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出發之前, 趁老太太不注意，代阿暫且先彆與老太太提開鋪子的事。

阿明白，老太太誤會一大早糾纏爺，看正不順眼, 這個時候去提, 八要黃。

秋雨淅淅瀝瀝，趙老太太將阿到堂屋, 打聽兩人的府城之行, 翠娘也湊了過來, 聽熱鬨。

阿與爺已經串過口風，絕口不提爺帶去逛街還給買胭脂的事，隻說自己白日都與其他知縣帶來的丫鬟們待在一起, 對府城的瞭解隻限於馬車裡見到的一角繁華。

“爺洗刷了何二爺的冤屈，何二爺就隻請爺喝酒，冇送點什麼？”趙老太太嫌棄地問。

阿猜測道：“應該冇有吧, 爺也冇跟我多說，隻說他們去的是慶樓。”

趙老太太又嫌棄：“爺不說, 你就不會打聽嗎？”

阿垂眸道：“爺在外際，我怎好事事過問, 壞了本分。”

趙老太太聽到“本分”二字, 回想阿嫁過來後的一言一行, 毫冇有狐貍的做派，幾次試圖勾引孫子也都是被趕鴨子上架，忽然就不計較早上那點事了。阿這丫頭, 貌卻不妖冶，心地也好，願意花嫁妝銀子給買藥, 比老家的二兒媳婦還懂得孝順。

“嗯，是該這樣，以後爺的事你過問。”趙老太太帶著幾分警告的語氣道。

阿乖乖應下。

翠娘忍不住嘀咕道：“老太太您可真是的，一會兒嫌小娘子不打聽，一會兒又小娘子彆過問……”

“閉，裳都洗好了？”趙老太太瞪著翠娘道。

翠娘腮幫子鼓了起來，指著外麵道：“下著雨呢，怎麼洗裳？”

趙老太太還是將翠娘攆了出去。

翠娘走後，趙老太太語重心長地對阿道：“以前我你勾引爺，是因為他總是不肯娶媳婦，我擔心他是不是長傻了，一心辦案對人冇興趣，聽你說了爺在府城的做派，我總算鬆了口氣，可那種事也不能做太多，一滴十滴，一晚一次就行了，隔兩天休息一晚，知道嗎？”

阿小手攥著袖口，敷衍地點點頭。老太太的心思真是一天一變，話都讓說了。

趙老太太去屋裡，將昨日的海棠糕拿了出來，分給阿一塊兒：“你乖乖聽我的話，我自會對你好，你若是敢當麵一套背地裡使手段勾引爺夜夜荒唐，那就彆怪我不客氣，這個家到底還是我說了算，爺再貪你的，他也得聽我的。”

阿拿著趙老太太遞來的海棠糕，心都涼了半截。

到現在都冇有服侍過爺，隻得了爺一句日後可能會變的保證，以前老太太支援勾引爺，阿尚且不敢太大膽，現在老太太竟然警告不許來，若不做點什麼，豈不是真的要一直給爺當個假妾？

趙老太太喜歡，有求於，阿在趙家的日子纔好過，不然就又要變在舅舅家一樣了！

著涼涼的海棠糕，阿眼睛一眨，豆大的淚珠開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人落淚，男人見了恨不得將摟進懷中安，趙老太太見了，卻是眉頭一皺，冷著臉道：“怎麼，我說你兩句還不了？”

阿好像更委屈了，丟下海棠糕，捂著跑去了東屋。

趙老太太自然要追上去，進了門，往裡一看，好傢夥，隻嘮叨了一句，阿竟趴到床上去哭了！

“哭哭哭，我打你了還是罵你了，你給我做這姿態！”趙老太太走到床頭，雙手叉著腰。

阿臉埋在枕頭裡，嗚咽道：“跟您沒關係，是我對不起您。”

趙老太太更疑了：“你怎麼對不起我了？”

阿又哭了兩聲，紅著眼圈坐起來，瞅瞅趙老太太，阿去了櫃前，將藏在最下麵的舊床單床隔拿了出來。雙手托著床隔，可憐兮兮地對趙老太太道：“老太太，我要告訴您一件事，您答應我千萬不要怒行嗎？若您被我氣壞了子，我就是死也無法原諒自己。”

趙老太太耐不好，盯著道：“什麼死啊活的，趕說，到底怎麼回事！”

阿咬，先將床隔掛到床中間，再扶趙老太太坐好，然後跪在趙老太太麵前，低著頭解釋道：“老太太，我想伺候爺，真的想，可爺他，他就像您說的那樣，他對我冇興趣，我剛嫁過來那晚，爺明說了他不會我，還弄了這麼個東西掛著，睡覺的時候他不要看我，我洗澡的時候，他也躺到裡麵來……”

“什麼？竟有此事？”趙老太太眼睛瞪大了，兩個鼻孔也張圓了，一口氣差點冇過來，“你，你真的不是在騙我？我明明聽到你們……”

阿抹著眼睛道：“那都是爺我演戲的，爺耳朵靈，每次您來聽牆角，爺都知道，包括今早，他也是聽您過來了，才推醒我，我跟您說過的那些話，全都是爺我說的，我知道不該欺瞞老太太，可爺威脅我，說，說我不照做就賣了我，嗚嗚嗚……”

阿挪到老太太麵前，趴在上痛哭了起來：“老太太，您說實話，爺是不是不喜歡我這樣的？我真的還是清白啊，爺為何就不肯我？”

小人哭得太兇，還是被自家孫子給欺負這樣的，趙老太太心如麻，不自覺地起阿的頭來，一邊用作安可憐的姑娘，一邊琢磨孫子這事。

難道，孫子其實就是喜歡俏哥兒，這次去府城全因阿在，他纔沒去跟小白臉知縣廝混？

除了這點，趙老太太真的再想不到彆的理由，阿這樣的人，彆說是清白，就算不是，夜夜同.床共枕，哪個正常男人能忍得住？

想到這個，再看那破床隔，趙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齒，一把扯下床隔，一團丟了出去。

阿見了，趕跑過去將東西撿起來，哭著道：“老太太，我也是實在冇辦法了才告訴您的，您可千萬彆去質問爺，爺本來就嫌棄我，若知道我敢不聽他的話，我怕爺真的趕我走，我好不容易纔遇到您這麼好的長輩，不想再回舅舅家看舅母臉了。”

趙老太太看著對麵的阿，雪白水的臉蛋，吹彈可破的，哭起來如雨中的梨花巍巍，彆提多招人心疼了，趙老太太活了六十來年，就冇見過比阿更的姑娘。

無論是阿的容貌，還是趙家已經花在阿上的銀子，趙老太太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孫子趕走阿，阿走了，孫子連妾也不要納了怎麼辦？

趙老太太隻能繼續指阿去勾回孫子的心。

之前是太心急了，一急，孫子為了應付，才著阿演戲糊弄。

還是那句老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慢慢來，阿也要慢慢地去勾引。孫子太聰明，越是刻意的勾引孫子就越抗拒，隔壁秀纔好像念過一次詩，怎麼說來著？對，“隨風潛夜，潤細無聲”，阿就是那綿綿的小雨，每天潤孫子一點，早晚能突破孫子那一皮，滲到他心裡。

“好，我假裝不知道，這件事你也不可再對外人說，咱們從長計議。”趙老太太扶起阿，低聲囑咐道。

阿繼續搭兩聲，自憐地道：“我能對誰說呢，這種屋裡事不能與舅舅講，告訴舅母，舅母隻會笑話我冇本事籠絡爺的心。”

趙老太太聞言，嚇得出了一冷汗，阿真告訴了金氏那大，金氏再往外麵一傳，恐怕就要徹底坐實孫子俏哥兒的名聲了！

“對，不能告訴你舅母，阿以後再有什麼委屈，隻管告訴我，我替你做主。”趙老太太趕抱住阿，哄親孫似地道。

哪怕是騙來的溫慈，阿也稀罕，靠著趙老太太道：“老太太，您跟我個底，我還能等到爺我的那一天嗎？”

趙老太太斬釘截鐵地道：“能，肯定能，隻是咱們不能急，越急他越躲，唉，以後他不你就不吧，我也不去聽牆角了，你地使勁兒，等事真了，告訴我一聲就行，咱們彆打草驚蛇。”

阿差點笑出來，打草驚蛇都用上了，看把老太太急的。

經此一哭，阿與趙老太太達了約定，趙老太太要在爺麵前替保守，阿也不能再對外人說與爺的房裡事。

下午小雨漸漸停了，有幾個同街的老太太來趙家串門，跟趙老太太打聽趙宴平在府城又立了什麼功。

阿泡了茶水過來，舉止端莊地給幾個老太太上茶。

阿出去後，一個老太太悄聲問趙老太太：“我聽人說，是你讓趙爺帶去府城玩的？”

趙老太太笑瞇瞇道：“不是我是誰？你們是不知道，我當初聘來做妾隻是憐惜被舅母磋磨，等人真過來了，做事勤快又懂事本分，我哪裡不舒服就給我哪裡，我生病了，還拿出嫁妝給我買藥，整整花了三兩銀子呢，我趙老太恨分明，真心孝順我，我就真心憐。”

三兩銀子買藥？

幾個老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點酸。

“可惜子壞了，生不出孩子來。”有個人酸溜溜地道。

趙老太太一撇，哼：“我要的就是不會生，知縣大人賞識我孫子，連知府大人都讚我孫子前途不可限量，以後升了，自有大家閨秀要嫁過來，家裡提前有個妾冇什麼，弄出個庶子算怎麼回事？”

“對對對，就是這個道理，小妾貌又本分，如此家裡才安生呢，老姐你真是撿了個寶。”

趙老太太得意地揚起下：“那是，宴平為何那麼有眼力，都是從我這兒傳過去的！”

阿坐在東屋，聽得直笑，老太太可真會吹牛，萬幸也很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