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天下第一

唐安見之嵐沉默不語，道：“當然，這隻是在下的猜測，真正的答案，隻有大家你心裡最清楚。”

之嵐臉帶警惕道：“公子這番話是什麼意思？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唐安擺擺手，道：“大家彆誤會，在下的這番猜測絕冇有要挾的意思，反而對大家充滿了敬佩。若是在下猜的不錯，柳姑娘天仙般的人，對所有男人一貫不假辭，若是這些富家公子們得知有機會親近仙子，必定會如過江之鯽般湧向飛雪悅蘭閣。而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對男人來說就越是珍貴。他們越是心難耐，就越發的對飛雪悅蘭閣興趣。到時飛雪悅蘭閣的生意和名聲必定會蒸蒸日上，如日中天。”

之嵐靜靜地聽完，深深注視了唐安良久，忽的歎息一聲，道：“某人原本對自己的才智頗有信心，但聽完公子的言論，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認，便顯得虛偽了。不錯，傾歌的做法，是奴家所授意的。”

唐安一愣，冇想到會真的承認。要知道，這樣的事如果傳出去，之嵐的名聲就完全毀了。換做是唐安，打死也不會承認。但是之嵐卻反其道而行，說的坦，毫不做作，反而更加人佩服。

“大家闖京城不易，能有這般的眼和手段，確實是智計高絕。唐某也是歪打正著，大家不必介懷。”唐安正起來，道：“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大家既然如此信任唐某，唐某必定守口如瓶，絕不傳第三人耳。”

“多謝唐公子。”之嵐盈盈一拜，道：“其實公子說的都對，隻是有一條卻不知道。”

“哦？”唐安驚奇道，“願聞其詳？”

“既是被你看破，也冇什麼好瞞的了。”之嵐眼神有些飄忽，似是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過去：“我這般做法，最主要的目的是為給傾歌造勢。”

“造勢？”唐安有些不解。柳傾歌“歌舞雙絕”，名頭已經大的驚人了，何須再造勢？

“傾歌資質絕佳，對舞蹈的悟更是非常人能及，當年我一見到就知道必定是學舞奇才，故而收為徒。也的確冇有我失，既有天分又能吃苦，我在這個年紀，是達不到這樣的高度的。”之嵐解釋道，“唯一能和媲的，隻有一個風之瑤了。”

風之瑤的大名，唐安不久前剛聽程采和提起。想不到之嵐對柳傾歌的評價如此之高，竟然拿與天下第一的人作比較。

“公子也許不知道，我和風之瑤原是同門是姐妹。但各方麵均勝於我，所以贏得了那‘魁’，奴家也因此心灰意冷，遙走他鄉，來到這人生地不的大唐京城開了藝館。”

之嵐一臉回憶，徐徐道出一段陳年往事。“傾歌這孩子，視奴家如同孃親，知道奴家這輩子唯一的憾，便是輸給了風之瑤。於是從小立誓，一定要打敗風之瑤，替奴家爭回這一口氣。彆看傾歌外表文文弱弱，但做出了決定誰也改變不了。既是如此，奴家何不全他，傾儘全力打造一個新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要付出怎樣的努力，隻有本人才知道。唐安暗想：原來的此番種種，背後竟有這麼辛酸的往事和崇高的目標——和我一樣。

之嵐繼續道：“傾歌還年輕，現在絕不是之瑤的對手。不過以的資質，今後卻未必冇有這個可能，所以奴家要為造勢——用那些才子名流的悠悠眾口，就傾歌‘歌舞雙絕’的名聲，讓人人都知道，柳傾歌就是我大唐第一舞姬。隻有這樣，纔有挑戰風之瑤的資格。”

可憐天下父母心，想不到柳傾歌鮮的背後，竟揹負瞭如此沉重的責任。而之嵐更是偉大，為了徒弟的夢想，竟賭上了自己的名聲，想出如此一條妙計來全徒弟。這樣的，已經不亞於真正的母了。

想起自己的父母現在不知在何方，過得如何，唐安蔚然一歎，心中湧起莫名的酸楚。

之嵐見唐安忽然安靜下來，表有些淒楚，問道：“唐公子，你冇事吧？”

“哦，冇事，隻是想到了一些事而已。”唐安收拾緒，道：“大家為柳姑娘所做的，讓唐某的很。有你這樣的師傅，是的福氣。”

之嵐笑了笑，道：“公子過獎了，我倒覺得有這樣實心實意為我著想的徒弟，是我的福分纔對。”

唐安道：“恕唐某直言，有理想是好事，但柳姑娘正值豆蔻年華，恰是人生最好的時候，為了夢想而做出如此大的犧牲，對來說是不公平的。”

“唉，公子所言，恰是我的心病。天下有那個做父母的不希孩子健健康康快快樂樂？隻是這孩子的倔脾氣一上來，任誰也改變不了，奴家也為此而煩心。”之嵐幽幽說道，忽然又抬起頭來看了看唐安，問道：“唐公子，你今年多大？”

打聽我年紀做什麼？唐安信口道：“十六。”

“你這人哩，好好問你的時候又冇個正形，不知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之嵐冇好氣的白他一眼，道：“看你的模樣，想必年紀也不大，為何說起話來這般老氣橫秋？”

唐安道：“在下的經曆，大家一定想象不到。也許經曆的多了，人對事的看法也會變得不同吧。”

之嵐暗想以你的年紀，又能有什麼非同尋常的經曆？但看他的模樣似是不想多說，也便不好再問。說道：“原本唐公子過來，隻是擔心你會胡編排我飛雪悅蘭閣，但聊過之後，卻發現你這人絕不像看起來那般簡單。而且你並非迷傾歌的，反而能為著想，倒是大大出乎奴家的意料。所以奴家現在改變主意了。”

靠，敢原來是要誆我！古人說的冇錯，漂亮的人一定不能相信。

“若是傾歌能與你做朋友，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之嵐展一笑，“如果你能改變傾歌的想法，讓能過回正常人的生活，之嵐必有重謝。”

“大家客氣了，柳小姐仙子一樣的人，若是能幫到，我自當儘力。”唐安說道，“不過大家不想做那天下第一了麼？”

“能做天下第一，固然是三生有幸，但同樣也是大大的不幸。”之嵐說道。自古無敵最寂寞，能站在山巔一覽眾山風景的，其路途的艱辛絕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許多年前，奴家還爭這一口氣，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奴家拿傾歌當親兒看待，隻要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度過餘生，比什麼都重要。”

唐安由衷說道：“大家能有這樣的懷，在唐安心中，你已經是天下第一了。”

“唐公子說笑了。”之嵐笑道，“看起來，我虛長你幾歲，若是不嫌棄，不妨就喊我一聲姐姐吧。”

隨便閒聊幾句，竟然能和之嵐這樣的人拉上關係？唐安寵若驚，趕忙脆生生道：“姐姐好！”

這傢夥，剛剛還老氣橫秋，怎麼這麼快又變回那副無賴臉了？之嵐無奈一笑，覺越發看不眼前的年，道：“認了你這個弟弟，不知道壞事還是好事。”

“當然是好事了，人家都說我有旺財相。我要是多來幾趟，保準你財源滾滾，數錢數到手筋。”唐安嘻嘻一笑，道：“若是姐姐不介意，就我糖糖吧，安安也行。”

糖糖？安安？

之嵐犯了個白眼，道：“好了，閒話不多說，方纔你得罪了那戰無雙，那可不是尋常人，我還要去與他喝杯水酒，替你陪個不是，省的以後惹下麻煩。”

這個便宜姐姐，還真是夠仗義。不過能一個麻煩，也一份心事。唐安激道：“多謝姐姐了。”

“既認了你這個弟弟，自然要有些表示才行。”之嵐指了指前麵，道：“傾歌的房間，是那邊左手第二間，你直接去見便是。這孩子長時間不與人流，想來會有些怕生，你莫要嚇到。”

唐安趕忙應是，之嵐又囑咐兩句，轉走，想了想，卻又回過神來，問道：“我還是要多問一句，你真的隻是個家丁？”

這個問題之嵐連問兩遍，讓唐安有些小小的自豪。連之嵐這樣的人都被自己的才華折服，看起來自己還是不夠低調。

“千真萬確。”唐安道，“我乃程雲鶴大公子程采和的高級伴讀小書。”

之嵐歎了口氣，道：“像你這樣的人，怎麼會甘心做一個書？”

“人的追求是不同的，有的人喜歡爭名逐利，有的人喜歡雲淡風輕，我這人，現在還能活在這個世上，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所以姐姐你就當我是一隻閒雲野鶴吧。”唐安哈哈笑道。

之嵐似乎還是不太理解，又問道：“這就是你的追求？”

“人活在世上，總該有點目標纔對。”唐安想了想，道：“如果說我的目標，那就是做天下第一小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