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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十八章 平定嶺南

廖山說話間看向端木蛟,此番來南霞縣,他們特意向於先生支調了端木蛟,為的便是防備巫瑾。

端木蛟為救弟弟端木虺而來,自然不會推,當即抱了抱拳,算是領命了。

“好!那就依先生之計!”嶺南王掌而起,目如炬,“點兵!敗在此一舉!”

眾將上前聽令,聲出營帳,軍威肅殺。

三十裡外,玉闕山中,神甲軍半夜棄營棄馬,往飛龍灘方向而去。

斥候將軍中軍大帳中時已然天將明,一萬銳早已整軍待發,嶺南王親率大軍輕裝進山,也往飛龍灘去了。

廖山奉命留在城中臨機調兵策應,故而嶺南王一走,他便趕回了南霞縣衙。

一進縣衙,一個小吏迎頭奔來,稟道:“廖先生,知縣大人在後堂等您多時了。”

“哦?”廖山一愣,隨即往後堂走去。

金烏初升,鵲鳴枝頭,廖山來到後堂的院子裡,推門前回頭看了眼南墻兒下一株老鬆上的喜鵲,負手一笑。

今日吉星在南,鵲鳴碧樹,真乃吉兆!

後堂的門推開時,廖山的臉上還掛著笑,卻隻聽嗖的一聲!

這聲音太急太細,以至於耳聞之時,廖山的心頭已覺出奇痛,他含笑倒下,眼中隻留下一道人世間的殘影——南霞知縣正襟危坐在堂屋上首,兩眼無神,已死氣。

是誰?!

是誰殺了南霞知縣,又是誰……殺了他?

玉闕山中,嶺南王負手而立,看著山穀中空的營帳和拴著的戰馬,冷笑道:“他們果然棄了戰馬。”

旁的將領道:“淮州軍有騎三萬,他們也敢棄戰馬,不知死活!”

嶺南王笑道:“這藝高人膽大,他們皆是以一敵百的高手,又有神甲在,自然有膽量一搏。再說了,淮州軍的戰馬難道就不是戰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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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之意是,神甲軍有意殺人奪馬?”

“驚什麼?他們固然有這本事,可午時一到,許仲堂麾下三萬騎,本王麾下五萬騎,神甲軍縱然刀槍不,也會在鐵蹄之下骨泥。走!繼續行軍,去飛龍灘!”

飛龍灘南玉闕山,北接仙人峰,江流湍急,有飛瀑九道,天雨霧空濛,晴時飛虹萬丈,若飛龍乘虹雲,故名飛龍灘。大軍行走其上,隻見江中巨石林立,礁浪相搏,旋渦暗生,飛瀑轟鳴,人在灘石上行走,一不小心便會江中,流而去。而最險的一段路在九道彎後,那路掩於飛瀑之後,青苔佈,無比,且隻容一人側而行,如若牽馬,必墮狂馳怒號的江中,故名墮馬道。

嶺南王深知墮馬道之險,故而隻點了一萬兵進山,這些兵將皆是軍中擅長輕襲的好手,饒是如此,仍有墜江中的,一萬大軍僅過墮馬道就耗了半上午。待過了飛龍灘,兵將們鬆了口氣,這才覺出後背的汗已然衫。

仙人峽就在眼前,嶺南王卻命全軍休整待命,沒再往前走,隻命斥候先峽穀刺探,待聞戰聲起再來稟報。

仙人峽奇險雄壯,由仙人峰和玉峰相接而,傳說千萬年前,曾有一對璧居於此,後來男子在仙人峰上得道仙,子卻因眷人間而未能飛升。男子修正果那日,飛龍灘上九道虹霞接引,子登玉峰頂挽留不住,淒怨之下化作一塊劈天石,此後千萬年,一直佇立在玉峰頂。那劈天石在玉峰頂猶如孤峰突起,石頂已被風雨摧磨得如一把巨刀,直指峽穀最窄的一線天坡。

那坡僅丈餘寬,自坡底去,劈天石彷彿隨時都會自玉峰頂斬下,將過路人碾作齏,唯有得天地庇佑之人才能通過那道天窗似的峽穀之門——這便是淮州與嶺南的界地帶,過了一線天坡便進了南霞縣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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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剛過,鐵蹄馬踏之聲震得峽穀隆隆作響,滾滾黃塵十餘裡,一輛車駕被挾持在當中,明黃的帳幔已了塵土,鑲金雕的車跑起來巍巍的,彷彿隨時會滾離車下。率軍之人戴盔披甲,虎頭肩,虎牙靴,正是淮州都督許仲堂!

大軍剛剛深一線天坡,峽穀中便殺聲四起。一時間,人聲,馬長嘶,金戈相擊,揚鞭打馬,大戰之聲隨長風灌山穀,嶺南軍的斥候急忙馳報飛龍灘口。

嶺南大軍已然休整待發,嶺南王當即一聲令下,“殺出峽口,生擒英睿皇後!”

“生擒皇後!”

“殺!”

一萬兵高喊殺號沖出仙人峽口,湧一線天坡,隻見天坡如鬥,人似黑,神甲軍在其中若殘星海,遍尋難獲。

傳令兵二話不說便從馬背上拽下一個淮州兵來,騎上戰馬,高高舉起別在腰後的軍旗,揚聲道:“淮州軍聽令!王爺親率大軍前來接應,命爾等生擒英睿皇後,其餘人等,格殺勿論!”

話音在殺聲震天的峽穀中沒能傳出多遠,近的淮州軍卻紛紛回頭,乖乖地讓出條路來。

嶺南王和親隨將領也就近拽下幾個淮州兵來,翻上馬,當先馳下了坡道。

後頭的嶺南兵見淮州兵連怨都不敢,不由傲然上前,也想奪馬。

這時,嶺南王已然尋見了神甲軍,隻見峽穀腹地遍地橫,神甲軍已殺近了車,嶺南王揚鞭號令道:“生擒皇後者,加進爵,賞金萬兩!”

傳令兵舉旗,傳令道:“傳王爺令——生擒英睿皇後者,加進爵,賞金萬兩!”

“殺!”一個將領回頭招手。

嗖!

話音剛落,但聞嗖的一聲,一顆人頭自馬上飛起!

那將領猛地回頭,被傳令兵腔子裡的濺了滿臉,人頭飛落馬下,與傳令旗一同被鐵蹄踏碎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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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令者死,軍旗折!

猶如殺戮的訊號,那些眼看著就要被奪去戰馬的淮州兵忽然在馬背上舉刀,嶺南兵們的眼前抹過刀,不知多人肝膽俱連連後退,斷手還抓在馬韁上,人頭便已被後的淮州兵收割。

幾乎是在傳令兵被殺的一瞬,嶺南王及其親隨便被淮州軍隔開,沒有戰馬的嶺南軍被隔在外圍,示警之聲被震在峽穀中的金戈聲掩埋,數隨嶺南王進峽穀腹地的兵將頓時陷了苦戰。

一個都尉一時失察,馬被斬,人一跟頭栽下,黃塵與一同潑出,頭顱斜著飛出,卡在了山壁上生著的鬆枝間。

一個參軍手提長槍刺向一個神甲侍衛的後心,槍頭刺破了戰袍,卻被金甲所阻,力道在頃刻之間卸去了七分,那參軍震驚之時,隻見前方那神甲侍衛一刀抹了一個嶺南兵的脖子,回頭便握住長槍向上一舉,竟連槍帶人的將他從馬背上舉了起來!他口奇痛,被槍上傳來的勁震飛,一抬頭,長槍飛而來,淩空破甲,自他口貫穿而過,他口吐鮮,長槍未落,人已墜下。

嶺南兵更慘,沒有馬匹,躲過了刀槍,躲不過鐵蹄,一個照麵便慘遭屠殺。

神甲軍全軍不披重甲,隻著玄黑戰袍,束著額盔,本就武藝高強,著裝又這般輕便,殺起人來猶如割草。嶺南軍以往隻不過是耳聞神甲軍之名,今日一戰方知何謂刀槍不,何謂以一敵百!

嶺南王寶刀未老,一邊應付著險,一邊急切地在神甲軍中搜尋暮青的影。他見過畫像,皇後的真容及從軍時的畫像他皆見過,早已記於心,但於千軍之中一眼便將人認出卻非易事,更別提皇後有可能改易他容。嶺南王隻得隨機應變,對護衛在側的將領們道:“皇後擅使緻小巧的兵刃,長不過一掌,爾等細察!武藝古怪,卻不擅力,眾侍衛顧全守護之必是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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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領齊聲應是,卻幾番策馬沖陣都難再深。神甲軍刀槍不,除非斬其頭顱,否則難以製敵,但這些侍衛乃南興帝豢養的死士,論武藝皆是武林之中拔尖的高手,要斬他們的頭顱,談何容易?

“淮州軍何在?為何不沖陣!”一個軍侯覺出不對來,四下掃視之際分了神,被一個神甲侍衛迎頭挑落馬下!

他反應還算敏捷,一墜馬便靈敏地滾了馬腹之下。卻聽戰馬長嘶一聲,神甲侍衛一刀拍在馬頸上,戰馬轟然砸倒,他一抬眼,隻見頭頂刀劍如叢,驚得他連翻滾帶招架,回過神來時,人已滾到了崖壁旁,旁邊橫著淮州兵的,他見神甲侍衛策馬而來,拽起便想用來擋刀,那卻忽然睜開眼,一刀來,正劈在他上!

竟然活了,那軍侯剎那間頭皮發麻,捂著鮮直流的大便往後退,此時頸旁忽然傳來涼意,他一轉頭,猛飆而出,濺眼中,驚見自己冒著熱氣兒的鮮後那一張陌生的臉。

那人他不認識,但那虎威甲分明是三品武將的甲冑!

這人是……淮州都督許仲堂!

怎會是許仲堂?!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許仲堂在馬上橫刀一指,喝道:“淮州將士聽令!圍敵!”

薄日輕雲,長天一線,那刀指著長空,日映著刀鋒,晃得嶺南王的眼虛了虛。隻這一息的工夫,鐵蹄踏得山穀隆隆作響,似滾滾悶雷,朝著嶺南軍來!

“……許仲堂?!”嶺南王隔著重圍向那假扮許仲堂的人,眼裡寒意出,厲能剝皮骨。

許仲堂長笑一聲,揚聲道:“王爺,本以為要南霞縣才能見到您,沒想到您倒是心急。”

“許仲堂!你竟敢背叛王爺?”嶺南王的親隨驚怒加,好一個圍敵!這敵怎麼了他們?

許仲堂卻沒有解釋,隻命令道:“生擒嶺南王!其餘人等,格殺勿論!”

“什麼?!”這話耳,聽來諷刺至極,眼見著淮州軍圍殺而來,那將領睚眥裂,回頭喊道,“保護王爺!”

可回頭一看,他的心涼了半截。隻見此時嶺南王邊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員親隨和幾百殘兵,地上遍是嶺南兵的,戰死之數大約千餘,餘下的皆被淮州的兵馬擋在了外圍,那邊金戈之聲激烈,可想而知那些千挑萬選的兵遇上鐵騎的下場。

他們策馬馳下一線天坡時,以為周圍的是盟軍,誰也沒有多加防備,直至此時,盟軍忽然了敵軍,這才後知後覺,原來早已被絕境。

前有刀槍不的神甲軍,後有數萬騎大軍,如何突圍?

嶺南的兵將無不慌了心神,卻在此時,嶺南王抬鞭指向蒼天,高聲道:“我嶺南遍地男兒,寧可戰死,不為俘虜!”

這一聲力雄渾,若滔滔江浪拍岸,震得人心神懼,馬匹嘶鳴!嶺南王瞅準時機揚刀劈向陣中,他年事已高,卻仍有劈山開河之力,隨的伏虎大刀百十斤重,揮舞起來風峽穀。淮州兵的武藝離神甲侍衛差的遠,嶺南王一刀劈下,人仰馬翻,大軍的包圍圈頓時被豁開一道巨口,嶺南王策馬馳,不退反進!

此舉激得嶺南兵將心頭熱奔騰,高喊著寧可戰死,跟隨嶺南王便沖進了包圍圈中。

但見日照金戈,鐵馬嘶風,不多時便分不清軍陣當中的是淮州軍還是嶺南軍,隻見橫飛,黃塵卷著腥風嗆煞腸,待嶺南王從陣中殺出時已滿臉是,而跟隨他突圍出來的竟隻剩兩員大將,其中一人還是端木蛟。

神甲軍在外嚴陣以待,見人突圍出來,當即縱馬殺來!

嶺南王策馬迎戰,親隨高聲疾呼,忙策馬急追,“王爺!”

卻不料人剛馳近,嶺南王忽然手抓向親隨,淩空擲向了神甲軍!那親隨驚見下方的刀叢不由大驚失,正待掙紮,嶺南王縱而起,往他背上一踏!噗的一聲,人被紮了篩子,嶺南王卻趁著神甲侍衛刀的時機向前掠去。

前方,車已然在

嶺南王淩空擺刀,刀風若猛虎怒嘯,颳得沙走石飛,車的華蓋眼看著要被掀飛,恰在此時,車的帳幔被大風掀開一角,出一雙向外窺的眼眸。那杏眸淡掃胭脂,眸中噙著一汪秋水,映出百般心思,留不甘,逃還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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