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想死,他們想活下去,就算是就這樣一直消磨著,也是一種生的樂趣。
他漸漸了解了那些不願意逃的高手們,他的心態也漸漸融了這種平和之中,漸漸地喜歡上了他手頭的工作,這是一項富有挑戰和創造力的手藝活。
當他的心態開始老化,開始融環境的一刻,周圍的環境也開始慢慢地接納他。石驚天不但恢複了無話不說的關系,居然開始讓他手一些重要機關的制造。
每月一次的總規劃議題,他也可以跟著石驚天進那間最早建造的封閉室,躲在角落裡聽一群大師們的高談闊論……
終於再次見到了那位初門一面之緣的鄭大師,他總是一臉暗的躲在暗影裡,仔細的聆聽著大家的談論,很說話。
參加了幾次之後,李鐵匠的境界陡然提升了起來,這項工程果然是一項大工程,幾乎匯集了各行各業的頂級高手:石匠,鐵匠,土木工,天文師,地理師,師,水利工,雕刻工匠,數測算師,煉丹士……
各種江湖旁雜門道應有盡有,居然還有一位宮廷畫師,面白無須的宮廷畫師。
作為一個鄉村石匠,能夠得到這樣一個機會,跟這樣一群頂級的大師們混在一起,這樣的機會真是千載難逢。
他不再為消磨生命而沮喪,反而擔心自己的生命耐不住消磨,是不是有足夠的時間將自己見識到的大師們的絕活學到手。
李石匠天生就是一個手藝天才,第一次出現皇陵工地,就可以打天下第一巧手,號稱鬼斧神鑿的石驚天。經過十五年的磨練,他的手工天才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升華,已進了一種出神化的境界。
而這種簡單的消磨已讓他心無雜念,徹底的融了皇陵工程,除了石匠工藝,他開始通過每月一次的規劃會議,對其他的絕學也開始門。
一旦有了學習其他工藝雜學的念頭,他便開始留意整個工程的進度,關心其他工匠的行。
除了偶爾路過瞥一眼其他的工程,他最多看到的是另一群跟采石工一樣的苦力,山深不停地挖的苦力。
說是苦力,其實也並不苦,因為他們也在磨洋工,從他們抬出來的碎石可以看出,他們每天也只挖一點點。
讓李石匠詫異的不是他們的工作,而是他們與采石工的不同命運。
采石工十年一換,到期之後,會被集死,扔在了他們住宿的那個平臺的懸崖下,而這些挖掘工的最後命運呢?
他只看到有時候會補充三五個挖掘工進去,卻從來沒有看到裡面的挖掘工出來過,也沒有見過有抬出來。
憋了很久,李石匠終於忍不住將這個疑在師傅面前提出來。
“挖掘是這裡最危險的工種,幾乎隔幾天就有人被在了崩塌的山石下,當然要及時的補充新人進來。”石驚天繼續手中的活,不以為然的回答。
“那……那死者的呢?難道一直在了崩塌的山石裡?”李鐵匠疑的追問,因為崩塌的山石一定會被清理,死者不可能一直在山裡。
“?就在這裡。”石驚天面沉下來,指了指正在修建的石壁。
“啊?把堆砌到石壁?那不會腐爛麼?”李鐵匠驚呼道,目裡卻閃出一恐懼。
“不在牆壁裡,是在這裡面。”石驚天出手中的斧頭,在牆壁裡埋藏的一鐵索上敲擊了兩下,發出一陣刺耳的金屬撞擊之聲。
“在鐵鏈裡面?這……這怎麼可能?”李石匠目凸出,眼球幾乎要掉出來。
“嘿嘿,這個我也只是聽得傳聞,對於鐵匠小沈的絕活,我不懂。也許有一天,你會有機會領教一下他的絕活。
出自他手的這些鐵索,強韌無比,就連老石的鬼斧試著劈了幾次,居然紋不,連個痕跡都沒有留下。不但強韌,據說這鐵索還有震懾鬼神的魔力,可以震懾那些試圖進皇陵的冤魂野鬼。
不但可以防人盜墓,還可以防止野鬼冤魂擾安臥這裡的主人。”本事驚天的石驚天,提起鐵匠小沈,居然一臉敬佩贊歎。
“哦,原來如此!”李石匠低下頭開始繼續自己的活,心卻已被那個鐵匠小沈吸引。
一個鐵匠可以把死人的熔鑄到自己打造的鐵索裡,這樣的絕活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駭人聽聞。
又是一個平常的日子,地裡卻突然彌漫起一層不平常的氣氛。
外面的采石工又換了一批新人,可是在李石匠的記憶日曆裡,明明才剛剛過了7年,距離大換還有三個年頭,難道是他日子過得太無聊,太單調,記憶出現了問題?
他看到從來都是一臉平淡的石驚天,臉居然也凝重起來,一向穩定的手也開始不穩定,右手的斧居然砸到了自己的左手,左手頓時模糊。
“師傅?”李石匠趕湊過去,張的看著師傅的手。
“嘿嘿,居然自己砸到自己,老了,手腳不穩了。”石驚天臉上掛了一苦笑,自嘲的說道,一邊開始替自己包紮。
“師傅不是手腳不穩,而是你的心不穩。”李石匠癡癡看著師傅,冒出了一句。
“哦?”石驚天贊賞地看著李石匠。
“因為今天的氣氛很不尋常,我進山十七年了,這是第一次。是不是因為這一次換人提前了3年?”李石匠一臉期待的等待師傅的解釋。
“除了異常換人,你難道沒有發現別的異常?你看看那些堆積的青石。”李石匠的目追隨著石驚天目,落在了那些昨晚挑剩下的那一堆青石,今天一早居然沒有人清理它們出去。
就在他們關注該清退的青石沒有清退之時,采石新人們已紛紛抬著青石進來,繼續疊加在那一堆本該清理出局的青石上面。
這一次,他們不但本沒有清退不合格青石,而且還將新采集的青石堆積上去,更要命的是,他們采完一塊青石並沒有休息,而是繼續出去采石,繼續往山裡堆積著,原來一天一塊,現在突然變了一天每人三塊。
著漸漸堆積如山的青石,石驚天,李鐵匠面面相覷,眼睛裡開始閃過恐慌之。
一種無形的力從這堆積如山的青石上過來,仿佛正在無聲提醒著他們:你們的工程進展太慢了,從現在開始要加快速度了!!!
一月一次的規劃會議,當晚居然提起召開。
一群頂級高手們在石屋裡,一個個面嚴肅,一沉重的氣氛在這個封閉的空間,每一個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抑。
“負責皇陵工程的秦老將軍已經退役,新上任的是一位年輕人,他蘇天河。”躲在暗影裡的總設計師鄭大師幽幽開口,出一凝重的力。
“新上任三把火,一上來當然要耍耍威風,豎立一下威。居然要我們挖掘隊日挖十丈,實在有點過分。”那位土木大師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抗議。
“日挖十丈並不過分,以我們工程隊的實力,日挖十五丈也不過分。這個蘇天河是一個懂得分寸的人,他提出的進度是一個合理的進度,並沒有強人所難,已經給我們留了足夠的回旋餘地。
還有他不是新上任三把火,他會一直這三把火持續燒下去,直到皇陵工程完工。”鄭大師語氣變得冷嚴肅,作為這裡的總設計師,顯然他對這裡的工程狀況很了解。
眾大師面面相覷,一個個頭接耳,議論紛紛。
“以前的監工秦猛,接手工程時已經年過五旬,已是一個老人,已經到了貪生怕死,貪錢財的年齡。
他守在這裡不用打仗,還可以從這個浩大的工程中飽私囊。不但虛報工程報價,克扣工程款,甚至私自出賣工程材料,每天幾百條上等青石便是一項不菲的收。
工程拖得越久,搞得越大,他就可以一直守在這裡。一邊,一邊大把的聚斂金銀,既不用去戍邊,也不必去維護地方穩定。
這個蘇天河,是一個野心,氣方剛的年輕人,當然不甘心一直守著一座墓地工程。他要的不是安穩,也不是金銀錢財,他要的是功名仕途,他寧願去戰場拼殺,也不願拖死在這個工程裡。
所以他會盡力短這個工程,他甚至會犧牲工程質量,但絕不會犧牲工程進度。”鄭大師面凝重,憂心忡忡,作為工程總設計師,他最關心的當然是工程質量。
“大師的意思是,只要我們當中誰拖延進度,誰的質量就會被犧牲掉?
也就是說,他會死拖延進度者,然後再隨便找一個人替代。”一直躲在人群角落的李石匠,終於按耐不住好奇,第一次在這樣的重要的議會上發了言。
“嗯!”鄭大師點了點頭,目詫異地掃了李石匠一眼,顯然已對他刮目相看。
“那……那這個工程的工期?”那名無須的宮廷畫師,尖利的嗓音已開始抖,他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因為他知道,工程結束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們的死期。
“十年,我想蘇天河心中的進度一定是十年。”鄭大師話音一落,全場立刻雀無聲。
“也就是說,十年後我們都會死?”宮廷畫師喃喃自語,癱在冰冷的石壁。
“寧大師雖然面白無須,年紀應該也在六旬開外,十年後你已年過七旬,就算讓你離開這裡,你又能多活幾年?
也許你本就等不到工程完工的那一天。”鄭大師面冷,語言犀利,直接切中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要害。
因為除了李石匠還算“年輕”,其他人本來也已是一個老人,還能不能再活十年都是一個問號。
“鄭先生,現在日進青石三百餘條,石材糙,逐條打磨……”石驚天見事已無轉機,開始為眼前面臨的困難憂慮起來。
“小石,這個不必擔心,這個我會找蘇天河商量一下,以後打磨這樣的淺工作給那些采石工,打磨好再運進來,這樣他們就不會那麼快了,至多一日采集一條青石。一天堆砌一百條青石,應該還有一些餘地,不會太辛苦。
你這位徒弟,有空可以幫幫小沈,鐵匠是個力氣活,需要一個年輕人多幫幫手。”鄭大師替石驚天排憂解難的同時,順手也將李石匠從石驚天邊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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