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郡兵營地的征召，一個臉膛黝黑的軍士正在伏案登記來yg zhào的新兵。在他麵前，一名瘦弱的年麵拘謹站在那裡。

“姓名。”軍士頭也沒抬的問道。

“石小五。”

“年齡。”

“十……十七……那個，我很快就要十八歲了……”瘦弱年有些結，一臉張地補充道。

軍士抬起頭來，看了年一眼，狐疑道：“十七？你真的有十七歲了嗎？怎麼看都不像啊……”

年郎大急：“我真的十七歲了！別看我樣貌不大，但是我力氣很大，上次花嬸家的牛犢墜了山穀，就是我把它從山裡抱回家的……”

一邊說著，一邊竟然擼起了袖子，給負責登記的軍士看自己手臂上的，隻是破的衫挽起來的的時候，卻是出了枯瘦如柴的手臂，登時將周圍幾個軍士看笑了。

“哈哈哈哈，你說你這娃來當什麼兵啊，分明還是個小子嘛，哈哈哈哈——”旁邊的另一名士兵取笑年道。

年紅著臉辯解道：“我真的十七歲了！要不，我搬塊大石頭，給你看看我的力氣如何……”

年郎四下張，正要找一塊合適的石頭，以顯示自己力氣的時候，負責登記的軍士好笑的搖了搖頭，正道：“好了，好了，石頭就不用搬了，你的鄉籍文書呢，年齡到底幾何，我一看便知！”

年聽到軍士跟他要鄉籍文書，心裡咯噔一下，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悲慼的神，哭訴道：“軍頭大人，是這樣的……我今天早上趕來的時候，經過晉水，一不小心從橋上摔下去了，鄉籍文書被水沖走了，嗚嗚嗚……”

軍士皺眉道：“原來你沒有帶鄉籍文書！那你在這裡聒噪什麼，速速退下！”擺擺手，卻是示意旁邊的軍士將年郎趕走。

不待其他軍士有什麼作，年撲通一下跪了下去，爬到軍士邊，抱著對方的大，哀求道：“軍頭大人，你行行好吧，讓我先營如何，下次我一定把鄉籍文書帶回來補上。”

那軍士沒想到年如此無賴，竟然抱住了自己大，笑罵道：“鬆開！這是軍營規矩，乃是總管大人親自製定的，豈能因你一人而更改？簡直是笑話！”

“我不鬆！我不鬆！除非你先答應收下俺！”

年郎拚命搖頭，抱著軍士的大不鬆手，而且，也不知道是鼻涕還是眼淚，把黑臉軍士的子弄汙了一片。

一瞬間，黑臉軍士的臉變得更黑了。

“鬆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了！”

軍士有些惱怒，平白無故讓一個野小子賴上了，真是晦氣！

“哈哈哈，老邢，我怎麼覺得這小子跟你兒子似的呢，得嘞，反正你是個老，不如收了他當兒子如何？哈哈哈哈——”周圍幾個軍士看到這景，頓時大笑起來，其中一名矮胖的軍士調侃著黑臉軍士。

話音剛落，年立刻仰起頭，沖著黑臉軍士甜甜了一聲：“乾爹。”

“呸！你誰乾爹呢，老子纔不要當這便宜老爹！滾開——馬老六，你個渾球，憑什麼讓老子認他當兒子？嘿，倒是你馬老六，石小五，你們名字更像一對父子，你咋不收下呢？”黑臉軍士臉一窘，卻是對著旁邊的軍士怒罵道。

“哈哈哈，我可是有婆孃的人了，而且我婆娘給我生了三個兒子，家裡什麼都缺，唯獨不缺兒子！”

馬老六哈哈大笑，周圍其他幾個軍士也跟著大樂。

黑臉軍士大怒道：“天殺的馬老六！你別顯擺你有三個兒子，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你的種呢，興許是隔壁老王的……”

馬老六一點也不生氣，仍然是笑嘻嘻的模樣，一本正經道：“這可是你胡說八道了！你又不是沒見過我的兒子，個個長得又矮又圓，說不是我的種，都不會有人信！”

“你……”黑臉軍士一時語塞。

馬老六看了一眼腳下的年，大笑道：“你不想要乾兒子也行，老邢，我替你出一主意，咱倆是多年同袍了，不如我把我那婆娘借給你，替你生個兒子如何？”

黑臉軍士聞言大怒：“滾！你那婆娘長得三大五，我纔不稀的呢！”

馬老六一邊搖頭，一邊嘿嘿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婆娘嘛，任花容月貌，還是鄙醜陋，晚上燈一吹，還不是一般無二？個中滋味，嘿嘿，端的無比妙，隻怕你嘗過一回……”

黑臉軍士實在聽不下去了，剛要反駁馬老六，忽然後傳來了一聲威嚴的喝聲！

“何事喧嘩！”

隻見一名甲冑整齊的年輕小將，帶領著一隊郡兵，朝黑臉軍士所在的方向，緩緩走了過來。

邢姓黑臉軍士和馬老六大吃一驚，立刻單膝跪地拜見：“屬下見過樊校尉！”

年也看出年輕小將份尊貴，不敢繼續糾纏黑臉軍士，從地上爬了起來，乖巧地站在了一邊。

樊雲霄目從眾人臉上掃過，看了一眼年，皺眉冷哼道：“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嗎？”

黑臉軍士不敢怠慢，立刻將年來yg zhào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說了出來。

“你石小五？”樊雲霄轉著年，問道。

年老老實實跪在地上，恭敬道：“回將軍話，是的，我石小五。”

樊雲霄手指在佩刀上規律的敲打著，忽然問道：“你力氣有多大？”

年神一喜，興道：“我力氣很大！”

樊雲霄不置可否，下朝遠揚了揚，“去把那塊石頭搬過來。”

年循著樊雲霄的目了過去，不由一愣。石頭離著他有十幾步遠，不過有點大，恐怕不下於六七十斤！

“做不到嗎？”

聽到樊雲霄懶洋洋的聲音傳了過來，年心一橫，甕聲道：“我可以！”說完就朝那塊石頭走了過去。

黑臉軍士和馬老六看著年走向石頭，不由互了一眼。

樊校尉的這個考驗似乎有些強人所難，眼前的年也不過六十七斤的樣子，如何又能搬得起同樣重的大石頭呢？不如直接趕走算了。

年走到石頭旁邊，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抱住石頭，腰一起，石頭紋不。年咬牙用力，石頭一角被抬了起來，不過另一邊卻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了，年臉漲得通紅。

“呼”

年鬆開石頭，大口著氣。

“不行嗎？”

樊雲霄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年臉上出了掙紮的神，稚的臉上閃過一抹兇狠，大道：“我一定行！”

說完，嗬嗬怪了幾聲，伏低了子，雙手箍住石頭。

“啊——啊——”

石頭一點點離地，終於被年抱了起來。

“嘶——”

黑臉軍士和馬老六震驚互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年能做到這地步，著實不易。

“走過來。”

樊雲霄麵無表說道。

年聞言，了，不過還好穩住了，極其艱難的邁出了一步又一步。

豆子大的汗水，從年額頭、脖頸上流下來，年咬著牙關，死命堅持著。十幾步遠的距離，卻彷彿是天涯海角。

石小五臉上流滿了淚水，他想要放棄，在即將鬆手的一剎那，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張虛弱、稚的小臉，心中忽然一下子燃起了鬥誌。

“我不能放棄！堅持住石小五！啊——”

年裡忽然迸發出一力量，竟然支撐他走到了樊雲霄麵前。

“將軍……”

石小五著氣，欣喜地著樊雲霄。沒有得到樊雲霄的允許，他仍然抱著石頭不鬆手。

當！

樊雲霄忽然將佩刀在了年懷裡的石頭上。

年一愣，隻覺得石頭的分量陡然加重了許多，嘭的一聲，石頭狠狠地墜到了地上，卻是將年的手指也砸在了地上！

營地在河邊，地有些，不過即使這樣，恐怕年的手指也已經破了皮。

“唔……”

年悶哼了一聲，臉上冒出了無數的冷汗來。

“抬起來！”樊雲霄冷冷的聲音傳來。

年痛得幾乎連蜷指的力氣都沒有了，不過聽到樊雲霄的命令，心中一發狠，竟然再次將石頭抱了起來！

“好樣的！”

黑臉軍士和馬老六不由暗贊了一聲，心中倒是覺得樊校尉有些過分了。

年抱著石頭，有些搖擺，眼睛卻堅定地著樊雲霄，前所未有的明亮。

“姓名。”樊雲霄淡淡道。

年一愣。

“姓名。”樊雲霄又問了一遍。

“馬小五。”

“年齡。”

“呃，十七。”

樊雲霄抬頭看了年一眼。

“十六……”年弱弱地說道。

樊雲霄仍著年。

年開始劇烈的抖，這是快要達到極限了的征兆，恐怕再耽擱一會兒，年就再也抱不住了。

“十五，我十五歲，文水縣人，將軍可以去查！”年再也忍不住，老實招供道。

樊雲霄笑了笑，微微點頭，又問：“為什麼來當兵？”

年牙關都咬出了鮮來，像寒風中的敗葉般搖晃著，聽到樊雲霄的問話，眼淚忽然一下子流下來，癟著，哭喊道：“我不想妹妹死……”話沒說完，整個人已經堅持到了極限，一，砰地一聲向後摔倒在地上，而懷裡的那塊大石卻朝前滾去。

樊雲霄抬腳踩住了石頭，看著昏厥過去的年，眼睛裡難得出了贊許的神，“把他抬下去吧，讓醫護營替他包紮一下，然後再仔細檢查一下。”

“是！樊校尉！屬下這就去辦！”黑臉軍士臉上一喜，激應道。聽樊校尉這意思是要收下此年了，黑臉軍士原本還想著趕走年，不過見到年堅韌意誌，還有聽到年當兵的理由之後，心中油然而生一同。

“嗯。”

樊雲霄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

他隻是湊巧經過，恰好見一個年來yg zhào，然後順手檢驗了一下年而已。雖然手段看上去有些殘忍，不過還好，年通過了他的考驗。

“也許過幾年，年會為一名極出的河東郡兵，甚至會做得更好！”在離開的路上，樊雲霄不由自主的想著。

連樊雲霄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是，自從通過了軍考之後，他下意識都會按照郡兵改革的辦法去遴選、甄別人才。而他毫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反而深以為然。

大隋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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