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極靜，靜得尤明許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片刻的凝滯后，他直接松開雙手，令昏迷的宋蘭跌倒在地，然后再次一笑，很傻很純凈的樣子，沖了過來！

尤明許轉就跑，聽到他重的呼吸聲近，恨恨地想：難道是在他看來，自己是更好的獵？所以棄宋蘭朝來了？

“別跑！”男人的嗓音傳來，出乎意料的悅耳好聽，只是此刻只會讓尤明許覺得，又傻又壞。

本不理他，全力飛奔，同時飛快觀察周圍環境，尋求逃甚至反擊的機會。

他追得很近，本甩不掉，跑這麼快，氣息居然勻稱有力，毫不急。以前經常跑步是吧？

“姐姐……漂亮姐姐……跟我走，背你……”

尤明許簡直聽得頭發發麻，姐你妹！他看起來明明比還大幾歲！氣急吼道：“做夢！”一扭頭，正看到他有些傷的表，眼睛瞪得大大的，輕咬著。尤明許心里罵了聲娘，然后就見到他忽然一笑。尤明許心底一沉，暗不好，果不其然一腳踏空，踩到了地面一個小坑里。

站立不穩，眼看跌倒。一只有力的手，從背后過來，攔腰抱住。落那個寬闊、溫熱，卻有點臭，還散發著腥味的懷抱里。尤明許簡直要瘋，抬就往后踢。但到底失去平衡，他雖然傻，反應卻很快，一閃避開，在耳邊再次低低碎碎說著：“姐姐……不乖……打我……要打屁屁……”

說完，長臂一翻，竟然就地抱著坐下，將面朝下在了大上。尤明許何曾過這樣的恥辱，“啊”一聲大，手肘一抬，就朝他口擊去。這下他被打了個正著，滿吃痛，哼了一聲，然后也跟負氣似的，大掌一下子拍下，重重落在尤明許的部上。

“還……兇不兇了？”他地問。

尤明許強迫自己冷靜，深吸了好幾口氣，放語氣：“不兇了，你放開我。”

他卻想了想，說：“不行。姐姐打我，那個壞人也打我。姐姐不聽話，綁起來，就聽話了。”

尤明許聞言就往外一翻，作不可謂不敏捷。可他竟像早料到了，一把抓住，也不知道他哪兒翻出了一束口帶，捉住的手，就系起來。尤明許雙手被束在背后，目瞪口呆。他做這事兒練極了，抬手將兩只腳踝一扣，連掙幾下，沒掙，他又給兩只腳踝系上一。

只是到的腳踝時，他愣了愣，因為人的腳踝很細，也很白，一點都沒有，和他不一樣。

“姐姐好香……”他垂下頭，“我也想香香的……我現在……太臭了！”

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水汪汪的，看起來一言不發就會又哭了！

尤明許突然說不出話來。

人綁好了，他好像也心滿意足了，任由狼狽地坐起來，只是雙手雙腳都不了。而他單手托著下，著，眼睛里都是笑。

尤明許瞟一眼他后，平靜了一下緒，說：“行了，現在姐姐打不了你，放心了吧？”

他很用力地點頭。

尤明許又問：“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這是最想知道的問題。

然而這問題卻讓男人愣住了，那紅紅的飽滿的，微微張著，眼睛里剎那茫然。他慢慢地低語道：“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過了幾秒鐘，他抬頭看著：“我也想知道。”

尤明許盯了他一眼，轉而又問：“那還有個姐姐在哪里？”

他的立馬嘟起來，牙齒還咬著下，一板一眼地答：“第三個姐姐，在樹林里。我最不喜歡。剛才的姐姐，第二不喜歡。”飛快看一眼尤明許，小聲說：“你第三不喜歡。”

尤明許：“哦？第三不喜歡，那就是最喜歡了。跟姐姐說，是不是你打傷了們？”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說：“們……們醒了，說是我打的，可我……可我不記得打了……”他的表變得困而焦急，烏黑的睫巍巍的，尤明許眼角余注意著他后慢慢靠近那道影子，依然盯著他的臉，終于，他又掉淚了。

尤明許靜默瞬間，說：“我口袋里有紙巾，你來拿，眼淚。”

他嚅喏了聲，怯生生地抬頭看，目中有些依賴，有些希翼。尤明許只當什麼都沒看到，子一側，把子口袋朝向他。他出手，慢慢過來。兩人隔得有點近，近得尤明許可以看清他的眼睛里，清澈得什麼都沒有。

愣了愣。

就在這時。

埋伏已久的顧天撲過來，手肘從背后狠狠勒住那人的脖子。于是尤明許得以清晰看到這傻子瞬間蒼白凝固的神，嗓子里憋出幾個字：“姐姐……跑！”

尤明許只看著他們，似乎完全沒聽進去。

顧天在那人后忍了這麼久，求的就是一擊即中。好在尤明許聰穎，令那人放松警惕，給他提供了一個絕好的襲機會。在那人呼吸艱難掙扎時，顧天掏出匕首，直接進他的。

尤明許猛地瞪大眼，眼見他出染的刀又要捅那人第二下，尤明許失聲道：“不要！顧天不要犯罪！”

顧天作一頓，扭頭看了一眼。那平素沉斂的眼眸里，此時染著的。

他到底沒再繼續，咬了一下牙，把那人推倒在地，說道：“看看他都對你做了什麼！”

尤明許喊道：“他還沒有傷害我！夠了，顧天！你冷靜一下。”

顧天看一眼，丟掉匕首，抬頭了天，深呼吸幾口氣，然后蹲下。那人被了一刀，此時躺在地上，痛苦蜷著，也不反抗，低低著。顧天冷哼一聲，從那人口袋里再掏出兩束口帶，依葫蘆畫瓢，把他的雙手雙腳也束起來。

然后顧天轉過，神已平靜。深深的夜在他背后，蔓延同樣沉默無邊的背景。尤明許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他已為這個夜晚，唯一自由的、沒有任何束縛的、最后剩下的一個人。

著他，也沒有說話。

顧天走過來，在跟前蹲下，手就把抱進懷里。尤明許的心里忽然有些難，也有些自嘲，一不，只是覺后頸僵一片。聞著他上的氣息，那和傻子如出一轍的腥味，還有很清淡的香水味，汗味。而他整個人似乎也在這一刻倦怠下來，手輕輕著的頭發，問：“怕嗎？”

尤明許說：“不怕。你不是承諾過，會把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下，答：“是的，我記得呢。”他慢慢松開了，起。

尤明許緩緩抬頭，一瞬不瞬著他的容。那是一種非常非常微妙的覺，僅僅只是簡單的起，拍了拍雙手，在旁邊地上橫著的一斷木坐下的作，你卻覺得，他上有哪里改變了。氣質改變了，亦或是他的神態。

顧天坐下來，雙臂搭在大上，十指握，著。那目氤氳，仿佛隔著一層煙霧，不再像之前，清亮直接。然后他慢慢笑了，說：“明許，你看，終于都清靜了。我們可以好好說話了。”

尤明許的腦子里，仿佛也有一團白白的煙霧，在緩緩蔓延。那煙霧將的腦海淹沒，也快要脹進的眼睛里。定了定神，語氣平和不變，像是什麼都沒察覺，問：“顧天，你怎麼不放開我？先替我解開手腳。”

顧天坐著不，作很隨意地從口袋里掏出煙，再次上一支。煙霧里，微弱的紅里，他微微瞇著眼，看著。只這一個瞬間，他已像另一個人。輕蔑的、惡意的，高高在上的。

“不用了。”他說，“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你不是個多聽話的人，可是我喜歡。你是我這一路，最好的收獲，是老天爺的賞賜。我不會放你，直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