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隔著車窗,盯了幾秒鐘,轉回到車里。
涂問:“怎麼回事?”
殷逢往后一靠,闔目說:“等著。”
涂也就不再問,趴在方向盤上休息。
結果剛過了一會兒,殷逢剛有了困意,就聽到涂發了車子,他睜眼一看,前頭的車已開走了。殷逢低頭看了眼表。
15分鐘。
只允許自己休息了15分鐘,又繼續了長達五個多小時的駕駛。
等他們的車開到桃嶺村鎮上時,天已經全黑。許夢山定下的接頭地點,是在一間賓館,并不顯眼。
尤明許把車停在賓館門口,就看到許夢山已經等在那兒了。走過去,殷逢和涂隔著幾步遠跟隨。
許夢山一支煙剛完,看著他們一行人,目在那冷峻悉的男人臉上一掃,又落在尤明許臉上。尤明許示意他回房間說話,兩人并肩走前頭,許夢山輕聲問:“他們怎麼來了?”
尤明許答:“和他相關,他想查,非要跟。不用管。”
許夢山的目又變得有些玩味。不過在之前陳昭辭的案子里,殷逢為抓兇手、尋找樊佳,出了很大的力。許夢山這人,別人對他的恩,向來記得很清楚。于是他還會回頭沖殷逢笑笑:“殷老師,來啦?”
殷逢頷首微笑。
許夢山又低聲對尤明許說:“還真不一樣,裝模做樣的,我靠,覺好分。”
這下尤明許笑了,手往他肩上一搭,說:“有眼!”
許夢山和向來親近,既記得殷逢的好,又氣殷逢恢復后翻臉不認人敢對不起我們尤姐,索手將肩膀一摟,故意氣人,小聲耳語:“那是,渣男人人得而誅之。”
只是這玩笑話一說出口,兩人竟不約而同沉默。
因為平常這樣科打諢時,總會有另一個人,和許夢山唱雙簧。許夢山的臉變得淡淡的,鼻子卻有點酸。他想自己原本不是個喜歡逗趣的人,偏偏有人喜歡賣萌,他起初看著有趣,不知為何也興起,一唱一和陪著。
現在,倒是只剩他一個人,說著笑話,抖著機靈。
兩人俱沒說話,許夢山臉沉,而尤明許很清楚他想起了誰,心里也難,便也任由他摟著。
涂看著許夢山一直擱在尤明許肩上那只手,只覺得刺眼極了。他是個易怒不穩定的子,沉沉地看了兩眼,又馬上看向殷逢。
然后就看到殷逢也盯著那個位置,臉上沒什麼表,不辨喜怒。
“殷老師?”他輕聲請示。需要他半夜神不知鬼不覺把那個狐貍一樣的男人拖出去揍一頓嗎?他很樂意。
殷逢卻遞給他一個不準輕舉妄的眼神。
涂便低下頭。但他到底是一路看著兩人好上的,看著以前殷老師是怎麼圍著那人打轉。如今看到和別的人親近,涂心里只覺憤恨和不甘,臉很快都憋紅了。
殷逢看到他的反應,竟是笑了笑,輕聲說:“犯不著。現在又不是我的人。和誰好,和誰好去。那我和配合查案,就更省事。”
涂說了句:“等您想起來,只怕會氣得發瘋。”
殷逢看他一眼,沒說話。
想起,那段往事嗎?
殷逢腦海里驟然閃過個畫面,也是迄今為止想起的唯一畫面——他蜷在椅子里,朝尤明許出雙手。而眸嫌棄又溫。
涂的話,令他意識到一個之前沒有考慮過的問題——他想要找回那段時日的記憶嗎?如果哪天想起了,該何去何從?
靜默片刻,殷逢笑笑,說:“涂,我是否會想起,無關要。因為現在的我,必然不會做和失智時相同的選擇。”
尤明許和許夢山徑直進了他開的房間,許夢山回頭看了眼,笑笑,留了門。殷逢微微一笑,讓涂再去開兩間房,自己跟了進去。
許夢山定的是個單間,尤明許的房間他早給開好了,就在隔壁。尤明許把行李袋往地上一甩,怎會拘謹,直接坐在許夢山的床上,開了一下午的車,腰有點痛,舒展了一下筋骨,眼角余就瞧見那雙致埕亮的黑皮鞋,也走了進來,扭頭不理。
殷逢走進這房間,眉頭微不可見的皺起。那有點落的墻皮,簡陋家,床單看著還算干凈,地板都磨得快看不見木紋了。許夢山倒是客氣:“殷老師,坐。”
殷逢看了眼那灰撲撲的舊沙發,也是磨破了皮,心頭嘆了口氣,坐下,習慣地往后一靠,手往扶手上搭著,長疊,正好在尤明許對面。他的目落在臉上,因了外套,只穿,的曲線就格外明顯,他的目下意識跟著描了一圈。尤明許卻側坐著,朝著許夢山,只給他一個側臉。
“說吧。”尤明許開口。
許夢山點頭,把手機遞給,里面是今天剛拍的照片。他說道:“向榮家里的形,下午視頻給你們看過了。我觀察了一下,村子里剩下的人口本來就不多,他家荒廢很久沒人住,周圍的兩戶鄰居都搬走了。所以我認為向榮突然跑回老房子,比較反常。他們家在這里也已經無親無故了。”
尤明許微微一笑:“他帶著那些東西,擺明是想要干點什麼。總不會是為了在老家的廢棄房子里,掛兩條鐵鏈當裝飾。那些紗布是避免自己安裝鐵鏈時傷備著的吧?”
許夢山說:“他想要對什麼人下手?”
一道低沉平緩的聲音進來:“一整套工。鐵鏈不必說,剔骨刀、電鉆,都可以用于折磨害者。紗布和藥品是在害者傷后,用以止,這樣可以延長折磨的時間。如果向榮準備這些,真是為了犯罪。那麼他的手段很老道。”
尤明許當沒聽到似的,翹著二郎,輕輕晃著。許夢山沖殷逢笑笑:“原來如此。”
殷逢的目又到尤明許上。這個人的態度,讓他有些不痛快。但似乎又無可厚非,因為這是兩人聯手查案前,說好的,不必通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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