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裳笑了笑,道,“這京外,相護,誰是誰的人,明麵是誰的人,背後又是誰的人,月老牽的紅線還。我卻不管它這些線如何牽著,總要都挑了,才能立穩腳。所以,不給他們施點兒力,應付我怎麼?這案子若是辦砸了,我以後別想染指朝局了。”
蘇風暖點頭,說,“沈尚書也忒不嚇唬了些。”
葉裳道,“能坐刑部尚書的位置,他可不是這點兒能耐,看得開著呢。”話落,道,“六部尚書,沒一個好嚇唬的。隻是如今時事擺在這兒,都怕引火燒罷了,不敢得罪我。”
蘇風暖嘆了口氣,嘀咕,“京城真不好。”
葉裳默了默,道,“京城是不好,但有我在,你將待著吧。”
蘇風暖徹底沒了話。
來到大理寺,葉裳下了馬車,著人去通報。
不多時,有三人從裡麵走了出來,一人大約五十多歲,國字臉,麵相和善,手拿了一串佛珠,是大理寺卿彭卓;一人四十多歲,臉型偏方長,一字眉,臉較為肅然,是大理寺卿張燁,還有一人十分年輕,二十多歲,麵相清秀,行止書卷氣極濃,也是大理寺卿朱越。
三人都是疾步走出。
葉裳站在門口,看著三人疾步走出來,笑著拱手,“勞煩三位大人出迎,葉裳寵若驚。”
彭卓笑嗬嗬地說,“葉世子哪裡話?聽聞世子昨日大病了一場,今日一早便接到了皇的聖旨,可是午並沒有來,本以為世子今日歇一日,明日再辦差事兒,沒想到葉世子今日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世子的病可好了?”相較於彭卓說了一大番話,張燁卻是言語簡潔。
朱越則一言未發,隻拱了拱手,連言語都省了。
葉裳笑著說,“不敢耽擱查案,歇了半日,子好些了,便趕來了。”
一句話,回了兩個人,同時對朱越笑了笑,以示打招呼。
三人連忙請他。
千寒和蘇風暖依舊止步在了門口。
大理寺位於重階重職,較之刑部,同樣隔音極好。
葉裳同樣待了半個時辰,便出了大理寺。
蘇風暖打量了三人一眼,彭卓的麵不是太好,早先瞇到眼底的笑如今有些僵。其餘二人倒是麵如常。尤其是蘇風暖抬眼輕輕飄飄地隻打量了一眼,那最年輕的朱越卻似有所覺,轉頭對看了過來。
蘇風暖裝作沒發現他打量的視線,跟在千寒旁,隨著葉裳往外走。
葉裳與三人告辭,了馬車,千寒和蘇風暖並排坐在了車前,離開了大理寺,並沒有回容安王府,而是直奔皇宮而去。
三人目送葉裳馬車走遠,彭卓看著皇宮方向,臉有些僵地說,“葉世子接了聖旨,沒先去皇宮見皇,歇了半日,反而去了刑部又來了大理寺,如今纔去皇宮,你們可知道,這說明什麼?”
張燁搖搖頭。
朱越道,“葉世子這是在敲山震虎。”
彭卓點點頭,對二人擺擺手,折回了院。
馬車,蘇風暖小聲問葉裳,“那個最年輕的大理寺卿什麼?”
“你是說朱越?”葉裳挑眉。
“他朱越嗎?年紀如此之輕,已經是大理寺卿了。這個位置不是靠出能做的吧?”蘇風暖道。
葉裳“嗯”了一聲,“他是湘郡王的外孫,湘郡王的兒嫁了一個寒門學子,姓朱,生有一子,是朱越。湘郡王的兒生下他後大出死了,過了二年,他的父親也病死了。他自小在湘郡王府長大。不過他能坐如今的大理寺卿,卻不是依靠湘郡王的關係。他是南齊一百二十九年的兩榜狀元,六年的時間,一步步做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蘇風暖瞭然,“怪不得呢,有那樣一雙聰明識人的眼睛,再加之有才學,途自然一帆風順了。”
葉裳點頭,“他的父親是寒門學子,他的外祖家是勛貴。史清流們都對他頗為照拂,勛貴們礙著湘郡王的麵子自然也不會為難他。再加之有才學,途豈能不一帆風呢?”
蘇風暖頷首,問,“他娶妻了嗎?”
葉裳揚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是問問,京城裡掉一塊磚瓦,砸到十個人,九個是,剩下一個是的親戚。尤其是姻親盤錯節。”
葉裳搖頭,“他還沒娶親,婆踏平了朱府的門檻,他府隻他一人,一無公婆可侍奉,二來他年紀輕輕前途無量。不過他至今沒定下。”
蘇風暖不再問了。
葉裳卻說,“他長的不太好,你別打他的主意。”
蘇風暖一時失語,看著很像不擇嫁嗎?
馬車來到宮門前,葉裳下了馬車,蘇風暖和千寒解了佩劍,跟隨他後,進了皇宮。
以前來的時候,大概是基於份是蘇府小姐的原因,蘇風暖覺各種不舒服,再好的晴天,頭頂都像是罩著雲。如今扮作葉裳的護衛進宮,全然沒那種雲了。
進了宮門口,聽聞皇昨夜一夜未睡,熬到了下了早朝,便回了寢宮去休息了,如今還在寢宮。葉裳轉路去了皇寢宮。
來到宮門口,還未著人稟告,恰巧太後的駕也來到了皇的寢宮外。
蘇風暖看了一眼天,太後偏偏這時候來到皇寢宮,這是找皇?還是為了堵葉裳?收回視線,瞅了葉裳一眼,見他麵無常,眼觀鼻鼻觀心,與千寒一起,站在他後。
太後下了輦後,葉裳給太後見禮,聲音一如既往懶洋洋的,角噙著笑,“太後千歲。”
太後由宮扶著,腳落到地麵後,瞅著葉裳,麵帶微笑,“葉世子子骨可大好了?”
葉裳笑道,“托太後的福,又能活蹦跳了。”
太後笑著打量他,“哀家聽說葉世子今早接了皇的旨意,全權徹查東湖畫舫沉船案和靈雲大師刺殺案?以前皇傳十次,你有八次推不進宮,今日哀家不曾聽聞皇傳你,葉世子倒自己來了。看來皇給你找了事做,不一樣了。”
葉裳向寢宮看了一眼,裡麵沒人出來,他笑著說,“我如今也依舊不想進宮,宮裡規矩太多,進一趟宮了我一層皮。隻是東湖畫舫沉船案和靈雲大師刺殺案連在了一起。皇下了命令,給了我,聖旨都下了,我總不能抗旨。抗旨可是要誅九族的,雖然容安王府我一個人,可是九族也包括太後您啊。我這不是捨不得您牽累嗎?”
太後噴笑,“你這張,哀家說不過你,不過皇既然將如此大案給了你,你好好辦案,切莫皇失。你再怎麼混不吝,裡也流著容安王的脈,不能一直荒唐下去。你父王向你這麼大時,早帶兵打仗,威震北周了。”
葉裳彎了彎角,“謹遵太後教誨。”
太後擺手,“哀家能教誨你什麼?哀家老了,既然你有公務找皇,哀家不進去打擾皇了。”話落,搭著宮的手轉,重新了輦。
輦起駕,又折回了慈安宮,自始至終,沒注意葉裳帶的兩名護衛。
蘇風暖看著太後輦離開,抬起頭,眨了眨眼睛,想著太後果然是聽到了葉裳進宮,單獨來堵葉裳的,表達完自己支援他查案的意思,連皇寢宮的門也不進,便折回去了。
此舉是為了表態和東湖畫舫沉船案與靈雲大師刺殺案沒關係嗎?
不過聖旨以下,再一味阻撓,也於事無補了。
太後能在後宮呼風喚雨製衡南齊朝堂這麼多年,自然不是個沒腦子的,皇啟用葉裳,若是葉裳辦好此案,那麼,他在朝堂站穩了,以他為向心力的宗室一定會因此借勢而起,再加皇扶持,到了足夠與國丈府抗衡的地步,皇室強盛,外戚會勢弱,太後掌控了皇大半輩子,皇帝積攢的不滿發後,國丈府的未來可想而知,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不管東湖畫舫沉船案與靈雲大師刺殺案與太湖有沒關係,太後都不會讓葉裳查案太順了。國丈府應該也不會。太後如今這樣表態估計也是做給皇和朝臣看的。私底下不好說了。
這時,寢宮的門開啟,一個小太監跑了出來,對葉裳見禮,“葉世子,皇請您進去敘話。”
葉裳攏了攏袖,進了皇帝寢宮。
妝奪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