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逛街（二）論暗殺、用心機，不輸任何人，可商場上這些詭道，還真是不懂，當時便目瞪口呆看著，說不出話來。

「這位姐姐也想要一盒嗎？瞧你氣質如此出塵，想必深得夫婿喜歡，這留蘭香清雅素淡，正適合你。所謂留蘭者，香氣如蘭，音同『留男』，可以幫你長長久久留住男人的心……」

太會胡扯了，顧清離再次見識了這位辰王的花式妹，眼睜睜看他麵前的香一盒一盒被他以三倍四倍的價格賣出去。

隻剩最後一盒時，一個麵蒙輕紗的遲疑著想要離去，看的時間最久，可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似乎隻是想留著瞄蕭奕彥幾眼而已，如今人群四散，太過著眼，也不好意思再留。

「這位姑娘想來是看不上這些世俗之。有道是『芭蕉葉上秋風碧，晚來小雨流蘇。新窨木樨沈。香遲鬥帳深』，這木樨香夜間薰在帳中，有助眠之效，姑娘雖不喜香俗，但用香囊裝了懸在帳中，也是風雅之事。」

那姑娘遲疑著將手放在香盒上，蕭奕彥卻笑：「木樨香在百花凋零的秋日獨香，正適合姑娘亭亭巖下桂，歲晚獨芬芳的氣質，便送給你了。」

他也沒去看那姑娘驚詫復驚喜的臉，揮袖朝原來的攤販招手：「這賣香的錢都歸你了。」拉著顧清離便走了。

「辰王爺。」顧清離有些忍不住，卻又不知說什麼好，總覺得他孩子氣甚重，卻又被他逗得想笑。

「開心嗎？」

「王爺花了這麼多錢，難道隻是為了博我一笑？」

「是啊，看你長年被困在五哥府中，清冷抑鬱，這日子該有多無趣？人生難得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若能博得人一笑，有何不可？」

顧清離笑著搖頭，不管他是如何孩子氣地用這些花樣博一笑，但剛才確實是笑得腰都直不起來，心裡難得霾盡去。

他們漸漸走至街尾，盡頭都是豪門綺戶，正折返間，看見一群差在那裡拿封條門，將一大群哭哭啼啼的人從一棟深廣大宅趕出來，其中不乏婦孺，都是錦華服，即使牽兒帶，手中隻拎著些小包袱，也能看出原是富庶人家。

「這可怎麼辦啊……老爺啊……」其中一名滿頭珠翠的婦人捶頓足，雖然年紀不小，但養尊優的白沒有一點皺紋。

「走走走，本奉皇上旨，來查封柳氏宅院，所有人一個不能留！」

顧清離下意識停住腳步，卻發現蕭奕彥已經舉扇遮麵，神嚴肅，顯然是不被人發現。

跟著十字街道從東向過來幾駕馬車，雖然行程緩慢，但看排場便不是尋常人家的車轅。轉柳氏宅院巷中停下來，有人從馬上下來。

「姐姐，跟我們走吧，淩府難道還無你容之？」那男子看來不過三十齣頭，一襲絳菱紋錦袍，臉罩寒霜，頗有威儀。

顧清離聽見蕭奕彥低聲道：「昭威將軍淩遠端。」

聽到這淩字，下意識便想到淩貴妃的母族。果然，這柳氏宅院正是禮部尚書柳正嚴的住宅，今日正好被查封。

淩遠端對著查封的人喝道：「要封便封，別眷！你們想搜什麼？就這麼點隨，都是婦人之，難道還不準帶走？」

奉旨查封的都是兵部的人，擺明瞭是皇後兄長辛英寧部下的人，但淩遠端為從一品武將，他們哪敢多言，點頭哈腰放棄了搜查隨包袱的念頭。

蕭奕彥鎖起眉來，輕聲道：「他這一乾涉，柳家若有什麼重要之，必然被帶進淩家了。」

顧清離一把扯住他的袖，輕聲道：「你可是皇子，不宜手。」

蕭奕彥也有幾分無奈，點了點頭。

兩人走了很遠，才聽蕭奕彥輕嘆一聲：「淩遠端怎麼可能善罷乾休，淩氏一族的勢力就算沒有半壁江山，那也是舉足輕重，六部尚書裡他家就佔了兩位，這次藉機除了柳正嚴，不得不說對他們是很大的打擊。」

顧清離明白，禮部主科考、掌禮儀、負責外，可以說朝中人才選拔隻要是科考出，都避免不了要結禮部尚書，可見權力有多大。

這回柳正嚴倒了，對淩家確實是一大損失。

這個昭威將軍是武中一等將軍，他與淩貴妃的生父淩普年輕時也是東淵第一名將，如今年老不能出戰，雖然還頂著護國大將軍的名頭，卻隻是虛銜了，手頭兵力有限。淩家真正掌控了大部分兵權的，就是淩普一手帶出來的淩遠端。

論實力他比禮部尚書猶有過之。

除此外，淩家還有另一名文，淩貴妃長兄，吏部尚書淩遠章。

六部中剩餘勢力為兵部，皇後兄長，掌兵械軍令。

刑部，理親王蕭令斌，掌天下刑名，這位素來忠於皇帝，因此這次三司會審，淩氏才未能做得了手腳，任由柳正嚴被發落。

戶部，掌財政賦稅，林侍郎的嶽父費璉，取中立，為各方想爭取的件。

工部，掌水利通等，柏萬青，取中立，可惜六部裡就工部最不值得拉攏，雖地位重要，卻沒多可利用之。

對於這六部背後的勢力，通過宣花樓那些檔，顧清離也隻能半知半解，但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疑問來：「刑部尚書是誰的人？」

「理親王？他是父皇的弟，也是嫡子，父皇的母妃出不高，年時過繼在理親王的母後名下。」

顧清離恍然，但心中的疑問卻擴大了。三司會審，刑部尚書、大理寺卿與史大夫，其中刑部尚書已知是皇帝的人，另外兩人尚不知，但是刑部尚書為什麼順勢落實了柳正嚴的刑名？！

隻有清楚，柳正嚴是冤枉的，難道另兩人都是皇後的人，他們在的引導下帶偏了刑部尚書，作出瞭如此判斷？不不，更傾向於，理親王幕後推手是皇帝，是帝後二人合力將柳正嚴推往死路……突然打了個寒噤。

如果這是事實，那麼皇帝心裡一定也在藉此打淩氏！

如果當時不曾把證據引向淩貴妃，皇後想打的就是蘭貴妃，那皇帝會不會也來這麼一波順水推舟？

皇家的局勢真是越來越複雜了，以為摻合了一腳，結果發現隻是適逢其會，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其中起了什麼樣的推作用。

但可以肯定的是，蕭奕修一定看得比清楚，比長遠，在他的設計中，淩氏和蘭氏都一樣，在被滅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