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林春生這人養慣了,還跟之前一樣,大爺似的呼人喚人,要吃要喝要洗澡水,不停地使喚著自己的小表弟小表妹們。書趣樓()
不聽從他的,就大聲罵著。
他舅公看在他是自己姐姐孫子的份上,還護著他些,不說他什麼。
他舅婆當下就跳起腳來,命自己媳婦把他趕出門去了。
他滾豬圈去睡。
林二柱媳婦護兒子,哪裡肯被人這麼辱著?
馬上捲起了自己的行李,還稍帶著悄悄拿了點婆婆陳氏的幾塊布料,連夜就要搬走。
他們家的值錢早賠給了朱家,邊也隻有幾而已,捲包卷得快。
林老太陳氏的弟媳婦也不挽留,站在大門口,叉著腰大聲說道,「不是我家不留你們,實在是沒有地兒住了。外頭豬圈裡雖然地兒小一些,但裡頭沒有豬仔,清掃清掃還是能住的,你們不要住,我也再找不出別的屋子了,我家窮,就不留你們了。」
嫁出去幾十年的老姑娘投奔回家,也就算了,居然帶著兒子兒媳一家子回來,當家是財主家?
有個幾十間屋子隨便住?
也有兒孫的好吧!
再說了,一個個窮酸樣的,萬一死賴著不走了,自家小孫兒還怎麼媳婦?
村裡人看到家鬧哄哄的,也沒人敢將閨嫁過來啊?
陳家老太的話,把個林二柱夫婦氣得七竅生煙,帶著兒子頭也不回地恨恨著走了。
至於林老太陳氏,弟媳一家之所以沒有立即趕走,那是因為,知道陳氏的手頭上,還有五十兩賣林秀月的錢。
除此之外呢,老太太手裡頭,還多多藏了些私房錢。
他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十五年前,陳氏買了好些個金飾品。
一隻金鐲子,就值好幾十兩了。
陳氏的弟媳便悄悄慫恿著弟弟,想法將那些首飾給得過來。
陳氏弟弟是個賭,想錢不要命的那種。
他手下,冷冷一笑,「那是當然了,一個婆子,拿那麼多的錢做什麼?不送我這親弟弟,難不還想找漢子?哼!要是不給,我將轟出去!」
林二柱媳婦,帶著自己男人和兒子,連夜趕往孃家。
「娘,舅舅舅母一家,不會趕我們走吧?」林春生心裡沒底,要是舅舅舅舅母也趕他們走,那他住哪兒?
這大夏天的,住在外頭會被蚊子咬死的。
「不會的,那是你外祖家,再說了,平時舅舅舅母不是待你很好嗎?」林二柱媳婦忙著安兒子。
林春生放下心來,「那就好。」
一家三口,信心滿滿到了林二柱媳婦的孃家,誰知,一進門就遇到了一群冷臉人。
林春生的外婆外公就算是心疼兒,但早已不當家多年,又不跟自己兒媳當麵板,隻得對兒媳婦語說道,「春娘你看著安排吧,好歹是你姐姐一家。」
林二柱媳婦的弟媳婦,丟了個皮笑不笑的臉,「曉得了,您二老去睡吧,這裡有我來安排著。」
「那我們放心去睡了。」林春生外公外婆回自己屋去了。
「舅母,今晚我們睡哪兒?」林春生笑容微微問著。
「睡哪?讓我想想……」一臉為難的樣子。
林二柱媳婦的心裡頭,頓時涼了半截。
以前他們家有錢的時候,時常拿錢拿回孃家孝敬爹孃和弟弟一家子,孃家人待他們和和善善的。
但這會兒,一家是落難來投奔,而且手裡頭也沒有多錢財……
林二柱媳婦馬上明白了,這是厭惡他們沒有好給孃家呢!
隻得忍氣吞聲地討好著弟弟弟媳,「放心吧,不會叨擾你們太久的。」又小聲對弟媳說道,「我家那老太太手裡頭有些金飾品,趕明兒我春生去了出來。」
「……」
「春生是唯一的孫子,還能將東西給外人不?」
「……」
「再說了,我家秀月嫁的還是金家,金家的錢還?隻是我們這倉促之下,也不好找到兒那裡,路太遠不是?等過幾天,我再向兒借點錢來,付你家的房錢就是。」
林二柱媳婦的弟媳眼珠子一轉,心中打著算盤。
沒錯,那林秀月嫁得還不錯呢,再說了,林老太的手裡頭,的確有幾件金飾品,春生了來付飯錢吧。
這麼想著,便裝著勉為其難的樣子,點了點頭,「也吧,就這麼著了,你們把那間堆柴火的屋子收拾收拾下,拿幾張凳子,擱上塊板子,將就著睡睡吧。」
目又打量上林春生,這小子也長高了,明天他上山砍柴去,不做事,就不給飯吃。
得一個免費長工,真是太劃算了。
林二柱媳婦一聽,他們一家子住柴房?那心頭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竄上來了。
以往帶著東西回孃家的時候,弟媳並不是這麼待的,熱得像對待主子似的,就算現在嫌棄窮了,也不能趕到柴房裡啊?
「那柴房,能住嗎?這天這麼熱,那屋子連個窗子也沒有呢。」林二柱媳婦心頭忍著火氣。
因為不敢得罪弟媳,便強著笑臉。
弟媳婦嘆了一聲,一張苦臉,「姐姐呀,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也為難。你侄兒前月剛親,這當家的人,可是他媳婦呢,不是我這婆子。」
「……」
「礙於你是他們長輩,這安排住的事,才我出麵來辦。其實呀,我那新兒媳婦是想趕你們走呢!如今,點頭說安排你們在柴房住下,也是很仁慈了。」
給個柴房住,還算仁慈?
林二柱媳婦想跳起腳來罵人。
誰不知道弟媳婦是這村裡的一個悍婦?
那兒媳婦,膽小得跟隻小白兔似的,敢管家?不用說,這是將責任往膽小的兒媳婦上推呢,這做長輩的,總不能跟孃家一個晚輩鬧起來。
忍著怒火,隻好點了下頭,「那就,先這麼著吧,反正也住不了幾天,秀月就會接我們到家去。」
「姐姐這麼通達理,我就放心了。」
可要林春生不幹呀?袖子一擼又要跳腳。
林二柱媳婦生怕像在林老太孃家一樣,因著兒子鬧事被趕出去,趕將兒子摁住,不讓他發火。
弟媳婦彈了袖子,譏誚一笑,走了。
林二柱媳婦拉了拉林春生,小聲道,「別鬧了,先忍忍,你想睡野外去?」
林春生想了想,隻得忍住了。
林二柱心裡也不願意呢,可也一時想不出辦法來。
就這樣,一家三口將那柴屋裡堆著的幾捆,不知堆了多時日,灰塵一拍就撲騰老高的柴火給抱到屋外,掃地,掃房梁,雙從堂屋搬來幾條長凳子一擱,拆下門板鋪上,就了床。
林二柱夫婦睡一張,林春生睡一張。
六月的天,蚊子兇得跟老虎似的。
一家三口哪裡睡得踏實?一整晚都在跟蚊子打架。
剛睡著就被咬醒吵醒,免強撐到天亮,三個人滿頭滿腦滿都是大紅包。
林春生一邊手撓著,一邊罵著不是人過的日子,吵著他爹孃趕換地方住。
林二柱夫婦也想換啊,可換哪兒呢?
沒人收留啊!
被蚊子咬,還是其次,村裡人看過來的,意味深長的目,比那蚊子追咬還令人憋氣。
不僅如此,林二柱在村裡逛了一圈,沒一人願意找他打短工。
這時候,他媳婦孃家弟妹就說話了,「我家還有幾畝田,平時忙的時候,都是找外人相助,今兒你們也無事,你幫著去種種吧,工錢呢,跟村裡人一樣結算。」
這話一說,林二柱心裡頭還一喜,要知道,請短工的價錢可不便宜,從三十文到五十文一天不等,像蓋房子砌灶臺這等技的活兒,價錢更高,要一百文一天。
可後一句,就差點沒將他氣死。
「但這房錢和飯錢還是要扣的!吃飯一人一天十五文,房租也一樣,正好抵消。」
……
林園一家這一天,全都起了個大早。
昨天搬進新屋來住時,已是天黑,屋裡屋外的況,還沒有看仔細呢!
所以大家都早早地起床,打量著自己的新屋子。
林大娘子在幾個屋裡走了一圈,說道,「再攢些錢,將幾間屋子的窗簾子換掉……,廚房的灶臺太老了,再重新打一個吧……,後院的院門沒有,得做個才行,不然的話,那幾隻就得被黃鼠狼叼走……」
當初林老太是跟著林二柱一家在吃飯的,所以,那廚房的灶臺坍塌了三年了,也沒有去修。
昨晚煮夜宵時,是林園和林大娘子一起手,磊了幾塊大磚頭,放上鐵鍋子搭建的臨時灶臺。
一天兩天這麼燒還行,時間長了,一直蹲在地上炒菜,累人不說,也不個樣子啊。
林大柱就說道,「一會兒我去舊屋,將那灶臺的磚塊拆下來一些,咱重新做個灶臺,今早先將就著吧。」
林大娘子點了點頭,「好呢。」因為灶臺是壞的,廚房裡糟糟的,沒個地方麪,早上吃的是簡單易做的麵湯。林誌吃飽後,歡歡喜喜跑到張家約虎子一起上學去了。林翠和林大娘子一起,拆洗昨天搬家換洗下來的床單蚊帳。
林園和林大柱二人,各帶著鐵揪榔頭籮筐,去了舊屋拆舊灶臺。
林大柱把籮筐放在前院的空地上,提著榔頭進了廚房。
林園提著鐵揪去了牛棚,在棚子一側的小樹林裡,鏟了些青草來喂牛兒。
牛犢的牛棚,是前幾天陸子翊和穆遠楓剛剛搭建的,還是新的,拆掉可惜,再在新屋附近搭建一個,也費時間,林園便將牛兒暫時先安置在這兒,有小黑看著,並不擔心。
一旁狗屋裡的小黑見來了,走出狗屋搖搖尾向示好,眼神著小委屈。
嚶嚶嚶嚶,都搬走了,為啥不將它一併帶走?
壞主人!
林園彎腰它的狗頭,笑道,「你也跟著走了,誰看牛兒?等哪天有空了,再在新屋附近搭建個牛棚,到時候,你也跟著搬過去。」
嚶嚶嚶嚶——
小黑還是覺得委屈。
「委屈也忍著!」林園好笑地嗬斥。
小黑嚶嚶一聲,鑽自己狗屋睡覺去了。
林園來看牛犢子。
牛兒又長壯實了一些,到明年,就拉得板車了,林園滿意地翹起了角。
「咦,園子啊,來看看這裡,這能吃嗎?」在舊屋廚房拆灶臺的林大柱,忽然大聲說道。
堂屋的大門開著,後門開著,屋裡沒有傢,空噹噹的,林大柱大聲喊著,帶著迴音。
老遠都聽得到。
「是什麼呀?」林園大步走了過去。
進了舊屋的廚房,隻見林大柱指著灶臺前方,因為雨而被淋了的木柴說道,「是這個……,能吃嗎?」
木材上麵,長著一叢蘑菇。
林大柱是個隻管種田,對野菜野味不上心的人,挖野菜一直是林園和林大娘子做的事,他認識的野菜,不超過三種。聽說有人吃野菜野蘑菇吃中毒的,他便不敢隨意採挖。
「能吃能吃,這種蘑菇沒有毒。」林園大喜。
心中卻在想著,木頭上長蘑菇了?
何不種一些出來?
省得進林子裡去挖,還不一定挖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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