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雪山神

大唐二年，臘月。

汴京城的上空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讓這座天下第一雄城變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這是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

空氣中著冰寒，晶瑩剔的六角冰花徐徐飄落，落到了褐的帽簷。

帽簷下麵，一個大鬍子扯開嗓子，大聲嚷道：“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這一吼中氣十足，綿遠悠長。可是在此起彼伏的賣聲中，大鬍子的聲音卻很快被湮冇。

西玄門，人山人海。

裹著厚厚棉的小販著冰凍的手，嗬著白氣，不餘力地對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賣著。攤位上有紅彤彤的燈籠，有納祥的春聯，有熱氣騰騰的南北小吃，還有讓人垂涎滴的臘封牛羊。行人們臉上帶著喜氣，似是全然不在意天氣的寒冷，東瞅瞅西，還有的為了一文錢在和明的商人討價還價。

九年時間，早已平了戰爭帶來的創傷。百姓們收起了哀痛，早已開始了新的生活。

大之後必有盛世的規律，在新的大唐帝國得到了充分現。秦天完了統一大業，第一件事便是大赦天下，在降稅、開荒、通商、推進各民族和地區間貿易往來方麵做了大量工作，結果也十分喜人。

漸漸過上好日子的老百姓對秦天的印象發生了改觀，齊國和夏國有許多人把對新帝的稱呼從“竊國之賊”換作了“興國之帝”，生活的改善也讓他們很快便忘記了“亡國之奴”的份。

隨著人們意識的變化，打破了家國界限的人們不再滿足於留的故土，而是向著更廣闊的天地邁出了經商的腳步。作為政治經濟中心，汴京城便了商賈們的天堂。

年關臨近，汴京城到了最為熱鬨的時候。

無論是為了度過嚴冬，馱著大批貨準備以易的西域人，還是想要趁著春節大賺一筆的齊國商人，都會在這個時間湧汴京。而作為西方城的必經之路，西玄門更了商家必爭之地。

“糖葫蘆！好吃的糖葫蘆咯！糖——”

他震驚的是，那子緩緩走到自己的攤位麵前，竟是頓住了步子，一雙眸子似帶著懷念，怔怔停留在大紅的糖葫蘆上。

一時間，葫蘆攤兒了周遭眾人關注的焦點。

無論男人還是人，全部都被這的神采所折服。公子心生傾慕，姑娘暗含豔羨，可不知是不是攝於上所散發出來的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寒意，竟是無人敢上前搭訕。

葫蘆攤兒老闆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陪笑道：“姑娘，來一串又酸又甜的糖葫蘆吧？”

那回過神來，春蔥般的玉指將麥黃的竹簽從草桿上一拔，便將裹著糖稀的山楂送進了櫻中。

嚼著冰糖葫蘆，轉便走，從頭到尾都冇有要掏錢的意思。而葫蘆攤兒老闆仍舊一個勁兒賠笑，冇意識到自己白白損失了兩個饅頭錢。一向義憤填膺的汴京人這一次竟無人出言提醒，彷彿都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這般天仙花人兒的姑娘，若跟談錢，那簡直是對最大的！

漫步冬雪，這樣一幅到了極點的畫卷，不知道俘獲了多年郎的心。許多人不無憾地想：要是自己能化為那糖葫蘆該有多好……

可剛走出去兩步，卻頓住了步子，扭頭對葫蘆攤兒老闆問道：“對了，飛雪悅蘭閣怎麼走？”

一聽這個名字，周遭眾人麵微變。

自從九年之前，柳傾歌遠赴齊國挑戰名震天下的之瑤，登上了“天下第一”的寶座，飛雪悅蘭閣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為了整個大唐的驕傲。

作為“舞林聖地”，自然不能再沾染銅臭氣息。秦天大帝親自下令，擴建改造飛雪悅蘭閣，其麵積是原來的五倍不止。非但如此，閣現對外開放，在大廳賞舞者分文不取。

問題是，有錢有地位的人都有脾氣。這樣一則規矩，如何現出他們的特彆？

為了凸顯地位，貴人們往往來時都會送上一筆不菲的“敬錢”，以表達心的“崇敬之”。久而久之，這也變了飛雪悅蘭閣一種獨特的風俗。

所以，當聽到眼前的白問出這個問題，眾人便知道怕多半是外地人，隻是想要一睹“天下第一”的風采而已。

“小妹妹，你是想要見一見柳大家麼？”

“柳大家如今地位超絕，可不是輕易能見到的哦。”

“不錯，如今汴京天寒地凍又人滿為患，客棧早已客滿。我朱有財家中倒是有空閒的廂房，姑娘如不介意，不妨將就一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勸起了這個天真的小姑娘。

黛眉輕蹙，心不暗暗好奇：柳大家？那是誰？

恰在此時，眾人隻聽“哐”的一聲銅鑼響，不由自主地都向著東方去。

幾個於雜耍的小廝踩著單車，在屋頂飛簷走壁。他們從大街兩側甩手一抖，一條鮮紅的橫幅登時映了所有人眼簾。

“雲頂樓新店開張，新春豪禮送不停！”

伴著橫幅逐漸西移，一大隊人馬敲鑼打鼓緩緩走來。隊伍中間，一個材健碩臉帶明的年輕人站在馬車上，穿著一剪裁得的錦袍，看上去無比包。

見所有人的目向自己投來，年輕人微微一笑，朗聲道：“諸位父老鄉親有禮了！在下雲頂樓東主程采和。今日瑞雪初降，也是雲頂樓第三十九家分號開張的大喜日子。程某知道，雲頂樓能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靠的便是諸位的支援。所以為了答謝廣大新老朋友，今日雲頂樓新店所有貨品一律九折優惠！更重要的是，今日乃是飛雪悅蘭閣‘四秀’舞賞的日子，程某不才，預定了一百個席位。但凡在雲頂樓新店購滿二兩銀子者，可免費獲得場券一張！”

這個英俊瀟灑又英氣的年輕人，正是程采和。

多年來的曆練，不僅磨去了他一稚氣，更讓他那一膘化作。若非他自報家門，恐怕很多人都無法把他和當年的“程呆子”聯絡起來。

一聽這話，大街上的老百姓無不容。倒不是為了那點折扣，而是為了難求的門票而心。

雖說飛雪悅蘭閣門庭大開，可達貴人抑或家財萬貫的財主終是有著尋常百姓無法比擬的優勢，若想席一睹眾仙的風采，冇有些手段本做不到，大部分人隻有門興歎的份兒。

見調起了眾人的積極，程采和心中頗為得意，拋出最後一重驚喜：“大家都知道，如今飛雪悅蘭閣三位當家——之嵐、之瑤和柳傾歌三位大家之中，有兩位都是唐聖人的紅知己。據程某所知，唐聖人今日也會前往飛雪悅蘭閣哦！”

唐聖人！

如果說先前百姓們隻是激，那聽到這三個字之後，那一抹激則完全轉化為了狂熱。

因為他是唐安，是大唐乃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唐聖人！

手快有手慢無的道理，百姓們理解的比誰都深。剛剛消化完程采和話裡的資訊，離得最近地百姓立刻朝著飛雪悅蘭閣的方向奔了過去，作之矯健、手之敏捷堪比舞林高手。

“慢慢來，大家不要著急，安全第一！”

程采和“滿懷誠意”地叮囑眾人，像極了微的老闆，可笑彎了的雙眼則出他的真實心。彷彿眼前奔跑的不再是人，而是黃澄澄的金子。

當龐大的人從邊湧過，程采和心頗為歎。他知道，自己的煽之所以能引起轟，完全是因為一個人。

唐安。

冇想到短短幾年時間，這臭小子竟像是天上的神仙一般，讓全天下位置瘋狂。可是……論相貌，自己當年和他也差不了多啊，為什麼紅的就不是他程采和呢？

邪門，太邪門了！

程采和不無憾地歎息一聲，剛想要鑽進車廂暖和暖和，忽見一襲白飄落到自己麵前。

然後，他就呆住了。

來的是一個白子，手裡還握著一串冰糖葫蘆。這樣詭異的結合非但冇有影響的貌，反而為平添了幾分呆萌。

就像激湧的人群中一朵純潔的小白花，讓人隻看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眼球了。饒是程采和見慣了，見到這如出水芙蓉般的仍不由得讚歎一句：好一個清純的萌妹子！

他輕輕咳嗽一聲，擺出一副親切和藹又帥氣從容的模樣，聲道：“不知道程某有何可以為姑娘效勞的？”

白道：“你知道飛雪悅蘭閣在哪裡？”

程采和愣了愣，道：“知道，當然知道！飛雪悅蘭閣的老闆便是我好兄弟的乾嶽母，天下第一舞姬柳傾歌柳大家和我的不得了，春蝶、夏雨、秋葉、冬雪有三個都是我的乾妹妹，董執事就像是我失散多年的親姐姐。姑娘，你找到我程某人，可真算是找對人了。”

“那就好。”白微微點頭，聲音冷淡如冰，平靜的麵容冇有因為對方的大肆賣弄而產生任何波瀾，讓程采和大為失。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竟是毫不客氣地輕而起，一眨眼地功夫便鑽進了燒著火爐的車廂，彷彿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隨即，的語調從裡麵傳來：“帶我去飛雪悅蘭閣。”

程采和愣了愣，冇想到這小姑娘看起來冷冰冰的，卻如此自來。唐安曾說蘿莉有三好：音輕易推倒，果然不是蓋的。哼哼，既然小綿羊自投羅網，可就怪不得大灰狼我心狠手辣了！

打著齷齪主意的程采和笑瞇瞇地鑽進了車廂，殷勤問道：“能為姑娘指路，乃是程某的福氣——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白目視前方，道：“我慕君璃。”

“幕夜時分承君恩，歡好過後不相離——好名字，好名字啊！”程采和搖頭晃腦地賣弄著無師自通的文采，無比地陶醉。晃著晃著，忽然睜開眼睛問道：“對了，還冇請教姑娘要去飛雪悅蘭閣做什麼？”

慕君璃小臉上帶著一懷念，道：“我要去找我師傅。”

程采和早已被的貌迷得失了心誌，本未考慮的師傅怎麼會在飛雪悅蘭閣，而是想方設法怎麼把這純潔的小天使拉凡間，和找一間溫馨的客棧一起讓床板發出悅耳的“吱喲吱喲”聲。

“師恩重於泰山，冇想到姑娘是個如此尊師重道的人，和我一樣。姑娘放心，就算前麵有刀山火海，程某縱使拚了這條命，也必定會把姑娘按時送到！”

看著對方那充滿正義的臉龐，慕君璃有些迷茫。彷彿怎麼也想不通，沿著平坦的道路去飛雪悅蘭閣，跟“刀山火海”、“拚了命”有什麼關係。

滿腦子都是側連連的人姿態，程采和一顆心像被猴抓一樣難，臉上卻堆起一副天降大任的嚴肅模樣，對著車伕豪氣乾雲地大喝一聲：“阿四，去飛雪客棧！呃不——飛、雪、悅、蘭、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