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唐安VS陳躍然（四）

“你……”

陳躍然又著了道，心中又又惱。“你這般強辯，好生不講道理。綱就是綱，我大唐如若冇有了綱，怎麼會有現在的盛世？難道指一些迂腐小民來治國麼？他們目不識丁鼠目寸，隻會種地放牛，指著他們，國家能有什麼發展？真正能給國家帶來興旺的，唯有飽讀詩書通覽古今的學士。你這麼說，分明是不把國之棟梁放在眼裡！”

陳躍然被再三製，已經有些淩了，口不擇言的說出這樣一番話，卻讓在座的幾位評委都皺了皺眉，顯然對他這番話不敢茍同。

“迂腐小民？隻配放牛？陳大才子，你好大的威風！”原本唐安已經覺得勝券在握了，可是被陳躍然一番話忽然激起了怒火。“像你這種所謂的‘才子’，莫說放在心上，看一眼都覺得沾汙了眼睛！”

陳躍然萬萬想不到這傢夥竟然會在這樣的場合開口罵人，先是一愣，接著氣的哇哇大：“有辱斯文，恁的有辱斯文！”

周圍人立刻炸開了鍋，這個唐安，怎麼剛纔好好地，突然就發飆了呢？

“唐安，不得無禮！”唐海“霍”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眸一瞪，“諸位夫子在場，豈容你胡鬨！”

雖然表麵是在訓斥唐安，實際上卻是為了他好。須知書院代表之爭意義重大，雖然陳躍然的話不中聽，但若唐安就此失態而破口大罵，無疑會白白葬送了這個好機會。唐海急在心裡，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委實矛盾至極。

唐安看了唐海一眼，“夫子，你一番苦心學生明白，其實以弟子的份，原本有些話不該說的，但這些話卡在嚨裡又不吐不快。”

唐海知道他的子，知道無法阻攔，歎息一聲：“君子不妄，必有道。君子不徒語，語必有理。”

唐安哪裡不明白這是唐海在間接提醒他不要說話，心裡暗暗歎息，諾大的書院，真正為我好的卻也就寥寥幾人而已，想不到這唐海夫子竟也是其中之一。雖然他平時臉臭臭的，還老是找自己麻煩，可是關鍵時候卻能而出，還算是個好同誌，嗯，回頭請他吃碗涼皮好了。

激地衝他點點頭，唐安的眼神逐一從眾人臉上掃過：“所謂空談誤國。其實咱們這樣的辯題，在我看來毫無意義。到底國家應該如何謀求發展，這不是一屆學子三言兩語所能決定的。你們冇有踏仕途，冇有經曆戰場，甚至連深農村的機會都冇有，本不知天下之大，不知民間疾苦，不知老百姓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大家所談論的，隻是一些空的方略，是無數人書寫口傳的條條框框，說起來頭頭是道，但這真是老百姓需要的麼？”

一言既出，眾人大驚。竟然說辯論毫無意義，這傢夥，難道不想代表墨玉書院出戰了麼？可是聽完他的話，仔細考慮，卻又有些道理。所以與他目一對，許多人被他說的心虛，竟然不自然的避了開來。

他們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弟，過慣了錦玉食的生活，本無法明白底層老百姓的。就像程采和一樣，他從小來手飯來張口，百八十兩銀子在他眼裡都不算錢，又如何能明白尋常老百姓一文錢一文錢的積攢錢財的辛苦？

“我們大唐，大多數的都是尋常的百姓家。他們不求天下一統，不求國威日盛，隻求自己能吃得飽穿的暖，讓老人有依靠，孩子有書讀，那便是天堂一般的生活了。我們一貫將人心想象的多麼複雜，其實仔細想想，百姓所需要的就是這麼簡單，管他什麼綱什麼領，隻要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那他們的就滿足了。”唐安自嘲的笑笑，又看了看這些“才子”們，臉又冷了下來：“而你們當中的某些人，自問讀了幾年書，便滿仁義道德天下大勢，覺得自己纔是救世主，才能改變這個世界。且不論你們的學識是否夠看，本領是否夠用，單是離實際這一項，便註定一無所！”

眾人有的一臉不屑，有的還在思考，有的則有些愧。唐安的話不中聽，但確實道出了實際。他們當中有誰真的站在老百姓的角度考慮過？一個都冇有。他們所憑藉的，隻是書上看來的東西加上自己的想象，覺得這就是世界的本質，但仔細考慮，又覺得冇有實踐便冇有真知，自己過往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像這個小書所說的一樣過於稚了？

“此子，當真是個人才啊！”

李墨玉捋著鬍鬚頻頻點頭，和薛臨淵、唐季幾人相互對一眼，對唐安越發的看重起來。他們都是閱曆富的老江湖，這一場比鬥他們心中也已經有了結果。

唐安雖然看似胡攪蠻纏，都卻總能牽著陳躍然的鼻子走，而且看問題足夠深，見解獨到，能夠撲下子從實際出發，真心實意的為老百姓所考慮，用來染人心。反觀陳躍然，雖引經據典，才華橫溢，但是背離了現實，華而不實又過於浮誇，對自己的論點冇有有力的證明，自然落了下乘。

“古人雲‘讀萬卷書，行萬裡路’，這是前人總結的道理。”陳躍然不服氣道：“你一個書而已，憑什麼這麼說！”

“憑什麼？就憑我是你口中的‘迂腐小民’，就憑我今天眼睜睜看著你侮辱我們勞人民的醜態，就憑我雖然是一屆書，卻也能將你‘大才子’辯的啞口無言！”唐安冷“哼”一聲，眼裡閃過濃濃的不屑。

陳躍然簡直要氣的背過氣去，這麼多夫子在旁坐著，他怎麼敢這麼肆無忌憚？這個斯文敗類，當真氣煞我也！

唐安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怒喝一聲：“連聖賢君王都指老百姓是國之本，到了你裡就變了‘迂腐小民’，變了‘目不識丁鼠目寸隻配種地放牛’？”

陳躍然吞了口口水，咬牙道：“我……我的意思並非侮辱百姓，隻是你這廝斷章取義，顛倒黑白而已。”

“可笑！話是你說的，怎麼又變了我顛倒黑白？陳公子你搬弄是非的本事，唐某可真是自愧不如。”唐安嘲諷一笑，忽然板起臉來，手指如同一把利劍指向陳躍然：“我來問你，冇有農民們種的地，你吃什麼？冇有他們織的布，你穿什麼？冇有他們做的筆墨紙硯，連你今天所學的課本都冇有！”

被他步步進步，陳躍然步步後退，臉越來越是難看。想要開口辯駁，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唐安上下指點他一番，“你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你眼中‘低等人’給你的，你之恩惠，卻不思回報，反倒是儘其所能貶低他們，試問若是你這樣忘恩負義豬狗不如的人做了，今後老百姓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姓唐的，你彆口噴人！”陳躍然大怒地撥開唐安的右手，這混蛋，竟然越說越離譜了。自己好端端一句辯駁的話，怎麼讓他分析這般十惡不赦？

“公道自在人心，你的所言所語大家都聽到了，我是否口噴人，大家心裡也自有評說。”唐安說道，“莫要以為你這般威脅能嚇到我，你還差得遠呢。”

陳躍然都快哭了，到底是誰威脅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