓陣的兩種武，一是弓箭，二便是長槍。

轟隆隆——

兇悍的突厥騎兵已經抵近到了隋軍陣型的百步之了。

勁烈的氣流撲麵而來，吹得隋軍的旗幟、將士們的服獵獵作響。

“殺——”

突厥人的嘶吼聲，伴著鐵蹄踏響的聲音，直上雲霄。

轟！

突厥騎兵和左翊衛的圓陣撞在了一起，持著圓盾的左翊衛士兵瞬間被撞倒了一片！

幾乎數百名隋兵在這一瞬間，被巨大的沖力撞碎了口，圓盾幾乎進了他們的裡，鮮或者臟碎末從口中吐了出來。

“殺！殺！殺！撕碎他們！”

達頭瘋狂地喊著。

隋軍的圓陣第一時間被撞開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別小看這個缺口，隻要突厥人乘勢殺進去，那隋軍的防就算被一擊而破了，到時候隋軍中軍大營就是他達頭的囊中之了！

“沖！不要給他們息的機會！”

達頭能征善戰，豈能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眼見機會一瞬即逝，立刻指揮騎兵朝著隋軍瞬間顯出來的弱點攻去。

“結陣，頂住！然後支援右翼！”

突厥人沖擊的方位，沒有正對著獨孤沁姐弟所在的方向，但也離著不遠，他們立刻就到了突厥騎兵的兇猛，整個隋軍大陣幾乎像被巨大的剪刀一剪而過，差點就分崩離析！

叔父獨孤開遠急促的吼聲從後傳來，指揮著這一部的將士去彌補隋軍的。獨孤澄和獨孤沁隨波逐流，跟著大軍向缺口的地方撲去，一如飛蛾撲火。

“絕不能讓突厥騎兵沖進圓陣中心！”

在更後方的地方，宇文述麵帶憂，沉著指揮大軍調，盡量地吸收消化掉突厥騎兵沖鋒帶來的巨大沖力，不但如此，而且還要保持整個圓陣的完整。

“聖上放心，宇文大將軍不會讓突厥人這麼輕鬆沖進來的！”

尚太監在楊廣邊輕輕安道。

隋軍大營的中心，高坡之上，楊廣等人因為站得更高，幾乎對突厥騎兵沖來的威勢，看得更加清楚，也更能同，一時間驚心魄不已。

楊廣臉白了白，抿了，沒有說話，目仍堅毅地著下方戰場上突厥人與左翊衛的鋒。

尚太監暗嘆了一聲，不敢再出聲。

突厥人的沖鋒甚是淩厲，而且極其狡猾，咬住隋軍圓陣的缺口的同時，又分出了兩小隊騎兵，分別撕扯缺口左右的隋軍陣型，企圖讓隋軍不能首尾兼顧，多麵敵。

而隋軍在宇文述等將軍的指揮下，苦苦支撐，在付出了巨大傷亡後，總算是抵擋住了突厥騎兵的第一波沖鋒。

“該死！”

達頭眼睛紅赤，即使他對隋軍恨到了骨子裡，也不得不承認隋軍簡直就像一塊極難啃的骨頭，就那麼擺在眼前，始終難以真正咬下一塊來。

“恨呀！等破了隋軍，本王許你們屠殺掉所有人！一個不留！”

達頭咬牙切齒。

“可汗，咱們的右翼，之前那隊騎兵已經快殺過來了，萬一被糾纏住，被兩麵夾攻，我們就被了！不如我們先殺往隋軍的輜重營吧，起碼先把隋軍的糧草燒了……”

一名突厥將領在達頭邊建議道。

“什麼！你居然讓本王退？我們五萬騎兵，居然會怕對麵不足兩萬騎兵？這絕不可能！仆骨敦，本王命你帶兩萬騎兵把對方吃掉，聽懂了嗎？”

達頭大怒，兜頭一馬鞭甩在那將領臉上。

那突厥將領不敢閃躲，生生了一馬鞭，麵帶慚愧，大聲道：“仆骨敦領命！可汗放心，我一定會把隋軍騎兵殺得一敗塗地！”

當即拔馬一閃，呼喝著幾個將領，跟他一起領命去了。

“繼續給本王攻！”

達頭在仆骨敦帶兵離開後，繼續呼喝著邊的將領，繼續強攻隋軍的圓陣。

“是，可汗！”

剩下的突厥將領聞言，隻好著頭皮繼續驅兵上前。

在他們心中，其實剛才仆骨敦的建議，也是他們的心裡話，不過他們都知道達頭可汗不願意放棄攻破隋軍大營的機會，或者說是活捉大隋皇帝楊廣的機會，他們也沒有辦法，隻好遵照可汗命令，繼續攻。

“聖上，您看！突厥人分兵了！是沖驍果右軍去的！”

尚太監看到戰場上突厥人的靜，不由指給楊廣來看。

“什麼！”

楊廣一驚，循著尚太監的手指去，果然見到突厥騎兵中分出了至兩萬人，徑直迎向了剛剛返回來的驍果右軍。

“驍果右軍不到兩萬，麵對幾乎同等數量的突厥騎兵，應該能撐下來吧。”

楊廣喃喃自語，臉上的憂一閃而過。

“聖上放心，驍果右軍就算不敵突厥人，也算及時趕回了，至能幫宇文大將軍牽扯住三之一的兵力，起碼咱們中軍大營應該是能守住了！”

尚太監在一旁安道。

楊廣微不可查點了點頭，皺著眉，繼續看戰場的形勢。

虞世基很想說些什麼，但是尚太監說的基本在理，他也很難說出什麼更合理的見解，隻好閉口不言。

“要鋒了！”

楊廣、尚太監心砰砰直跳，看著幾乎要撞在一起的驍果右軍和突厥騎兵，心張地呼吸都放慢了。

就在楊廣等人期待著驍果右軍像一把利劍一樣與突厥騎兵對沖的時候，突然，沖鋒在最前頭的驍果右軍竟然變陣了！

“什麼……”

楊廣等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驍果右軍強勁的主力兵鋒，竟然一下子分散了至七八，朝突厥騎兵迎了上去！

“愚蠢！”

虞世基幾乎立刻跳了起來。

驍果右軍的舉，簡直如同在雙方拳來拳往的時候，你突然放棄了使用拳頭，而是張開了手掌，用五手指去迎擊對手的拳頭！

“聚則強，分則弱，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楊浩不懂嗎！簡直是胡鬧！”

虞世基驚起來。

一半是為隋軍擔憂，另一半則是對楊浩領兵的幸災樂禍。在他看來，這麼嚴重的失誤，別說打敗突厥騎兵，能不被對方反殺已經是燒高香了！

“額……”

尚太監也是傻眼，訥訥無語。

虞世基所言不差，聚則強分則弱，這是常理，楊浩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哈哈哈哈！原來是個傻子！”

仆骨敦本來還極重視這支隋軍騎兵，能在混的戰場上，發現突厥人的意圖，並及時趕赴回來，原本他是對隋軍騎兵將領高看一眼的。直到快鋒的時候，看到了隋軍騎兵匪夷所思的變陣，簡直高興得笑出了聲來。

“殺！沖死他們！”

仆骨敦從馬背上直起子，大聲呼喝了一聲。

轟隆隆——

騎兵的轟鳴聲，很快就要錯而過。

仆骨敦眼睛裡開始綻放喜意。他有信心，一個沖鋒就能將這支近兩萬的大隋騎兵沖散，然後是單方麵的屠殺！

微笑已經在角揚起。

當仆骨敦用憐憫的目去俯視眼前的這支愚蠢騎兵的時候，意外地發現了這支騎兵，雖然陣型分散了，但是每一支竟然士氣十足，尤其是戰意凝煉，幾乎本沒有意識到他們在了劣勢當中。

“咦？”

仆骨敦心中閃過一疑。

就算是將領蠢笨，作為軍士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以及自己在麵對著什麼，這些大隋士兵怎麼可能如此視死如歸，無於衷呢？難道不應該士氣低下、沮喪、惶恐，甚至是一鬨而散嗎？

所有的這些仆骨敦預期的緒，隋軍騎兵一一毫都沒有流出來。

這太奇怪了！

時間眨眼而過，仆骨敦本來不及思考，就看到對麵一張張隋人的臉孔已經到了自己近前。

“殺！”

這隻詭異大隋騎兵竟然發出了比他們還昂揚的鬥誌！

這怎麼可能呢？

按理說，仆骨敦也算是一員猛將，本不可能在戰場上走神，尤其是在與對方沖鋒廝殺的時候，更不可能。

但是，現在他似乎真的走神了！

他被對方騎兵的詭異士氣驚呆了！

蓬！

戰馬錯而過，仆骨敦甚至沒有看清楚對麵隋將的麵孔，就覺上一大力傳來，然後整個人拋飛了出去！

“我……我……被擊飛了？這怎麼可能！”

仆骨敦艱難地從大破隋軍的幻想中恢復過來，就已經發現自己莫名其妙被人擊飛了！

嚴格來說，他是被人一長槍捅在口而飛的，若不是口的鐵甲，現在他已然被刺了個對穿了！

不過即使這樣，仆骨敦的整個口都劇痛不已，連呼吸都十分費力。

“殺你者，大隋秦叔寶是也！”

後傳來了一個朗的聲音，仆骨敦微微一愣，然後一支長槍狠狠捅進了他的裡，將他前癟了下去的鐵甲高高地頂起！

“嗬嗬”

仆骨敦臨死之際，眼睛餘見了那個與他錯而過的年輕隋將，一記回馬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怎麼會這樣？”

仆骨敦的隨著秦叔寶收回長槍，轟然落地，他迷茫的眼神中，仍然還保留著臨死前的愕然、不解。

沒有人會回答他。

因為驍果右軍還在沖鋒，七八個陣列隊形，像是一個可怕的刀陣，狠狠地切過突厥人的騎兵隊伍。

而突厥騎兵像豆腐一樣，瞬間被切了零散的塊！

“……”

此時隋軍大營的高坡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驚得張大了。

“怎麼可能！”

“憑什麼突厥騎兵像紙糊的一樣，任由驍果右軍屠殺啊！”

實際上，從高坡的視角下去，驍果右軍的死亡沖鋒，對眾人的沖擊，比其中的仆骨敦看到的還要驚悚！

在楊廣君臣的眼中，驍果右軍瞬間彷彿化了活，彷彿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他們像九頭惡龍，準的撲咬在敵人上，然後將對方肢解！

“……太恐怖了！”

楊廣邊的一名老將震驚地不斷搖頭。

他是楊廣邊的備將軍——崔彭，他的兒子崔寶德正是驍果中軍的統領。以他的見識，也不足以說清楚剛才那一刻，驍果右軍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讓一支騎兵，擁有如此超絕的戰鬥力！

“崔卿，你跟朕說一下，驍果右軍的騎兵是什麼水準？”

楊廣淡漠的聲音傳來。

雖然淡漠，但是崔彭還是聽出了楊廣聲音中的震驚，不由苦笑道：“臣不敢言！”

“朕讓你說！”

楊廣固執的聲音再次響起。

崔彭苦笑了一下，低頭沉聲道：“絕世神軍，也不為過！”

楊廣愣了一下，然後化作一陣長笑聲，“哈哈哈哈——說的不錯！絕世神軍，朕的絕世神軍吶！”

大隋秦王

大隋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