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天明竄上桌子坐著，「天底下的男兒，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離王殿下也不例外。王爺份尊貴，在外頭多個人多個孩子，有什麼奇怪的？」

「何況，王爺至今未有立妃。」關宣深吸一口氣，「看王爺方纔對沈郅毫無疏遠之意，可見沈氏母子手段不簡單，若是長此以往……」

「你別唯恐天下不！」宋留風急了，止不住的咳嗽，「沈郅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你們莫要信口雌黃，咳咳咳……」

此前薄鈺和沈郅打得有多厲害，這幫人明明都看到的，如今卻還在這裡公然挑唆，萬一薄鈺真的……

「信口雌黃？」關宣冷笑，「薄鈺，你可得小心了！讓你娘也小心點，別到時候被這對野母子給坑了！」

言桑憤然，「有名有姓，何來野母子一說？你們不要欺人太甚，侮辱他人。」

「侮辱？」尤天明冷嘲熱諷，「是自取其辱吧！」

「吵什麼？」李長玄輕斥，不過是走出去一會，進來便聽得一幫孩子鬧騰。

這一個個都是貴家子弟，偏生得都不省心。倒是那沈郅，雖說出卑微，但極為聰慧，往往一點即通。這孩子求學若，真真是好學又勤，這段日子進步很大。 誰都沒有吭聲，卻是薄鈺憤然甩袖衝出了大殿。

「薄鈺！」李長玄一愣。

薄鈺看見黍離守在偏殿門前，二話不說便沖了過去。

「小公子！」黍離當下攔住，「王爺和沈公子在說話，您莫要衝。」

「爹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看沈郅的？」薄鈺開口便問。

這問題可把黍離難住了，他又不是王爺肚子裡的蛔蟲，哪裡曉得王爺是來看薄鈺還是看沈郅？當然，這話可不敢隨便說，眼見著薄鈺怒氣沖沖，黍離理當寬，「小公子，王爺此番前來，的確是為了檢視眾人的學業，不隻是來看小公子一人！」

「你說什麼？」薄鈺氣呼呼。

黍離解釋，「南苑閣裡的學子，哪個不是份尊貴，哪個不是王公貴族之後？王爺心懷天下，自然一視同仁，沈公子初來乍到，王爺免不得要多加照顧。小公子，您覺得呢？」

「真的隻是如此？」薄鈺不太相信。

黍離輕嘆，「小公子，王爺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這些年，您見過王爺對哪個有所特殊？王爺公務纏，哪有這樣的閑工夫。」

薄鈺斂眸，轉而瞧著閉的偏殿大門，「他們在說什麼？」

「卑職不知！」黍離俯首，「小公子最好別進去。」

「爹真的要做別人的父親了嗎？」薄鈺呢喃。

黍離一愣，這是哪個混賬東西，對小公子說的混賬話？真是唯恐天下不。

驀地，殿門開啟，薄雲岫跟沈郅一前一後的走出來。一大一小，不約而同的扭頭，著等在門口的薄鈺，雙雙擰起了眉頭，作倒是頗為一致。

「爹！」薄鈺行禮。

「你先回去！」薄雲岫著沈郅。

沈郅頷首，倒是頗有默契，抬步就朝著大殿走去。

「爹！」薄鈺又喊了一聲，眼的著薄雲岫。

一聲嘆，薄雲岫負手立於臺階上，「李長玄說，你近日有些神思不濟，這是何故？」

「爹……」薄鈺低下小腦袋，「是鈺兒一心想要好好學習，所以夜裡都在看書，許是看得太晚了，未能休息好，如此反覆愈發的不太神。」

薄雲岫麵微沉，對著孩子，也不能說出太過苛責的話，「如此往複，不是自作自嗎？熬壞了眼睛，不值當，以後夜裡早點歇息。」

「爹是覺得鈺兒沒希了嗎？」薄鈺急了。

薄雲岫皺眉，「你從何學來的，胡揣度他人之意？字麵意思，聽不懂嗎？」

聞言，薄鈺啞然不語。

「罷了，回去吧！」薄雲岫抬步就走。

「爹，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鈺兒了？」薄鈺哽咽。

眸陡戾，薄雲岫麵黢冷，「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薄鈺駭然，撲通跪地，「爹，我、我……」

拂袖轉，薄雲岫大步流星朝著大殿走去，進去的那一瞬，驟見冷風瑟瑟隨，各人案頭的紙張「嘩啦啦」的巨響。

但見薄雲岫目狠戾，字字無溫，「從今兒起，誰敢再挑唆薄鈺與沈郅，說離王府的閑話，說一次剮一次，饒是三公九卿、皇室子弟，亦無例外。本王的話，都聽明白了嗎？」 他這一聲冷喝，驚得滿室驚懼，眾人撲通撲通跪地，各個瑟瑟發抖。

沈郅麵發青，戰戰的起，掃一眼跪地的眾人，心裡慌得厲害。他有多久沒見過薄雲岫發狠的模樣了？似乎……自從娘跟著王爺來了東都，王爺就不曾如此發過脾氣。

「謹遵王爺吩咐！」眾人齊齊回應。

音皆，足見心恐懼。

薄雲岫冷哼，終是沒再看任何人一眼。

及至薄雲岫走遠，沈郅仍僵直著子站在原地，直到李長玄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纔回過神來，捂著砰砰跳的心口，連連眨著眼睛。

薄鈺站在那裡，麵晦暗，心裡卻明白得很，如果不是怕他再對沈郅手，父親不會這般疾言厲的製止流言蜚語。挑唆？這還用得著挑唆嗎？眼見為實，耳聽也是事實！

他瞇起眸，從齒裡蹦出兩個字，「沈郅！」

沈郅脊背發寒，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薄鈺，隻見薄鈺目兇，甚是駭人。

…………

薄雲岫在前麵走，黍離在後頭跟。

忽然，薄雲岫頓住腳步。

黍離趕行禮，「王爺明鑒，小公子那些話，並非卑職所授！」

「你也說不出那些話！」薄雲岫還不知道黍離的子，這些挑撥離間的話，是不可能出自黍離之口的，「你派幾個人，盯著沈郅！」

黍離眉心突突的跳，「王爺要給沈公子挑隨扈？」

「不必，暗中保護！」薄雲岫冷著臉，「悄悄的，不許任何人發現。」

「王爺是覺得，有人要對沈公子下手？」黍離心驚，之前一個阿落，已經弄得離王府飛狗跳，要是沈公子再出點事兒，沈大夫還不得徒手拆王府，手撕離王爺？

這麼一想，黍離隻覺得脊背寒涼。

薄雲岫沒說話，麵涼得厲害，彷彿心事重重。

「王爺！」丞相尤重急匆匆的趕來行禮。

薄雲岫輕哼，不語。

尤重開口說道，「王爺，菡萏山，匪患猖獗，此等豺狼佔據地勢，一直囂著怒懟朝廷，兵部那頭拿不定主意，派去了好幾撥人都無功而返，是否能請了王爺的虎豹之師？」

「虎豹之師自對虎豹，不對豺狼！」薄雲岫冷睨著他，「想要調兵？可以。先想好該怎麼同本王開口，免得管不住舌頭一不小心磕著牙齒，那就不值得了！」

尤重直起腰，愣愣的問旁隨扈，「聽懂王爺什麼意思了嗎？」

隨扈搖搖頭，「奴才隻聽得一句，管住舌頭。」

「舌頭？牙齒磕著舌頭？這是什麼啞謎來著？」尤重嘬了一下，那這虎豹之師怎麼辦？王爺這是答應了？還是拒絕？

「大人，要不去問問關太師。老太師雖然卸了大權，可到底是在朝廷爬滾打了多年，想必能揣測一二，您不如去問問？」隨扈躬行禮。

尤重點點頭，這匪患再不剿，估著是要激起民憤了，還是早點置為妙。想了想，尤重抬步就走，趕著去太師府求教！

求教的最後結果是，關宣和尤天明，第二天頂著豬頭臉，攜著一怨念進了南苑閣。

所謂打人不打臉，可這一次不一樣，不打在臉上，王爺看不見呢！

當然，這是後話。

且說這頭，沈郅散學回了離王府，阿落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這會正扶著門框氣。

「郅兒！」阿落笑著輕喚。

「姑姑！」沈郅上前攙著，「姑姑傷勢未愈，要好好休息，我娘房間裡有好多葯，要不，我去給你找找？」

阿落點頭，「好！」

沈郅攙著阿落進門，讓阿落坐在凳子上，放下書包便去沈木兮的梳妝臺上翻找。梳妝臺上的盒子不多，就三兩個錦盒，之前王爺賞的那些金銀首飾，沈木兮都不喜歡，後來還覺得擱在桌上頗為礙事，一腦的全收進了櫃子裡。

桌案上的藍錦盒裡，擺著一枚青銅鑰匙。

「咦，這怎麼在這呢？」沈郅皺眉，快速將錦盒關上。

「怎麼了？」阿落問，撐著虛弱的子走過來，瞧著沈郅快速將錦盒塞進了屜裡。

沈郅繼續翻找，「姑姑你別急，我再找找！哦，對了，葯可能都在後院的葯廬裡。姑姑，你且等著，我去找找看。」

「不用麻煩了，我沒事！」阿落低低的咳嗽著，扶著梳妝臺慢慢坐下，彷彿得厲害。

「很快的！」沈郅撒就跑，邊跑邊院子裡的春秀打個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