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兩口子雖然一向視我為恩人,也一向比較尊重我,但看到我和牛二蛋打起來,還高喊「殺了你」什麼的,肯定要無條件站在兒子這邊。
這很正常,任何一對父母都會這麼做的,大自然的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人了。
但讓我意外的是,老牛兩口子也頗有手段,已經離了山野村夫的範疇,是兩個正兒八經的練家子,雖然遠遠不是我的對手,但在普通人裡也算是高手了。
我突然有點想笑。
看來自己這潛龍之,百分百是傳老牛的了,隻是他自己都未必知道吧。
別說老牛兩口子是我親生父母,就算不是,兩位老人家這麼打我,我也不能還手。
兩人對我拳打腳踢,我也默默忍著,同時惡狠狠瞪著牛二蛋。
牛二蛋趴在地上,也同樣惡狠狠瞪著我。
「為什麼傷害二蛋,為什麼?!」老牛質問著我。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很多事說來話長,也不能告訴他們倆。
「說啊,說啊!」老牛怒火中燒,兒子都傷那樣了,換誰也無法淡定,這也是為人父母者的本能。
我很快就被老牛揍趴到了地上,他還一腳又一腳地踹著我的肚子。
「讓你打我兒子,讓你打我兒子!」
老牛發起飆來的樣子真像南王,油條西施也像極了紅花娘娘,護起兒子來真是六親不認的。
我的父母,和牛二蛋的父母,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
「夠了,不要打了!」牛二蛋突然了一聲。
老牛兩口子終於停下了手,發現我已經被打得不像樣了,才匆匆奔到牛二蛋的前,問他怎麼樣了?
在老牛兩口子的攙扶下,牛二蛋慢慢坐了起來,輕輕說了一句:「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呢。
牛二蛋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老牛又是火冒三丈,回過頭來瞪著我說:「張龍先生,你到底什麼意思,幹嘛要把二蛋打傷!」
我沒說話,同樣緩緩坐了起來,拭著角的。
「你說話啊!」老牛咆哮起來。
「打他都是輕的。」我沉沉道:「我恨不得殺了他。」
「你說什麼?!」
老牛「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氣沖沖道:「你要殺我兒子?我乾脆先殺了你!」
老牛迅速從旁邊撿過一塊木板,接著「噔噔噔」幾步朝我奔過來,眼看著就要朝我腦袋拍下,牛二蛋大喊一聲:「爸,你別打他!」
「為什麼?!」老牛瞪著眼說:「他要殺你,我就殺他!」
「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不管他是誰,想傷害你,門都沒有!」
「他是你親兒子。」
牛二蛋這話一說,別說老牛兩口子了,就連我都驚得不輕。
他……這就說出來了?
老牛兩口子當然也是無比錯愕,齊刷刷不可思議地看向牛二蛋。
「是真的。」牛二蛋說:「知道張龍父母之前為什麼找上咱們家嗎,是來找我這個親兒子了。二十多年前,我和張龍被人為調換了,彼此錯位了那麼多年,前段時間才終於真相大白。包括後來的一百萬,以及將我從號裡救出來,又給我介紹工作,都是他們出於對我的一種補償。」
老牛兩口子聽得目瞪口呆,又齊刷刷地看向了我,顯然是在向我求證。
我和南王、紅花娘娘一樣,都不太想節外生枝,更不想去認什麼親,畢竟這麼多年都過來了,還去打擾人家幹嘛?
但是時至此刻,顯然不認也不行了。
我便隻好點了點頭。
不過我也想不明白,牛二蛋為什麼要說這些?
「你……你真的是我兒嗎?」老牛的聲音都在抖。
油條西施直接都說不出話來了。
「是的。」我說:「南王和紅花娘娘養了我那麼多年,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真相的。」
老牛兩口子臉上的表十分複雜,不是激,也不是喜悅,畢竟來得太突然了,讓他們一時有點接不了,隻是不停地看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老牛才緩緩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嘆了一口氣,說:「這事說來話長,是一個前輩想要報復南王和紅花娘娘,才把我和牛二蛋調換了啊,他們一樣糊裡糊塗地過了很多年。」
「所以,你真的是我兒子?」老牛還是麵複雜地看著我。
「是。」我點點頭,看向老牛那張常年煙熏火燎、布滿油汙的臉,不自地了聲:「爸!」
老牛巍巍地朝我走了過來。
他出手,輕輕著我的臉,一雙眼睛很快就紅起來,同時老淚縱橫。
「兒啊……兒!」
老牛一把擁住了我。
老牛上的氣味當然非常難聞,油鍋和油條的味道積年累月,彷彿「醃」了老牛的。但我還是撲到他的懷中,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淌下來,我和老牛沒有任何,但到底有著相同的脈,靈魂深彷彿在召喚著什麼,讓我不自地就哭了起來。
「老婆子,你愣著幹什麼,這是咱們的親兒子啊!」老牛回頭沖油條西施著。
油條西施似乎還有點接不了,一步步緩緩地走了過來。
出手,輕輕著我的臉,眼睛也迅速紅了起來。
「媽……」我輕輕地了一聲。
「兒……」油條西施終於綳不住了,眼淚嘩嘩流淌下來,同樣把我抱在懷裡。
就這樣,我們三個抱在一起、哭作一團。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老牛才抓著我的胳膊說道:「兒,咱們回家,我們給你做好吃的!」
「對,回家,給你做好吃的。」油條西施也淚,抓住了我另外一條胳膊。
我們三人正想要走,突然想起什麼,立刻回頭朝著巷子口看去。
巷子口空空如也。
「二……二蛋呢?」老牛有些迷茫。
「是啊,二蛋呢?」油條西施往前走了幾步,甚至出了巷子檢視,也沒看到牛二蛋。
我們以為牛二蛋先回家了,所以又回家去看,但是沒有,牛二蛋不在家。
給他打電話,也沒有接。
老牛這纔想起來問問我和牛二蛋到底怎麼回事。
現在份都公開了,其他事也沒必要瞞著了,我便把這幾天的事告訴他們。
老牛兩口子這才知道牛二蛋前幾天是去做殺組的董事長了,之前一直以為是去榮海市上班了。對於趙虎的事,老牛兩口子也深慚愧,對我說道:「龍,二蛋隻是一時被那個葉良給蠱了,我們看著他從小長大,知道這孩子本善良,一定能把他勸回來的。」
我點點頭說:「就是對二蛋有信心,我纔回來和他說的,但是現在都見不到他,這可怎麼辦呢?」
其實我最擔心的,還是牛二蛋又和葉良攪和到一起去。
老牛說道:「可能隻是心不好,去外麵轉轉吧,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況,不用著急,咱們再等一等。」
也隻能這樣子了。
我以前就經常來老牛家吃飯,現在認了親後,關係更絡了。
這是我們一家三口頭一次真正的團聚,當然有說不完的話。
老牛兩口子早知道牛二蛋不是親兒子,但也一樣當親兒子養,還認為這是一種天意。這次我突然回來,確實給了他們不小的驚喜,不停地問這問那,問我小時候的事。
我告訴他們,南王和紅花娘娘一樣對我很好,就是在我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鄰居的風言風語太多了,南王帶我去做了親子鑒定,接著就南下打工,紅花娘娘也失蹤了。
我呢,就靠著二叔的一點生活費來勉強茍活……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過了小十年。
聽說我那麼苦,老牛兩口子也心疼極了,他們家雖然不是很有錢,但也沒讓牛二蛋冷著、著,而我在幾十裡外隔壁的縣城裡,竟然過得這麼辛苦!
老兩口聽著聽著,眼淚都流下來了,還說南王和紅花娘娘不負責任。
我趕說,他倆對我還是很好的,隻是那會兒他們也還年輕,有些太衝了,後來我南下去找南王,接著又見到紅花娘娘,一家三口團聚之後,又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老牛點點頭說:「之前不是見過他們倆嗎,印象還是很不錯的。」
就這樣,我和老牛兩口子一直聊到半夜,但是牛二蛋始終沒有回來。
打電話,倒是通,但他不接。
隻能看明天了。
當天晚上,我就在老牛家睡覺了,還是在牛二蛋的床上。
認回了自己的親生父母,我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覺,不是太興也不是太激,可能是因為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早就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了吧。
第二天一大早,牛二蛋還沒回來。
牛二蛋畢竟二十多了,是個的男人了,老牛兩口子倒也不擔心他的安危,還是照樣起來去賣油條。
我肯定不能閑坐著,就跟他們一起去小市場了。
既然是替牛二蛋的,肯定由我開著三車,載著一車必備之,還有老牛兩口子,「突突突」地往前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