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楊浩一行人浩浩來到了河原。

之所以用浩浩來形容，是因為張靈姝好奇自己夫君如何煉鐵，央求同往，楊浩拒絕不得，隻好答應。得到了楊浩準許之後，張靈姝拉著本不想前往的陸晴清去看熱鬧，陸晴清同樣推辭不得，笑著答應下來。主上、主母都出行，自然不了一眾婢隨從，於是小鸞、玉兒，還有閔珠兒和楊湛也一塊來了。

“夫君，開爐煉鐵，便是開的那座高爐嗎？可真大啊！”

初見河原，見錯落有致的巨大廠房，還有那座高聳的高爐，張靈姝驚訝不已。

“正是。”

楊浩點點頭，令穆離驅使著馬車，沿著寬闊的石子道路，駛進了河原廠區。

當初從王家贖買的數百畝土地，如今已經占用了近一半，如果發展順利，未來廠區的麵積還要大許多，楊浩心中琢磨著，有必要再次跟太原王家談談了。至要將未來的鋼鐵廠的規模，提前規劃好了。

“師兄！”

“參見王爺！”

早就接到訊息的小道玄和王紹快步趕了過來，向楊浩匯報道。這幾天王紹一直守衛在河原之地，按照楊浩的吩咐，負責各項準備工作。而小道玄則純粹是對高爐特別興趣，才遂自薦，主留在了河原廠區。

年道人始終覺得師兄造的這座高爐，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座巨大的煉丹爐！

王紹振聲道：“一切已經準備好了！隻等點火之後，便可以開爐填料了。”

“嗯，開始點火吧。”

楊浩也是神一振，一聲令下，工匠們將早就準備好的焦炭從高爐下方專門預留的開口填了進去。

焦炭是提前準備的，楊浩之前已經檢查過了，質量很不錯，很容易點燃。

楊浩早就知道煤炭是分很多種類的，據質量的不同，分別用作不同的用途。幸運的是，西山的煤炭很適合製造焦炭，省了很多麻煩事。

“可以點火了。”

楊浩看見高爐底部鋪滿了厚厚的焦炭，不由下令道。

聽到楊浩的命令，工匠們立刻點燃了焦炭底下的引火，火焰慢慢在高爐升騰而起，很快，焦炭被引燃了，高爐頓時生出了許多藍的火焰來！

“填料！”

隨著楊浩的號令，工匠們立刻運作了起來，將鐵礦石、焦炭、灰石的混合運到了高爐頂上，然後傾倒進了高爐之中。

修建高爐的時候，工匠們在側麵修建了臺階，原料便是由工人們站在臺階頂上用繩索提了上去，然後傾倒進高爐。

“以後得做一個傳送裝置，哪怕是人在下麵作，也比用人力提上去來得方便！”

楊浩著工人們裝填煉鐵的原料，心中一，想到了一個改良的好主意。

填料的過程，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高爐底下的焦炭被數丈高的煉鐵原料住了，火焰似乎被滅了。不用楊浩吩咐，早有工匠趕了過來，將焦炭填充口關了起來，然後拉來了兩個巨大的鼓風機，連線在高爐的壁上，拚命地鼓吹了起來。

這兩個鼓風機，模樣與普通鐵匠鋪的鼓風機相差無幾，唯一不同就是個頭大了許多，當然鼓風量也倍增加。

四名青壯勞力合力將鼓風機吹了起來，很快高爐傳來了劈裡啪啦的聲音。

是焦炭燃燒的聲音。

楊浩屏息凝聲，盯著高爐的靜。

沒多久，在眾人期待的目中，高爐頂端冒出了濃濃的白煙來，俄而高爐也傳來了烘烘的燃燒聲。

“高爐點燃了！”

楊浩登時長舒了一口氣。

高爐點火功，意味著至高爐在整設計上沒有出現太大的問題，至於高爐能不能持續燃燒作業，則關乎鐵礦石、焦炭、灰石之間的比例了，隻要認真記錄高爐燃燒況，隨時都可以調整，從而確定出三者之間的最佳比例。

“換人！”

這時王紹揮揮手，立刻有另外四名青壯替換下了剛才的四個人，繼續鼓吹風機。

“這便了嗎？煉出來的鐵在哪裡，不會在高爐裡麵吧？”張靈姝抓著楊浩袖，好奇問道。

楊浩笑道：“當然不會了！你看這裡——”

指著高爐壁上一個開口，解釋道：“鐵礦石還在冶煉當中，等到鐵完全融化了，會從這個出口流出來。”

出鐵口早已經佈置妥當了，一個巨大的鑄鐵坑，接在了鐵流下的地方。

張靈姝仍覺得不可思議，搖頭道：“我倒是見過鐵匠鋪，卻沒見過這樣的煉鐵方法！”

楊浩笑道：“其實原理是一樣的，隻不過我造的這座高爐，比一般的煉鐵爐子大了許多倍。”

鼓風機不停，高爐的烈火烘烘聲越來越大，很快圍在高爐周圍的人群，都覺得周慢慢變熱了起來，那四名鼓風的強壯工人更是滿頭大汗，外都被汗水浸了。

“這裡會越來越熱，靈姝、晴清你們先退到一邊去吧。”楊浩對張靈姝等說道。

“好！”

張靈姝等立刻聽話的退出了高爐區域。

“好熱啊！”

工匠們見秦王的眷都退走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掉了外，隻穿著短衫，繼續勞作。

“王爺，您要不要也退到後麵去，屬下替您盯著這裡？”王紹關心問道。

楊浩擺擺手，拒絕道：“不用了，我親自在這裡守著，等著第一爐鐵冶煉出來！”

王紹不得已，隻好親自執了一把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扇子，替楊浩扇著風驅熱。

高爐部燃燒的異常順利，楊浩很欣，但是高爐本就是個大火爐子，而且比一般的爐子熱的多了，人待在旁邊，簡直比夏伏天還要灼人！

“繼續加把勁！”

高爐旁邊，一個幾乎赤著上的大漢眼睛閃亮，不顧高爐的高溫焦烤，盯著高爐部，朝鼓風的工匠們大聲喊道。

大漢名徐作亮，是八十多名工人中數的鐵匠之一，當初被郡丞王績抓壯丁送來了河原乾活。他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聽到秦王給出的報酬之後，微一猶豫便留了下來。當然了，除了報酬不錯外，他留下來的原因還有一個，便是好奇秦王會如何煉鐵。畢竟楊浩當初說的工作容，他怎麼看都不像是煉鐵。

“嘿！喲！嘿！喲——”

聽到徐作亮的高喊，四名鼓風的工人立刻加快了鼓風的節奏，登時高爐火閃亮，眾人隻覺得周圍的熱度又提高了不。

“快了！快了！”

徐作亮幾乎整個人趴在觀察口上，激地大起來。

其他工匠們也不敢怠慢，各司其職，鼓風、填料，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出來了！”

徐作亮忽然大一聲，隻見出鐵口一道火紅的鐵汩汩流了出來！

楊浩神一振，也湊上前去看，親眼見到熔化的鐵水，從出鐵口流進了鑄鐵坑裡。高溫的鐵水與鑄鐵坑一，登時濺起了無數的火花，煞是壯觀！

“哇！哇——功了！”

崔長芳激地幾乎原地跳了起來。

很快鑄鐵坑流進了小半坑的融化鐵水，隻是流到鑄鐵坑中後，溫度略有下降，原本火紅明亮的鐵水，漸漸變得暗紅起來，而且鐵水錶麵還浮著一些礦渣雜。

“是鐵！真的是鐵！天哪，太神奇了！”

另一名鐵匠拿著一鐵釬，進了鐵水中，一邊攪鐵水，一邊興地大了起來。

雖然這種煉鐵方式，他聞所未聞，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種方式比之大隋所有的鐵鋪匠煉鐵都更加優良！有了此高爐，隻怕煉鐵的效率能提高幾十倍不止！這是他興的原因所在。

與工匠們的興略有不同，楊浩看著鑄鐵坑的鐵水，卻是皺起了眉頭。

徐作亮等工匠顧著高興，沒有注意到鐵水中混合了許多的礦渣！

一旦這些礦渣與鐵水同時冷卻後，隻怕會影響後麵的煉鋼工作。

楊浩知道所謂的煉鋼，就是將鐵水中的雜質去除了，然後保留有益的分。如果礦渣混雜在裡麵，那就麻煩多了，會讓後續的鍛造工作難度倍增！

“這麼看來，高爐的設計還是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瑕疵，至出鐵口的設計，想的太簡單了！要想個辦法將礦渣提前過濾掉……”

楊浩有些頭疼地想著。

“等鐵水冷卻了，我們就可以將鐵取出來驗證一下鐵的品質了！不過，以我的經驗來看，這鐵的品質絕對不低！”一名鐵匠信誓旦旦說道。

“是極，是極！我也覺得這爐鐵品質極佳，鍛造起來也更容易了！”其他的鐵匠立刻附和道。

唯有那名徐作亮的鐵匠皺眉不語。

“咦，老徐，你怎麼不說話？你可是我們當中最好的鐵匠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一開始說話的那名鐵匠，目疑著默不作聲的徐作亮，驚訝問道。

徐作亮著鑄鐵坑，目閃爍不已，沉了片刻，忽然像自語一般嘆息道：“可惜啊，可惜——”

“老徐，你怎麼了，說什麼可惜啊？”登時有人納悶道。

工匠們的對話，把楊浩和崔長芳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兩人不約而同將目投向了徐作亮。

“是呀，是呀，到底怎麼回事？”越來越多的工匠疑著徐作亮。

徐作亮目掃過眾人，沒有理睬眾人，而是朝著楊浩和崔長芳一禮，沉聲道：“秦王殿下、崔郎君，請恕徐某無禮，我一時失語說可惜，是可惜公孫棠沒在此。”

“公孫棠？”

不止眾工匠們聞言一驚，楊浩和崔長芳也嚇了一跳。

“你說的可是鑄劍大師，公孫棠？”立刻有人補充問道。

徐作亮嘆道：“不是他，又是誰！”

轉朝楊浩恭敬道：“秦王殿下，公孫棠有一項本事，卻是我等拍馬不及，便是這煉鐵之！”

“煉鐵之？”崔長芳驚訝道。

徐作亮接著道：“沒錯！正是煉鐵之！傳聞公孫棠煉鐵有獨到之，與普通的鐵匠不同，公孫棠煉鐵都是將鐵燒化為鐵水，然後才鍛造，無論是鍛造何種，皆比普通鐵匠更加省時省力，而且鍛造出來的鐵鋒利異常、堅韌耐用，堪稱神奇！我也是看到這一坑的鐵水，纔想到了公孫棠的手段……”

“竟是這樣！”

楊浩聞言一愣，不由陷了沉思。

“看來無論如何也要請到公孫棠了！”楊浩與崔長芳目一對，堅定了心中主意。

大隋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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