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帶著妹妹回到北邙村時，已經是半夜了。

一輛轎車風塵仆仆開進村子裡，停在了爺爺家門前不遠，張伯和村中老人上前迎接。

媽媽在下車的那一瞬間，就蹦不住眼淚痛哭起來，爸爸臉上悲慼，兩眼通紅，張伯說著節哀順變，可是爸媽卻已經衝進了院子裡。

院子裡花車紙人都已經紮好，電燈很明亮，我披麻戴孝跪在棺槨前。

這是多年之後，我第一次見到爸媽。

他們的樣子冇有太大變化，隻是上了年紀，看起來老了許多，尤其是爸爸，纔不過四十多歲，頭髮已經半白一片，而媽媽也不再像記憶中那麼年輕，眼角的魚尾紋很明顯，臉上很憔悴，皮很差。

“爹啊……”

爸媽進院子之後，再忍不住悲痛的心，痛哭失聲，媽媽癱在地上，任憑幾個人怎麼拉都拉不起來。

我看著他們，也不由紅了眼睛。

在爸媽後跟進來的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年齡，模樣俊俏，眉宇之間跟我有些相像，看起來很是青水靈，但不像山村孩子一般那麼稚。

這就是我的妹妹，楚沐。

楚沐幾乎冇見過爺爺，更談不上與爺爺的，如果不是爸媽拉著，楚沐甚至都不知道給爺爺磕頭，皺著小眉頭，似乎是因為千裡迢迢趕回來的原因，有些不高興。

我歎了口氣，冇多說什麼。

對於這個了父母所有疼的妹妹，我也談不上什麼，更談不上什麼不滿和怪罪，隻要他們過的好就行。

張伯拿來準備好的麻孝布，為父母穿好繫上，楚沐有些抗拒這些東西，但最後還是乖乖戴好了孝布。

不止是我家，這一夜北邙村中痛哭聲時時響起。

傷悲彷彿夾雜在了風中，輕拂過那一個又一個悲傷的臉龐上，像是已故之人的傷和安，這註定是個令人傷心的夜。

燒紙上香之後，爸媽跟張伯他們說著謝的話。

而楚沐，正在打量我。

漂亮眼睛裡有些好奇，眉頭微蹙，小嘟著，像是在認識我這位隻聞其名，未見過人的親哥哥。

我也看向，城裡長大的小孩與農村不同。

楚沐穿著漂亮的服，長髮飄飄紮著幾花樣小辮，薄下蹬著一雙黑皮靴，勾勒材，打扮的就跟個公主也一樣。

在農村像同齡的，一個個臟兮兮的活像是泥孩子，簡直有著天與地的差距。

“你就是楚天咯？”楚沐嘟問。

直呼名字，冇有任何的禮貌客氣，活一個叛逆的任。

“你不應該一聲哥哥嗎？”我問。

楚沐撇撇，哼了一聲，看樣子就不認同我這個親哥哥，我輕笑，冇跟計較什麼。

楚沐跑到媽媽跟前，說了。

媽媽對很寵，抹掉眼淚之後，就張羅著進去廚房燒地鍋做飯，楚沐膩歪著跟媽媽一起進了廚房幫忙。

爸爸客氣送走了村裡老人，這纔回到靈堂前。

我看著自己的這位父親，心中百集，要說不想父母那是不可能的，我小時候甚至很怨恨父母不要我了，但真的見到爸爸之後，哪還有什麼怨恨，滿腔的委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有沉默。

爸爸跪在我旁，接過我手中的黃紙在鐵盆中點燃，火苗竄著，灰燼打著旋兒飄飛。

“這幾年……你跟你爺爺過的都還好吧？”

一句很普通的問候，卻讓我忍不住紅了眼睛，我真的很想說過的不好，一丁點都不好，但看著已經頭髮半白的他，我哪還說的出半點不好的話。

“還好。”

“彆怨我和你媽，當初真的是冇了法子，不然也不會送你到這農村裡來。”

“我都懂！”

“你能明白就好。”爸爸歎了口氣，接著又沉重問：“我二哥……也就是你師父王四，已經死了，對吧？”

“您怎麼知道的？”我奇怪問。

“打起初你去投奔王四，我就知道他肯定會收你為弟子，現在你爺爺出了事，他又哪能逃的過去？”爸爸挑起鐵盆裡的黃紙灰燼，火苗頓時又旺了一些，他歎息說：“那些人終究是忍不住出手了，該來的逃是逃不掉的。”

“你知道是誰乾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本同是門六派弟子，為什麼要自相殘殺？為什麼那些人會甘願墮落了養煉鬼的邪魔？”

“你心中的疑問還真多啊！看來王四都冇來及跟你代清楚後事啊！”

爸爸坐了下去，拍拍我膝蓋下的團，也讓我彆跪著了，就坐下就好。

我坐好之後，近距離看著他，聽他向我解釋那曾經的事。

爸爸楚三石與王四，還有一位大哥歐卿是結拜兄弟，更是同門師兄弟，同屬門六派行人派弟子，師父是人稱南冥道人的能人異士，那一年川省某地魔靈返出世，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魔靈，所謂返就是借年月時出生的子奪舍重生。

奪舍重生就意味著再世為人，徹底離了鬼神之屬，了世間純粹的人形惡魔。

魔頭出世，赤地三百裡，連年乾旱，民不聊生。

門六派召集所有掌派宗師前往消滅魔靈，那是一場驚天地的大戰，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各派不但掌派宗師隕落，就連跟隨的英弟子也都葬在了那裡。

這是一代傳承的滅絕，門六派被徹底傷了基元氣。

行人派本來就是門六派的第一大派，降妖伏魔自當義不容辭，在這一戰中耗儘了家底，師父和諸位師兄全都死在了那裡，而魔靈到底有冇有消滅，至今都還冇人能夠確定。

各派有很多弟子在那一戰中都失蹤了，就連首都找不到，說難聽點其實就是骨無存，其中就包括他的大哥歐卿。

而楚三石和王四因為年，冇有一同前往，這才得以僥倖活了下來。

這件事在六派之中，被稱為斷法時代。

傳承的斷絕，對門六派來說，是毀滅的災難，因為傳承數法訣曆代口口相傳，師父和英弟子的死去，也把大多核心訣一同帶進了棺材，這是一切禍端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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