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霸王餐顧清離回首看了一眼，似笑非笑抬眼看天，然後道：「本王妃也走乏了，都正午了，在路邊找家酒樓吃點東西吧。」

玉梨如獲大赦，陡然又提起幾分神來，撐著跟進了酒樓。

好歹東西能找著地方擱下了，玉梨覺得整個人都輕了起來，有種要飄的覺。

顧清離點了八菜一場，什麼八寶鴨、醋溜鯉魚、瑤柱釀翅、龍井蝦仁……紅綠青白各配得齊全，看得人口水三千尺，而玉梨隻能幹看著吃。

天底下沒有奴婢能和主子同桌進食的，玉梨也清楚這點，但滿桌菜肴顧清離又能吃多？隻盼趕吃完，自己總還能再吃點。

結果……顧清離每樣吃了幾小口便停箸皺眉，看起來有幾分不適，找了個夥計問了下茅房位置，離席而去。

玉梨莫名其妙，心想就算是吃的東西不幹凈，也不至於這麼快便鬧肚子吧？

乾地等了又等，忽見幾名酒樓夥計兇神惡煞地過來，後頭跟著大掌櫃，氣急敗壞地指著著：「就是，家主人吃霸王餐，藉口上茅廁就跑了！」

玉梨大驚，斥道：「你們胡說些什麼？可知我家王妃是什麼人？」出相府，後來隨陌王府，雖說是奴婢，可大戶人家呆久了，氣勢還是有幾分，一句話便震懾了幾名夥計。

酒樓掌櫃的卻不是吃素的，在京城通衢大道開張的鋪子都不會是尋常人家，背後沒個靠山是不可能把生意做到這麼大的。

他顯然沒被玉梨的氣勢嚇住，冷笑一聲：「王妃？老子背後還是淩貴妃呢！告訴你，後麵茅廁都去找過了，不見你家那騙吃騙喝的王妃，既然把你抵押在此了，要麼你把這頓帳結了，要麼賣抵債！」

玉梨大怒，厲聲道：「誰敢我？我是顧丞相府中婢，陪嫁到陌王府，我家王妃是顧丞相嫡次，陌王府正妃！不信你上門去問問！」

掌櫃的卻完全不吃這套，歪了下冷笑：「你現在就說你是王母娘娘邊的玉都沒用！拿不出錢來，就得拿你抵！」

幾名夥計得了他命令，慢慢合圍過來，臉上神都惡狠狠地。玉梨終於有幾分驚惶起來，上下索著，卻隻在荷包裡到點散碎零錢。

「告訴你，這頓飯點的不是山珍便是海味，一席共是六十三兩銀子！尋常人家買個婢都用不著五十兩，拿你抵債，老子可是虧了！」

什麼樣的酒席要六十三兩！玉梨驚了驚，雖說這些菜肴確屬上品，但也不至於這麼貴吧？七八兩銀子一道菜？

「老子這是京城第一字型大小的醉仙樓！來這裡吃的本來就不是菜，而是風雅！」

玉梨四下看了看酒樓的裝潢格調，眼前有些發黑。之前背著東西累得像條狗，後來看顧清離吃東西又得像隻狼，兒沒去注意別的。

現在一經提醒，發現這酒樓裡哪怕是扇八麵隔屏都是貢品級的刺繡規格，八仙桌全是上好的黃花梨木，整棟酒樓裡飄著清雅的竹之聲，正麵臨通衢大道，背麵可觀九曲河道匯護城河，頂層樓閣甚至可以清晰看見皇城的碧瓦飛甍……

玉梨到底也是見過世麵的，清楚這種酒樓便是讓京城的皇族貴胄、名流高來顯揮金顯擺之，賣的確實是格調。那麼這掌櫃的說他背後是淩貴妃，還真有這可能。

「可是我沒有……」的聲調了，一臉慌，「可我家王妃真的是陌王妃，你們派人去陌王府……」

掌櫃的一聲冷笑：「就算是陌王那個病秧子來了，也要先付了酒錢再說話！拿不出錢來，先給我揍！」

「不不不……」

玉梨沒想到這酒樓簡直跟黑道沒有兩樣，完全罔顧天子腳下，王師之地，幾名夥計按倒便是一頓拳打腳踢，然後將捆起來，冷冷道：「你在我這酒樓裡也做不了夥計，從明兒開始，學著唱曲兒彈琵琶，做得好便留在這裡伺候貴客，做得不好，嘿嘿，你也有地方去！」

不必說玉梨也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地方，把頭髮都搖得散下來，一直哭求。

「就你這姿，也賣不了上等貨的價錢。」酒樓掌櫃留下兩名夥計看守，揚長而去。

天將暮，玉梨心裡幾乎已絕，卻見到掌櫃的點頭哈腰，一臉諂地跟著顧清離後麵上了酒樓。

顧清離先是一皺眉，跟著回厲斥：「本王妃不過晚過來兩個時辰，怎麼，便當付不起你們這酒錢了？連我陌王府的人也敢，你是活膩了？」

雲袖一拂，兩錠元寶平平實實進黃花梨桌麵，嵌了八分，看得掌櫃的臉都白了。

「五十兩一錠，這裡是一百兩，連酒錢加誤時的錢都夠了吧？」

掌櫃的艱難地出個字：「夠。」但瞪眼瞧著那張黃花梨八仙桌，被兩錠元寶嵌進去，即便挖出來也得留兩個坑，眼見是毀了。

這張黃花梨桌子價格本不止百兩，可顧清離了這手，他竟再也不敢說什麼。

「好了，這是本王妃欠你們的。」顧清離一指玉梨，「但咱們陌王府的婢被打這樣，這筆帳怎麼算？」

掌櫃的麵一變，看著玉梨鼻青眼腫、口角滲的模樣，咬牙說不上話來。

顧清離忽然一笑：「京城可是天子腳下，講究的是王法，不如府衙門走一趟，看看這酒樓究竟是誰開的，有這麼大氣魄，私自行刑，打的還是我陌王府的人！」

掌櫃的這回再不敢說懷疑不是陌王妃的話，僅憑剛才那一手，他就知道眼前這子，絕不能明著頂撞，於是乾笑了幾聲：「這事還是下麪人考慮不周，我趕來時已經是這樣了……」

玉梨口中被塞了塊破布，聞言瞪大眼唔唔地反抗。

「這位夫人……不，王妃，想要如何賠償？」他一橫心，一張幾百兩的黃花梨桌子都廢了，也不在乎賠點銀子了，先打發了這煞神，回頭自有人找的晦氣。哪怕真是陌王府的，也不能在京城橫著走。

顧清離卻忽然清婉一笑：「算了，怎麼著也是本王妃不對在先，之前因不適，去找人把脈看病，吃了些葯，才晚回來造這樣的誤會，罷了，解開吧。」

玉梨雙手得了自由，一臉驚怒地指著掌櫃：「王妃，他不但說您騙吃騙喝，還罵咱們王爺是病秧子！」

顧清離臉一沉，冷眼看向掌櫃。

「沒，絕對沒有此事！」掌櫃的矢口否認，「姑娘，我店裡夥計是開罪了你，我替他們道歉，但這紅口白牙冤枉人的話可不能說。」

「王妃……」

「走吧，玉梨。」

玉梨驚怒之極，還想多說，看著顧清離走出去，也隻得匆匆跟上。雖然捱打，畢竟是皮傷，到底還能走路，隻是看見掌櫃的將之前顧清離逛街買的大包小包還，不由得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