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 阿端著碗筷出去，想把東西送到廚房。

出了堂屋，阿看見了在廚房忙活的翠娘，也看見了準備關門的郭興。

阿心中一, 朝郭興招招手, 再指指廚房。

郭興便小跑著來了廚房。

翠娘一邊刷碗一邊好奇地看著二人，阿關上廚房的門, 低聲詢問郭興今日擺攤的形。

郭興是真心想替小娘子辦好這個差事, 東西賣不出去他本就夠愧疚的了, 還捱了趙老太太的罵，郭興的委屈不比阿。現在阿來問，郭興低著頭, 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

阿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按照沈櫻的指點，賣胭脂絹花的人要甜會哄人才行，可十六歲的郭興長得高高瘦瘦, 像個年的男子，讓他去誇那些小姑娘們, 頗有調.戲之嫌。當然，爺說的那些原因也都有道理, 生意剛開張, 急不得。

“小娘子, 都怪我笨，還連累了你。”郭興歎氣賠罪道。

阿一個人在屋裡哭了好久，如今要安彆人, 反而能笑出來了，聲道：“不怪你，我明白咱們哪裡做錯了, 這樣，明日你與翠娘一塊兒去擺攤，翠娘負責招攬生意，你守在旁邊看著貨、收錢就行，記得把我教你的那些也傳授給翠娘。”

郭興眼睛一亮，這個主意不錯，有些話妹妹說出來比他合適多了。

翠娘也想去街上賣東西，可去了，家裡的活兒誰來乾？

阿笑道：“我來，做做飯洗洗裳而已，我也做得來。”

翠娘、郭興不約而同地看向的手。

阿也看了一眼，白白的手指，養得十分好看，可現在就想賺錢，自己不努力，難道要指天上白掉銀子下來？

“就這麼定了，我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

離開廚房，阿去了西屋。

趙老太太聽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同意了，隻道：“你拿自己頂翠娘，乾活兒就要勤快些，不許懶。”

阿保證不會。

得到了趙老太太的同意，阿回了東屋。

“怎麼去了這麼久？”趙宴平問。

有了對策，阿的心比剛剛好多了，一邊洗腳一邊解釋了一遍。

趙宴平不想去做那些活，可讓郭興一人看鋪子行不通，也隻能辛苦些。

第二天，阿聽到鳴就醒了，一醒，趙宴平也坐了起來。

屋裡仍然黑漆漆的，阿取下床隔，看著已經站在地上的男人問：“我去做飯，爺起這麼早做什麼？”

趙宴平確實冇什麼事，沉默片刻道：“你下來了，我再上去。”

阿失笑，指著床尾道：“爺不必特意給我讓地方，我從那邊挪下去就行。”

趙宴平嗯了聲。

阿等他躺好，重新放下帳子，然後點亮油燈，穿上外，簡單將頭髮綰了起來，出去前將油燈吹了。

院子裡靜悄悄的，黎明的寒意讓阿吃了一驚，實在是也冇有起來這麼早過。

先悉了一遍廚房裡各種東西的擺放位置，然後開始淘米熬粥。

點火不久，翠娘來了，看到都已經燒上火了，翠娘驚訝道：“小娘子這是做什麼，早飯還是我做吧，等我跟哥哥出門了，剩下的活兒再由你乾。”

阿道：“你們擺攤也辛苦，家裡的事都給我好了，你快去再睡會兒，不然招呼客人時打哈欠可不好。”

說完，阿將翠娘推了出去。

翠娘無可奈何，回自己的小房間去了。

等趙宴平、趙老太太起來時，阿已經煮好了一盆米粥，還熱了幾張餅。

趙宴平吩咐郭興：“小娘子不便出門洗，以後你每早去河邊提兩桶水回來。”

這是小事，郭興一口應下。

其他的趙宴平也無法再幫阿什麼，默默吃完飯便去衙門了。

郭興去提水，阿去屋裡拿了梳子，重新幫翠娘梳頭。十二歲的翠娘五清秀靈，隻是偏黑，站在街頭還是很招人喜歡的。阿給梳了個雙丫髻，然後又拿了兩朵海棠絹花，分彆彆在了一邊髮髻上。

趙老太太皺眉道：“五文錢一朵的好東西，賣不出你自己戴給爺看，給戴做什麼？”

翠娘嘟嘟，冇吭聲。

阿扶著翠孃的肩膀，回頭對老太太道：“您看翠娘今天是不是比平時更漂亮了？路過的姑娘們見翠娘戴著好看，可能也會被吸引過來。”

趙老太太半信半疑。

翠娘頭頂的絹花，暗暗發誓一定不能糟蹋了小娘子的手藝，今天必須多賣幾樣出去。

郭興提水回來後，兄妹倆打起神出發了。

阿將爺、趙老太太以及的換洗裳拿出來，再拿把小板凳，坐在後院洗。

趙老太太還是更關心攤子生意，又去河邊盯梢了。

翠娘冇有經曆過昨日的挫折，乾勁兒十足，郭興在棚子裡麵站著，乾脆繞到外麵，看到年輕的姑娘、婦人便笑盈盈地招攬生意，頭上兩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襯得都白皙了一些，如春天的小蔥一樣水討喜。

過來看繡活兒的子比昨日多了很多。

翠娘主勸姑娘們試戴絹花，一旦有人戴在頭上了，翠娘就大呼好看，就這樣，一上午翠娘竟然賣出了三朵絹花、一把團扇、一隻香囊，半天功夫就超過了昨日哥哥賣出去的數量。

趙老太太看到了一希，趁此時棚子麵前冇有客人，走過來問翠娘：“你怎麼不賣胭脂？”

翠娘口乾舌燥，苦著臉道：“我也想賣，可們都冇聽說過沈家胭脂，不放心買，五十文可不是小數目，能在玉樓買一盒非常不錯的胭脂了。”

趙老太太道：“你就說沈家胭脂鋪的東家是爺的妹妹……”

郭興替妹妹道：“說了，可咱們爺的名頭嚇唬小賊行，放在這裡不管用。”

趙老太太上下打量翠娘一眼，嫌棄道：“你啊你，長得還行，戴上花也好看，就是臉黑，你要是長得像你們小娘子那麼白淨，然後再說臉白都是用這胭脂用出來的，保證有人信。”

翠娘撇道：“我天生就這麼黑，有什麼辦法，我要是長小娘子那麼，早被公子哥看上聘回去做小妾了。”

趙老太太懶得與浪費舌，見有幾個姑娘往這邊來了，趙老太太先走開了。

翠娘熱地招呼那幾個姑娘過來瞧瞧。

一共四個姑娘，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其中一人穿的綢緞，其他三個都在討好。

穿綢緞的姑娘最先被翠娘頭上的絹花吸引，停了下來。

另一個青姑娘小聲道：“這種小攤子能賣什麼好東西，晴妹妹想買絹花，咱們直接去玉樓吧。”

那位晴姑娘但笑不語，站在棚子前細細端詳擺出來的絹花。

翠娘哼那青姑娘道：“姑娘彆以貌取人，我們家的棚子是比不上玉樓，但我家的絹花比玉樓賣的緻多了，您瞧瞧這花瓣邊緣，卷得跟真花一樣。”

青姑娘還在比較，晴姑娘突然指著那七種絹花道：“確實不錯，一樣給我包一朵。”

竟然一口氣買了七朵絹花？

翠娘高興地差點跳起來，立即讓哥哥打包絹花，見晴姑娘目移向了那幾盒胭脂，翠娘咽咽口水，打開給人試用的一小盒胭脂道：“姑娘，這是從沈家胭脂鋪進的胭脂，沈家是咱們縣趙捕頭的親戚，口碑有保障，您往手背上抹點試試看，保證不比玉樓一錢銀子一盒的胭脂差。”

“你這牛越吹越厲害了，沈家胭脂我聽都冇聽說過，居然也敢跟玉樓比？”青姑娘又不服了。

翠娘隻當冇聽見，笑著看晴姑娘。

晴姑娘往自己手背上抹了點，那胭脂細膩帶著一淡淡的芳香，抹了並不會讓人變白，但合很舒服。晴姑娘用過好胭脂，一看一抹，便知道翠娘所言非虛。

“都有什麼香味兒的？”晴姑娘問。

魚兒要上鉤了，翠娘越發張，報了六種香味兒。

晴姑娘要了一盒桂花味兒的，一盒玫瑰味兒的，選好了才問價錢。

翠娘更張，底氣不足地報出價格，然後還解釋了一堆兒，證明沈家胭脂值這個價。

晴姑娘笑笑，痛快地付了錢，領著三個夥伴離開了。

翠娘激地抱住哥哥，原地蹦躂了好幾下。

一日下來，翠娘賣了兩盒胭脂，十四朵絹花都賣了，香囊等小件也都開了張。

兄妹倆喜氣洋洋地回了趙家。

“小娘子快數數，今天賣了好多呢！”翠娘將錢匣子給阿，眼睛亮亮地道。

銅板在匣子裡麵搖晃撞，那聲音簡直就是天底下最聽的聲音。

趙老太太看阿的眼神不一樣了。

阿也恢複了信心，今日能夠遇到大主顧晴姑娘，明日就有可能遇到雨姑娘、霧姑娘，隻要與翠娘、郭興齊心協力，多想想招攬生意的辦法，生意一定會越做越順利。

“月錢月底再結，這五文錢是我單獨賞你們的，算是慶祝咱們的鋪子正式開張了！”

阿數出五個銅板，塞給翠娘道。

翠娘笑得像個五六歲的小孩子。

阿又拿出五個，遞給趙老太太：“還要謝老太太幫我砍價買針線，借郭興翠娘給我用，今日咱們都分錢，都沾沾喜氣。”

五文錢不多，但阿知道孝敬，趙老太太心裡就舒服了。

稍頃趙宴平回來，見家裡四個人都麵帶喜氣，便知道今日鋪子生意肯定不錯。

有錢賺，趙老太太心大好，吃飯時看看阿再看看孫子，趙老太太突然安排道：“明天開始還是我來做飯吧，阿的手藝好，那些絹啊綢的都是金貴，沾了油煙不好賣，阿早上幫忙洗洗服就行了。”

阿驚訝地看向趙老太太。

趙宴平則勸道：“您年紀大了，還是讓阿做吧，做完仔細洗洗手，也不影響做針線。”

趙老太太哼道：“我還冇老到做不飯，阿既做針線還要忙家務，哪有時間伺候你？”

趙宴平便不說話了，餘掃向阿。

趙老太太瞅眼孫子，也得意地看了眼阿，臉上又笑出了褶子。孫子不懂憐香惜玉固然讓碎了心，擔心活著時還能不能抱到孫子，但不被人迷也有點好，至知道要孝順這個祖母，如果孫子勸都不勸直接同意讓做飯伺候阿，趙老太太反而要心寒呢！

飯後阿還想幫忙收拾碗筷，被趙老太太繃著臉打發走了：“爺早出晚歸一天不見影，你去陪他吧，這些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