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初冬。

湘城開始了連綿的雨天氣，總見不著太。但湘城人又是極抗凍的，盡管溫度一直下跌，許多人依然穿著單單，習慣了，也就不覺得冷。

尤明許也是其中之一。

早晨，小雨打路面。走下公車，僅穿了件松垮垮的長西裝，窄腳，卻更顯得材窈窕，不盈一握。不過的臉也是極垮的，冷冰冰的，著拒人千里之外的氣息。是以路人大多只遠遠瞧一眼這一臉戾氣的冷西施，幾乎沒人敢搭訕。

到了警局，胡吃了早點，打卡上班，參加周例會，和許夢山把懷城特大案件做了總結。沒人提樊佳的名字，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不忍心提，丁雄偉也不肯提。只是樊佳平時坐的位子空著，就在尤明許和許夢山邊上。

隨著陳昭辭死落網，警方對外公布了懷城系列案的告破，引起強烈社會反響。盡管政策多次規范、取締，違規的、滲犯罪彩的校園貸公司，依然如同一張灰大網，籠罩在大學校園上空。由此牽連出的犯罪團伙，令聞者膽寒。

而生活于社會底層的屠戶之子，被犯罪團伙之一——同時也曾是校園貸害者的大學生——引導，耳濡目染，與其父、陳昭辭一起，開始了連環殺人之旅。

陳昭辭作為兩個團伙的叉重疊員，妄圖栽贓嫁禍，卻被警方順藤瓜，一舉將所有犯罪人員抓捕歸案。

而至此，劉伊莎、趙菲兒，以及三名單，遇難者已達五人。

大學生害者，更是不計其數，無法統計。

——

散會時，丁雄偉住尤明許，帶回自己辦公室。

其實今天一打照面，丁雄偉就覺這個得力下屬，有些不一樣了。以前是勇猛強悍，生龍活虎。今天盡管依然擺出牛哄哄的范兒，可你看現在往椅子里一坐，就帶著幾分懶散、漫不經心的氣質。

這是經了事兒，才會有這樣的變化。丁雄偉心里門兒清，他也是這麼過來的。每個刑警，尤其是出類拔萃的刑警，經歷過這麼個把全骨頭打碎，又重塑，痛全都藏在碎骨深，才會逐漸淬煉出一鋒芒斂卻更加震懾人心的氣質。

到底有點心疼，丁雄偉破天荒泡了杯茶，放在尤明許面前。尤明許也不客氣：“謝謝老大。”抿了一小口，才說：“顧天的事，我看上頭了下來。”

丁雄偉說：“你來就為了這事兒。你的報告我看過了，這個人恐怕牽扯極廣，上頭打算先暗中查。”

尤明許：“算我一個。”

丁雄偉點頭：“你先休息幾天，上頭也要研究一下怎麼手。需要時你。”

“好。”

丁雄偉看一眼，目幽深銳利：“顧天逃走前，說了不東西。你認為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尤明許答：“以他的格，講話往往真假摻半。既不懷好意，又難以克制自己。”

“哦？”丁雄偉的語氣里有了調侃意味，“那按你的意思，他說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尤明許毫不閃躲地直視頂頭上司這頭老狼：“那要按我說，顧天的案子、青年換殺人案另有，說不定是真的；他和他背后藏著的人另有企圖也是真的。往殷逢上潑臟水，那就是假的。他恨我抓了他，故意讓我和殷逢心生間隙。”

哪怕是丁雄偉，也被尤明許理直氣壯的護短噎了一下。干脆順帶著挑明：“你真和那孩子好上了？”

尤明許斜他一眼，老不正經，說什麼屁話。搞得好像禽不如似的。

殷逢他……現在除了子單純點，哪里像孩子了？

角下意識彎起。

丁雄偉眼尖，只覺得這平時冰山般的屬下暗懷春的樣子，簡直沒眼看，擺擺手：“行了說正事！”

尤明許淡道：“是你先問的。不瞞你說，我和他現在好得很。以后他是我男朋友，你和兄弟們見了都要給點面子。”

丁雄偉虎眼朝一瞟，敗下陣來，說：“行。話說回來，我個人也不相信顧天的話，我相信殷逢沒問題。不過顧天不會無緣無故提到他，當日他和你、顧天在西藏相遇，確實過于湊巧。他上說不定有什麼藏的線索，你心里要有數。”

尤明許靜了靜，點頭，又說：“殷逢曾經說過，記得以前總有人窺探他，跟蹤他，讓他覺到強烈的威脅。說不定他因為某種原因，為了犯罪分子的目標。也說不定他當日在西藏被顧天襲擊挾持，也是有預謀的，不是偶然。不過他現在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不用你說，我會死死盯著他邊。”

丁雄偉想了想，說：“保護好他。無論失憶前還是失憶后，他都是值得我們守護的人。”

尤明許笑了。

“老丁。”尤明許的語氣凝重起來，“你認為顧天的后，真的存在一個高智商的犯罪團伙嗎？如果有，這個團伙存在的目的是什麼？為什麼我們一直沒有發現？”

丁雄偉抿了口茶，答：“其實前兩天和上頭開會，也有人問了這個問題。顧天能從江中逃，肯定是有同伙的。但是真的上升到有組織犯罪嗎？我的判斷——是的。在懷城期間，你傷養病了一段時間。羅平他們，還找到了一些線索。”

“什麼？”

“除了趙菲兒、劉伊莎，鄧氏父子還從街上帶走了三名，并且一直沒有被發現。當時我就覺得起疑，即使是經濟條件比較差、不引人注意的單，接連失蹤怎麼會這麼巧，都沒有人發現報案。后來我們查出，三人失蹤后，都有人做了善后措施：譬如說給家人發短信報了平安；告訴朋友自己外出旅行；還有的去買了火車票偽造了行蹤。一開始我們懷疑可能是陳昭辭做的，但鄧耀供認，他本不知道這些事，也十分肯定陳昭辭沒有做。人是他抓的，陳昭辭本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