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假戲真做【4】風悠然見了慕容明珠，確認真的沒死，本該心很好，可一離開攬雲山莊，就靠在河邊一棵柳樹下，抑製不住地攥了手指。

以為慕容明珠死了，無論是悲傷還是難過，這五年來，一直都以為慕容明珠死了。

誰能想到，慕容明珠竟然活著，可又是怎麼一個活著！

白了一頭青，瞎了一雙眼睛，連記憶都消失殆盡。

是慕容明珠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天下間最瞭解的人，正因如此，才知道，如果是五年前的慕容明珠，一定不會允許自己就這麼瘋瘋癲癲，癡癡傻傻的度過一生。

慕容明珠是驕傲的，燦若火焰，怎麼能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又該怎麼做，才能讓往日的慕容明珠重新回來。

對夜止嵐的恨，哪怕在得知慕容明珠的死訊時也沒有現在這般強烈。

夜止嵐毀了的一生！

殺人不過殞命，誅心卻讓人生不如死。

在慕容明珠麵前，不能，也不敢流出分毫，可現在，怎麼都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這麼站了多久，風悠然才從漫無邊際的怨恨中出來，麻木地朝相府走。

外麵早已是漆黑一片，初冬時分，帝都宵，風悠然獨自一個人走在街上，憑藉本能地走到了相府。

相府大門早已關閉，風悠然也很乾脆，從牆上一躍而。

才剛落地，止戈已經站在麵前。

風悠然淡淡道：「我有點累，你讓開。」

止戈不為所，冷聲道：「風小姐，這裡是相府，不是風家別院，由不得你來去自如。「

風悠然疲憊的了眉心，今天真的不想再和止戈起衝突，「我再說一遍，讓開。」

止戈看著風悠然，紋未。

風悠然也明白了，止戈這是怎麼都不願意讓留下。

止戈不願意讓留下，也就是蘭清若不願意讓留下。

原本是真的心累，如今是真的想笑——是什麼不得了的毒嗎，讓蘭清若避之唯恐不及。

要真是毒，乾脆毒死蘭清若算了。

這麼想著，風悠然點點頭，道：「好，你一定要讓我走，我就讓蘭清若親自出來送送我。」

說完，提起力，朗盛喊道：「蘭清若，你是個男人，做過的事要負責，說過的話要兌現，堂堂壁月丞相，何必這麼膽怯！」

止戈臉大變，「你胡說什麼！」

風悠然冷笑，「我說錯了嗎？你們家公子號稱天下第一才子，說過什麼他總不會忘記，現在躲著不見我，要趕我走，那就讓他給我個代。」

「公子需要向你代什麼！」止戈皺眉。

當年以水月的份上書院找人，都說是妖，現在一看，什麼風家大小姐，果然是個妖。

「他要代什麼，讓他自己出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說完，又要提氣大喊。

這夜深人靜的，又是在城，周圍不是達就是顯貴，蘭清若又剛提上相位，被風悠然這麼一鬧，明天帝都上下要是又要起風言風語了。

止戈礙於蘭清若的命令不能和風悠然手，就隻能眼睜睜看著風悠然胡鬧。

風悠然終究還是把蘭清若給出來了。

蘭清若從庭走出來，站在臺階上看向風悠然，神態一派淡漠。

風悠然微微抬起下頷，麗過人的一雙眼看向蘭清若，「你終於肯出來了，蘭清若，你當年說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吧？」

蘭清若沒說話，就這麼淡淡地看著風悠然。

風悠然冷冷勾，一字一句的說：「你要我離開帝都，五年不要回來，我聽你的，我走，一走五年，遵守約定不涉足帝都，如今五年之約已過，我也不再是二八年華，虛度我五年就這麼算了嗎？你不用為你對我的要求負責任？」

止戈斷然嗬斥，「胡說八道！公子什麼時候與你有過五年之約！」

「有沒有過，你不妨問問你家公子。」風悠然慢慢的斜睨蘭清若。

當初蘭清若說的話還歷歷在目。

拒絕的時候，蘭清若是毫不留，心如死灰，遠離帝都回了江南。

如果不是這次的請柬，或許就真的一輩子留在江南不會回來了，什麼五年，就算再過五十年也不願意因為折損了傲氣。

可偏偏就是這麼差錯，又回到了帝都，又見到了蘭清若。

那就不會輕易放手！

止戈向蘭清若，「公子……」

蘭清若抿了抿薄，五年前他要風悠然離開的時候確實說過，五年不要回來，因為他覺得五年時間足夠讓風悠然忘記他，再覓良緣，誰能想到，風悠然就這麼獨五年，將子珍貴的年華白白浪費。

五年後，自饕鬄局一躍而下，攔住他的車駕，就如同當年闖書院他下山一樣。

分明是江南姑蘇而來的絕佳人，卻一溫婉弱都不曾有。

當年的慕容明珠是如何燦若明艷他不得而知，但眼前的風悠然……一如既往，如辰星一般耀眼。

慢慢的出了一口氣，蘭清若淡聲道：「夜深人靜，勿要擾人清夢。」

言下之意，要風悠然趕收了神通，可不要再大吵大鬧。

「當然，我畢竟也是大家閨秀，不會做自損份的事。」風悠然揚眉，非常配合。

雖然實際上，自損份的事已經做了太多太多，這個大家閨秀應該是天下間最出格的大家閨秀了。

蘭清若點了一下頭，轉要回庭。

「等等，」風悠然住他，「我要住在淩波閣。」

止戈真是忍無可忍了，「公子允許你留下，你不要得寸進尺！」

淩波閣就是蘭清若的寢居，風悠然這是打算登堂室了。

「我怎麼得寸進尺了？淩波閣不是有間客房嗎？」風悠然看了止戈一眼，「你放心，我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把你家公子霸王上弓，你急什麼？」

止戈惱怒，「你說話怎麼如此不堪！」

還有臉說自己是大家閨秀，誰家的閨秀會把「霸王上鉤」這樣的話掛在邊。

「我怎麼不堪了？」風悠然嗤笑，「我說的是事實，我喜歡你家公子，從五年前喜歡到現在，喜歡一個人想與他親近，想和他在一起，想相親，想相，想最後同床共枕早生貴子……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番話沒說出口，止戈這樣的人都不由得無話可說。

壁月風氣就算再怎麼開放，風悠然也未免太大膽了。

止戈瞪了風悠然半天，最後也隻憋出一個「你——」來，其餘的話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

風悠然笑得很輕蔑，「我什麼我，我風悠然行的端坐的正，心裡想什麼我就說什麼，喜歡誰就黏著誰，你覺得我不對，那你告訴我，什麼是對？」

止戈說不過風悠然，冷著一張臉不去看。

蘭清若看不下去了，略微蹙眉，「你何必這樣。」

「怎麼樣？」風悠然疏朗開漂亮的黛眉，勾道：「你有本事的就趕我走，沒本事的就讓我留，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五年前你拒絕我無非是因為我與慕容明珠聯手做了不該做的事，牽扯其中，如果留我在帝都，我的下場絕不會比慕容明珠要好，你趕我走，實際上是在幫我，當初我不解，如今我明白了，這五年來我從未恨過你，反而更喜歡你，就是因為這樣。」

「你想太多了。」蘭清若別開視線。

「我怕我想的還不夠多，」風悠然定定地看著他，「盛流年曾經暗示過我，我能安然因為有人保了我，蘭清若，你告訴我，是不是你？」

蘭清若看向風悠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片刻後，轉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風悠然揚，跟著他往庭走，進了淩波閣自自發就去了客房。

客房與蘭清若的寢室僅有一牆之隔，風悠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想起慕容明珠，想起夜止嵐，想起五年前的雪天狼狽離開帝都，想起五年後自己固執追求……

與慕容明珠的下場相比，自然是好了很多，可是，再仔細想想，們都沒能得到想要的幸福，在這一點上也就差不多了。

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風悠然索不睡了，起床穿鞋推開了門。

門外，不知何時飄起了零零散散的碎雪。

下雪了……

風悠然看著碎雪，恍惚了一下，有五年沒見到雪了，江南無雪，上一次見到下雪，是離開的時候。

站在廊下看雪，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隻覺得上漸漸冷起來，了手臂，呼吸之間升起一團白氣，帝都的冬天終於又來了。

旁邊的門吱呀一聲開啟，蘭清若走了出來。

風悠然轉頭，一笑，「我應該沒吵到你吧？」

蘭清若走到邊，看了許久後，遞過來一件披風。

風悠然看著雪白的狐裘披風，了角，似笑非笑，「我一個借住的人，沒資格穿相爺的服。」

蘭清若也不說話，把披風放在圍欄上，轉要回屋子。

「出來都出來了，何必急著回去，」風悠然靠在廊柱下，揚眉看向蘭清若，「我隻是說說而已，不會把你怎麼樣，再怎麼說我到底也是個人，你沒必要這麼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