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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凰》 第124章 吃瓜群眾很歡樂

沈木兮眉心微蹙,這都是多年前的老黃曆了,他竟還記得那麼清楚。

何況當時也不知道他是當朝二皇子,隻覺得一個人坐在牆頭頗為無趣,尋了個路人打趣。偏偏這路人生得貌若潘安,於是乎纔有了那麼一出雅劇。

「誰沒有個年輕狂,不更事?」沈木兮瞥他一眼,不與他再憶彼時的稚,「薄雲岫,人該往前看,不該再回頭。」

昔年一句戲言,換得此後顛沛流離,業已為自己的口債付出了代價,也該夠了!

薄雲岫似乎早有準備,也不知從哪兒出了一把棗子遞給,「事兒可以不記,話總該還作數吧?」

張了張,這人……怎麼就沒完了呢?

「你若是再上一次牆頭,把之前的話再同我說一遍!」他將棗子塞進手裡,「你若敢,我便休。」

「敢就敢!」氣急,了棗子就去爬牆,以前牆下豎著梯子,這會怎麼能上去?後腰忽然一暖,子猛地騰空而起,冷不丁坐在了牆頭,驚得抱住了棗樹。

棗樹是有刺的,紮得生疼。

而薄雲岫卻越過牆頭,穩穩的落在了牆外,站在那裡仰頭,一如當年那般。

沈木兮忽然紅了眼眶。

記憶裡,年人揚起頭,目不轉睛的著坐在牆頭的俏姑娘,笑得那樣燦爛,像極了母妃宮中盛開的向花,從那一刻起,他再也沒能挪開視線。

那便是……他心中的太吧?!

薄雲岫站在牆外,目不轉瞬的看,「為何不敢說了?」

「誰說不敢?」可這棗子剛咬下去,眼睛就下了雨,怎麼都止不住。

「磕著牙了?」他急忙問,疾步走到腳下,仰頭,「咬著舌頭了?」

沈木兮捧著那一手的棗子,想起了父親,想起了兄長,想起了當年的夏家,恍惚間好似回到了昔年的青蔥歲月,那一去不回的單純愜意……從什麼時候開始,忘了最初一個棗子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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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他皺眉,之前不是橫得很?

生氣,冷不丁撚了顆棗子砸向他。

薄雲岫不知是怎麼想的,竟是忽然張了,剛好咬進了裡。

愣,他也愣。

這倒不是故意的,丟來的東西,他未想過要防備,所以張便去接了。

裡「嘎嘣」脆響,他低頭自言自語,「很甜。」

沈木兮坐在牆頭看他,風吹著棗樹葉子在後飄,四下安靜得出奇。

薄雲岫出雙臂,「下來嗎?此番就算你哥撤了梯子也無妨,我接著你。」

「薄雲岫,你什麼都不懂!」坐在牆頭。

「我不懂,你教我便是!」他認真的,此時此刻他不是什麼離王殿下,大權放下,空了雙手隻想與握,「我自小學什麼都很快,你可信?」

沈木兮說不出話來,教……說得倒是簡單。

「昔年不聞不問,如今你說一句對不起,我便什麼都肯依你嗎?」別開頭,這怨氣不消,是斷然不會跳進他懷裡的,「薄雲岫,我能自食其力,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很多年前,我想過依賴,全心的依賴你,可你把我推開了,現在的我已經滾遠了……」

薄雲岫想了想,「那話,還作數嗎?」

「不作數不作數,什麼都不作數!」想跳下去,可牆有點高,年輕的時候無所畏懼,後來……便不行了,「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別的邊,現在我不需要你了,你還跑來做什麼?薄雲岫,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也許男人真的不太明白人在想什麼,尤其是某些憑著實力單了一輩子的直男。

渣男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就能擺平的事兒,他們得想半天,甚至於更久,久得牆上的人已經開始自救了,他還沒想出癥結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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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兮踮著腳尖,打算沿著棗樹爬下去,數年沒爬樹了,技很是生疏,再加上現在怕高,更是畏首畏尾。

薄雲岫皺眉,瞧著拉著樹榦,縱一躍,安安穩穩的坐在邊上,「還作數嗎?」

驚得沈木兮差點掰斷了樹枝摔下去,幸好被他快速撈回來。

捂著砰砰跳的心口,沈木兮見鬼般盯著他,「薄雲岫,你腦子沒事吧?這一大早的拎不清,把我丟在牆頭跟你吹風曬太?你……」

「腦子沒什麼事,就是心裡有事,總揣著你。」他一本正經的說,「所以我覺得應該給自己一個代。」

「你給自己一個代,折騰我作甚?」一心要下去,阿落還在門口等著呢,醫館不能沒有人。

薄雲岫輕嘆,「沈木兮,我要同你在一起。」

沈木兮皺眉,不答。

「我問過阿落,說當年有人借著我的名義送了紅花湯,我問過太醫,太醫說那是傷子的東西,也是傷胎之。」薄雲岫目不轉睛的看,「我們……是不是有過孩子?」

「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知道那碗紅花,應該不是出自他的手,隻是有人假借著他的名義。可若不是他後院有那麼多的人,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薄雲岫耐著子又問,「那你能聽我解釋嗎?」

「你不是素來,最不耐解釋?」相譏,「當年那麼多次機會,你一語不發,如今再解釋不覺得蒼白無力嗎?你知道,我站在府門口,看著一頂頂花轎被抬進門,心裡有多絕嗎?後來的你,就算來了倚梅閣,也隻是半夜悄悄的來。」

深吸一口氣,沈木兮苦笑,「真不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麼撐下來的?從天黑等到天亮,又從天亮坐到天黑,你來了也隻是溫存一夜,天不亮就走了。心就是這麼冷下去的,漸漸的便也沒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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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雲岫張了張,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

「直到魏仙兒的出現,我便曉得所有的一切隻是我一個人的癡心妄想。你們連孩子都有了,而我……不過是你閑暇時打發的一個玩意罷了!」半垂著眉眼,「薄雲岫,我有多恨你,你可知道?但後來我明白,因為有纔有恨,所以後來……我不恨你了。」

心,忽然沉到了穀底。

因為用力握,他的指關節泛著瘮人的白,「連恨都沒了嗎?」

「是啊,為什麼要為難自己,去記住一個傷害自己的人?」問,「所以我不恨你了,尤其是這些年我過得很好,完全沒必要因為你的傷害,讓我這後半生再無歡愉。我很好,沒有你想象中的歇斯底裡,也不會去找你報復,我隻想平安度日,別無所求。」

頓了頓,彷彿想起了什麼,沈木兮沖著他一笑,「不過,還是得謝謝你,救了我哥。夏家的事由不得你,我爹是你監斬的,但是……當時的況由不得你,我怪你卻不恨你。沒有哪一條律法規定,必須不顧的去救一個,毫無緣關係之人。」

沒有誰,必須為誰做點什麼。

誰都不欠誰。

不欠!

「放我下去吧!」很是平靜,「該說明白的,我想我都說夠明白了,以後還是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吧!薄雲岫,我不適合東都,不適合你。我們兩個不在一條線上,我要的你不懂,你要的我給不了,現在就連說話都會覺得費勁,本沒必要相互折磨。」

「沈木兮,能不能不要這麼自以為是?」薄雲岫冷著臉,鷙的眸狠狠剜過的臉,「你隻知道自己的委屈,可你聽過我一句解釋嗎?你跟我之間,不是不在一條線上,而是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我說過要娶你,所以我薄雲岫從未娶過妻,魏仙兒是老四人,薄鈺是我薄家的種,但不是我薄雲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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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兮赫然瞪大眼睛,老四?

「四皇子?」愣住。

「當年為了和我在一起,你裝死瞞過了夏家的人,可知道我當時心裡有多?我對自己發過誓,此生非你夏問曦不娶。後來我以為你死了,可沒能在火場裡找到你的,我便知道你又詐死。就在你詐死之前,先太子以謀逆之罪將我拿下,我差點死了,你知道嗎!」他咬著牙,雙手鉗著單薄的雙肩。

沈木兮恍如隔世,這件事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從離王府,就一直無名無分的被他關在倚梅閣,像極了自生自滅的狗尾草,哪知道府外的廝殺。

「老四拿命換了我,囑咐我務必給孩子一個家,父母雙全的家。魏仙兒是我弟媳婦,也是我救命恩人的人,薄鈺是薄家的孩子,是老四的腹子,我薄雲岫能活到今天,都是老四替我承擔了罪名。」薄雲岫目猩紅,「夏問曦,我非完人,我也會死!」

有風拂過,佛說七年一迴,一度迴之後,彼此紅了眼。

年輕別離,重逢非年

薄雲崇為長子,薄雲岫為次子,老四薄雲鬱,他們三個都是在太後膝下長大的。

薄雲崇和薄雲鬱是親兄弟,薄雲岫的母妃是南貴妃,可惜天不假年,南貴妃早逝,所以先帝便將薄雲岫寄養在關太後膝下。

諸多兄弟姐妹之中,老四薄雲鬱子最溫和,先帝最不喜歡的就是他。

大概是老四子太平和,最不像先帝。 「可偏偏,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跑了!」他音沙啞,「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我的死活都不管了!你說過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你騙了我!」

沈木兮的眼淚「吧嗒」一聲落下,「明明是你騙了我,是你負了我。你說過要和我白首,可最後那麼多的人,你讓我怎麼信你?你說你要娶我,可你先娶了魏仙兒,還有了孩子,即便那是四皇子的人和孩子,可你有過解釋嗎?沒有,一句都沒有!」

薄雲岫呼吸急促,「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罷了!」

「夏家出事,你瞞著我,現在你說你出事,瞞著我也是為了我好?」沈木兮笑得淚流滿麵,「薄雲岫,我夏問曦連死都不怕也要跟著你,在你心裡,便是如此不能與你同甘共苦之人?到底是誰不信任誰?」

遠遠的,一排眾人悉數托腮,看著坐在牆頭邊哭邊吵架的兩個人。

「為啥要坐在牆頭吵架呢?」念秋不解。

一大早過來,誰知道就看了這般好戲,關毓青自然是要湊熱鬧的。

念秋將剛買的瓜子取出,眾人乾脆坐在欄桿,邊嗑瓜子邊討論那頭的話本子。

「依著小妹的子,對薄雲岫很抵,若是能下地,早就跑沒影了,還能跟人好好說話嗎?」夏問卿輕嘆著搖頭,「也是皇上的法子好,先困住,再深。」

關毓青與念秋齊刷刷扭頭看他,「皇上果然英明!」

「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下來?」阿落湊上前,「夏公子,主子怕高,總待在上麵也不是個事兒!」

夏問卿皺眉,「總得說開吧?不然咱們集沒好日子過。這兩人抬頭不見低頭間,見麵就黑臉,我瞧著都心肝。當年的事說到底都有錯,一個不問,一個不說,怪得了誰?最可憐的是郅兒。」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夏問卿,默默的倒吸一口氣。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相信我家小妹不是這麼容易見異思遷之人,瞧沈郅的年紀,最多是離開東都之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不可能那麼快就冒出個孩子。」夏問卿解釋。

關毓青搖頭,「王爺還不如你的腳趾頭,真是悲哀!」

夏問卿張了張,他不是這個意思!!

阿落輕嘆,「主子心裡苦,王爺這些年也不好,如今好不容易重逢,又不肯把話說開,讓人瞧著都急死了!奈何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們總覺得對方欠了自己一個對不起,卻未想過當年那麼多的事兒摻合在一起,哪有這麼多的周全。」

「命運弄人,能活著就不錯了!」夏問卿搖頭,「不相擁而泣,卻坐在牆頭吵架,倒也是稀罕!」

「就跟茶館裡看說書似的,不過這個更好看!」關毓青嗑著瓜子,「都別吵了,影響我看戲。」

夏問卿皺眉,薄雲岫的後院,進的都是些什麼人?

關於信任的問題,兩個人吵夠了,回頭想想,其實是彼此互不信任,誰都沒信任過誰,所以誰都不佔理兒,誰都怨不得誰。

「以後,我不會瞞你。」薄雲岫了音,「你……能不能說話算數?」

沈木兮狠狠拭淚,「什麼話?」

「那年你坐在這牆頭,說的話!」他還是死揪著的糗事不放。

「那你是要娶還是要嫁?」紅著眼睛問。

薄雲岫認真的想了想,「都可以。」

「……」

解開心結非一朝一夕之事,七年……存了七年,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不過眼下,薄雲岫有件事要好好查查,關於當年那碗把走的紅花,有個人,興許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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