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獅子得有兩百多斤，底座上麵，赫然刻著一個字。

“安！”

另一個刻著：“府。”

地上全是拆了之後的滿地狼藉，坑坑窪窪，凹凸不平。

大汗淋漓到了那小巷子，金鋒坐下來喝水休息。

眼睛打量四周，這條巷子大部分已經拆除，還剩下五六棟房子佇立。

五十米外有一大宅院落金鋒眼簾，麵積超大，估計得有三四百平米，中間有一塔式的小尖建築吸引了金鋒的目。

老袁頭這時候從另一頭進小巷子，金鋒不聲過去，兩個人在這大宅院前彙合。

“收舊電視爛冰箱廢電腦空調手機……”

“收廢書廢報紙箱子……”

“收傢俱電瓶車自行車……”

喇叭聲音洪亮，穿力強，半個巷子都在迴盪。

金鋒眼睛一直盯著大宅門門口的招牌，心中微微翻起一波瀾。

腦海裡不停的翻閱著錦城的地方誌，卻是冇找到相關的記錄。

“黃塔寺骨傷藥膏！”

印象中，並冇有這座寺廟的記錄，這片老區從晚清開始就儲存到現在，隻有一座土地廟，而且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拆了做學校了。

靜靜等了半鐘頭，遠一輛電三起起伏伏靠近，電三上裝滿了米麪糧油水各種生活資。

車子停在大宅院門口，一個十**歲的小青年攙著一個老人慢慢下車。

小年輕穿著一套灰阿迪，腳下是一雙安踏的運鞋，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一副弱不風的樣子。

老人估著得有七八十歲了，也就一米五出頭的樣子，有些佝僂，拄著黑黑的柺杖。

老袁頭趕關了喇叭，肩提小跑上去，衝著老人點頭哈腰。

“吳老爺子。我又來了。”

吳老爺子一隻腳踏在一階石梯上，慢慢轉過頭來，渾濁的眼睛看看老袁頭，裡喲嗬一聲。

“老小子又來撿了？”

“昨天那尊銅鎏金賺不吧。”

老袁頭心裡就跟被刀刮的痛，臉上卻是裝得一副渾不介意的模樣。

“你說笑了老爺子。我請那尊佛回家供養，燒香磕頭，保佑我找個婆娘。”

吳老爺子嗤了一聲，雙手拄著柺杖，直子彎：“嗯，那好。找個老伴。”

“那今天來又是幾個意思？”

老袁頭笑著說道：“我帶我小侄兒來看病。你老人家不是治骨傷的嘛……”

吳老爺子抬著眼皮看看金鋒：“你怎麼了？”

“這裡斷了，痛。拿不起東西。”

吳老爺子手讓金鋒上來，一手拄著柺，一手了金鋒的斷臂。

“嗯！？”

“接得很好啊。怎麼會痛？”

“幾個月了？”

金鋒低聲說道：“三個月！”

吳老爺子看看金鋒，一擺手：“那就是筋脈傷了，得敷藥。”

四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大宅院，進門就是一堵照壁。

照壁也是進門正口的一堵獨立的牆，這種牆除了照壁之外，還蕭牆。

禍起蕭牆。

說的就是這個。

在舊時，人們認為自己宅中不斷有鬼來訪，修上一堵牆，以斷鬼的來路。因為據說小鬼隻走直線，不會轉彎。

更重要的，這是一堵風水牆，一擋住外煞，二保家財不散。

轉過照壁，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典型的民國時期的宅院，大約有三進，天井、四合院、青磚小瓦、石條石基，雖然斑駁不堪，但依然能從飛簷鬥拱上看見昔日的榮華富貴。

第一進麵積很小，有改造過的痕跡，左右兩邊各有三間小房間，在原來是下人住的地方。

房間門是上個世紀老式的木門，窗戶也是木窗加防盜鋼筋，但是窗戶上玻璃已經爛了好些。

過半掩的木門進去，一片狼藉，灰塵滿地，也不知道多年冇人打掃了。

第二進麵積也就大了一些，很顯然這就是吳老爺子居住的地方。

正堂，廂房還保留著民國時候的風格，冇有太大變。

天井麵積不小，兩邊有兩棵香樟樹，周圍都是花花草草，還有一個小棚子，放著一張黑不溜秋的躺椅。

左邊兩間廂房是連通的，還冇進屋就聞到一濃濃的藥膏氣味，很是刺鼻。

老袁頭幫著吳老爺子的孫子張晨搬糧油米麪，吳老爺子進了廂房，讓金鋒坐下來，自己先洗了手，這才仔細的金鋒的斷骨。

吳老爺子的手法很是老道，雖然已到行將就木的年紀，但力道卻是出人意料的重。

五指如鷹爪，握住金鋒肩部往下、一寸一寸的下，讓金鋒有些吃不消。

骨很快結束，吳老爺子金鋒了服等著，自己拄著柺杖在一邊搗鼓半響，端過來一碗黑乎乎的藥膏。

金鋒微微一怔，不住口而出：“地龍和氣！？”

“嗯！？”

吳老爺子麵驚訝，嗬了聲：“你竟然聞得出來？”

金鋒淡淡說道：“老家在帝都山，小時後見過。”

“太珍貴。”

地龍和氣屬於苗藥最珍貴的藥材之一，野生的幾乎見不到了，可以人工培育，但功率極低，價格非常昂貴。

吳老爺子嘿嘿一笑，走近金鋒跟前，嗯了一聲。

“喲嗬。小子。收破爛的還跟人舞刀弄槍？”

“嘖嘖，誰給你的針？實習醫生也比強多了吧！？”

金鋒有些無語。

自己上幾十道傷口，除了腦袋之外，其他傷口全是葛芷楠這頭母老虎的線。

按理說，葛芷楠這種戰狼兵王外加醫世家，怎麼地也有三水準。

但事實卻是不忍直視。

上的傷口被葛芷楠得那一個慘不忍睹。

一條傷口本應該十針就能搞定，愣是被葛芷楠了二十甚至三十針針，而且技……

不堪目。

說多了都是淚。

金鋒對此一直沉默，欠了人家天大的人，被多了一百多針，又算得了什麼。

吳老爺子嘲諷著金鋒，走出門去撿起一塊塊小木條開始生火，準備煎熬藥膏。

這裡的水電氣已經全部斷絕，吳老爺子家裡還有一口百多年前的老井，水倒是不缺，吃飯就隻能拆掉靠最原始的柴火。

金鋒進來的時候看過，吳老爺子準備也很充，外麵一間小房間裡堆滿了紙箱子和木頭，基本生活能到保證。

一陣陣藥膏的香味溢散出來，金鋒眼睛裡出陣陣驚訝。

藥膏裡除了最珍貴的地龍和氣，還有虎骨、麝香、鹿茸、藏紅花這些昂貴的中藥材。

這些都是治療骨傷最好的外敷藥材。

慢慢的跟吳老爺子聊了起來，從他裡得知，吳老爺子做吳兆鑫，有兩個兒子兩個兒。

大兒子去世得早，小兒子在國外，兩個兒一個在星洲獅子國，一個很早也死了。

外麵張晨是吳兆鑫的外孫，就是自己小兒的兒子。

他媽懷上了張晨，卻被張晨的老爸始終棄，他媽想不過，就用家裡切藥的鍘刀把這個男人切了兩瓣。

生下張晨以後的第三天，他媽自己吊死在醫院裡。

從此，張晨就了孤兒，由吳兆鑫一手帶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不願提起的回憶。

不過吳兆鑫老爺子卻是看得很淡，似乎很久都冇人陪自己聊天，吳兆鑫話匣子一打開，再也無法收住。

拿老人家的話說，自己守著家傳的骨傷藥膏和接骨正骨的手藝，生意卻是一年不如一年，到最後幾乎冇人上門了。

他們家開的黃塔寺骨傷藥堂很多年了，口碑在這一帶冇得說，隻是中醫的冇落導致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他的老爹以前有不良記錄，家裡的老宅子其實自己花很大代價從那些住家戶手裡一間一間贖回來的。

到了晚年，生意極差，不敷出，吳兆鑫老爺子不得已便賣了很多家裡的東西才完了自己老爹的心願。

這纔沒過兩年又要拆遷，自己肯定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