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逛街（一）抬手開啟匣子，見是一方田黃凍石印，上半截形似橢圓，雕著鸞和鳴，下半截四方印，底下的章是古篆字「顧清離」。

倒吸一口涼氣。

且不說一兩田黃三兩金，單隻田黃石因質地溫潤、澤金黃，便被定為皇家專用，蕭奕彥為皇子，能擁有並不足為奇，可是送給……這於於理都有點不合。

顧清離啪地合上匣子，推到他麵前：「辰王爺還是收回吧，這禮太貴重不說，隻怕還會為人所嫉。」

蕭奕彥不以為然地笑：「這是父皇賞賜給我的，便已屬於我。當時這枚方印上無字，他允我可以送人，所以你不必擔心。你雖是流，也是皇族至親，不算僭越。」

顧清離依然堅拒：「隻怕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蕭奕彥微有不悅之：「本王送出去的禮沒有收回之理，你不喜歡，拿去砸了。」

顧清離見他神，有些無奈，嘆口氣收過匣子。如此貴重之，隻能箱底藏著了。

蕭奕彥這才麵轉晴：「本想送你釵飾，一來覺得你這樣的子可能不喜那些金銀俗之，二來覺得與份不合，怕五哥見氣。」

顧清離笑笑，其實本來印章這樣風雅之用來送子並不合適，但還是喜歡這方印章的。

「聽聞五皇嫂長年臥病，還是會傳染人的惡疾，可本王怎麼看也不像。」他側目看，「是五哥限製你的自由，不讓你出府吧？」

為皇子，蕭奕彥並不像看上去那樣赤誠單純，該明白的他都明白，隻是他不願意活得那麼明白，想要逍遙放縱自己而已。可如此直言無忌，還是出乎顧清離的意料。

「你這樣說話，不怕他知道了生氣？」

「我還在惱他呢，還怕他生氣？」他起了，忽然眉飛舞，「五皇嫂不覺得五哥有時候很氣人嗎？想不想讓他也生氣一回？」

顧清離疑地看著他。

雨櫻過來蕭奕修這邊傳話時，眼裡是有幾分憂心的。

錦姝將帶進正堂，看見隨風無打采地侍立在門口，問道：「這是怎麼了？」

隨風「噓」了一聲，小聲道：「咱們王爺正在鬧緒，沒事別去惹他。」

雨櫻遲疑了片刻，停了腳步，看看錦姝。

「誰在那裡說話？」蕭奕修清冷的聲音傳來，聽不出緒。

錦姝在雨櫻背後推了一把，便不由自主往前跌了兩步，隻得順勢走進室。

隨風在那裡瞪著錦姝，呲牙咧，怪自作主張。

「稟王爺，王妃和……和……」

「和什麼？話都不會說，還要本王教你？」蕭奕修背對著坐在案前，背影是直峭拔的，隻著落寞之意。

雨櫻垂下頭：「王爺讓奴婢監視王妃，說有任何異都需來稟，可這回是辰王爺帶出府，奴婢們阻止不了……」

「什麼？」蕭奕修的聲音陡然拔高幾分，冷得雨櫻都要凝固起來，盯著他的背影再也不敢發聲。

他輕緩地吐了口氣，眼中凝起一層薄霜，卻始終未轉。

「帶去哪？」

「辰王爺隻說，帶王妃出去散散心，去京城通衢大道逛一下而已。」

「你去吧，本王知道了。」

隨風看著雨櫻一臉然地出去，剛在納悶，便聽蕭奕修在裡麵喚他，讓他進去傳林侍郎及平日往來切的幾名將軍過府。

這是要商議什麼的節奏，可這時候王爺哪來的心商議政事？

通衢大道上，商販熙攘，行人川流，賣聲此起彼伏吆喝著，高曠的城牆泛著深暗的赭石。

往日顧清離以離月份溜出王府，總是行匆匆，從未如此悠閑地信步而行，隨意看著賣脂的貨郎向遞香盒子，殷勤地講說。

「各種香味的來一盒。」蕭奕彥興緻。

「喂……」沒等顧清離阻止，蕭奕彥已經充分展示了皇子的紈絝作風，幾乎將半挑子的香都買下來。

商販們目何等刁鑽，一看便知這錦年是個冤大頭，分明是要討邊的艷子歡心，連價都不問。

於是兜售釵飾、繡鞋、帕等等各子用的都爭先恐後而來。

蕭奕彥卻一概隻揮手打發了，拉著從人群包圍中好容易鑽出去，簡直是一路奔逃。

「辰王爺，你這是帶我逛通衢大道呢，還是逃命呢？」緩過氣來，顧清離又好氣又好笑。

蕭奕彥卻眨眼笑：「就是這樣纔好玩啊，你不覺得這纔是京城的人氣嗎？尋常百姓就是這樣生活的。」

「難道辰王爺時常這樣混跡市井？」

「偶爾不做高高在上的王爺，也很有趣。」

顧清離忍不住笑：「看你買的這堆香，我用到人老珠黃也用不完啊。」

蕭奕彥嗤一笑：「買來玩的，你不用不會散掉啊？看我的。」他隨意走到一個攤販邊，附耳跟他說了幾句話。

那攤販一臉納悶地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放到貨架下麵，騰出一個空的貨架子來，然後站到一邊。

蕭奕彥將剛才那堆各香平攤開來，不知打哪兒抖出一把摺扇，輕揮了幾下。

顧清離實在忍不住，隻能背過邊笑邊嗆咳。他這樣子簡直像個走江湖賣藝的，上竟然什麼變戲法的道都有。

以為他肯定是要開始賣香，捂著笑嗆了一會兒，好奇地看他打算如何吆喝，就不信他一個皇子擺得下份來。

誰知沒等蕭奕彥開口，便有三三兩兩團扇遮麵的姑娘在攤子旁停留不去，一邊拿眼瞄他，一邊心不在焉地撿著香。

跟著有提籃的婦也過來問起價格來。

蕭奕彥拿起一盒香，桃花眼中灧收斂，神雍容鎮定，看起來倒比平時更有皇子風範。

「別看這香盒子尋常，這裡頭可是宮中用脂，這位姑娘如此高雅，想來出大戶，一聞便知高下……瞧這玉蘭香，清芬馥鬱，質潔白細膩……其實姑娘你如白玉，已經用不著錦上添花了……」

顧清離正在想哪有這樣做生意的，居然勸人家不要買，卻聽那團扇遮麵的眨著長長的睫，害地吩咐後的丫鬟開始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