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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最終難敵小念塵的固執和準備充分。兩人戴帽子掩飾頭，穿著長袍掩飾僧袍，坐在了月星酒家的包廂裡。

他們兩人湊在一塊看選單，店小二在一旁候著。

小念塵來找阿澤的這些日子，經常來這家酒樓，店小二都跟他相了。一開始店小二見他一個小孩子獨自上酒家，還以為他是跟丟了爹孃，詢問之後才知道他是獨自來找人的。店小二擔心他沒錢付飯菜錢，還想把他騙出去，後來小念塵掏出了金子，店小二才放心。

小念塵這個假和尚是個吃貨，早就把店的菜都一一嘗過一遍了，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一般般。但是，鑒於個人口味不同，他雖然很卻還是很耐心等著阿澤先點菜。

選單厚厚的，阿澤一頁一頁地翻看，映眼簾的全都是葷菜。他看得眉頭直蹙，加快往後翻的速度，哪知道他翻到了最後一頁，竟不見一樣素菜！最後一頁還全都他沒出家前就不敢吃的東西，什麼麻辣兔頭、醬鴨頭、剁椒魚頭、炒豬頭、羊湯、紅燜牛頭……全是頭！

阿澤彷彿看到選單上浮現出好幾個“頭”來，惡心得有些反胃。他立馬蓋上了選單。他對小念塵說：“你來點吧，最後一頁的別點，其他隨意。”

小念塵也有些等不及了，他了，笑得眼兒彎彎，“好。”

他點了三個葷菜後，讓店小二加一個炒時蔬，再加兩碗米飯，兩壇酒。”

飯菜很快就送上來了，小念塵深深地吸了一口飯香，小臉上盡是滿足。雖出富貴，從來不愁吃更沒有挨過，可就單單一碗白米飯的香都能給他帶來滿足的喜悅。

開心快樂對於小念塵來說，總是很純粹。很多小小的事都能讓他開心起來。但是，阿澤是不一樣的。雖然阿澤也不愁吃沒挨過，可要他真正開心起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很難的。

小念塵將白米飯推到阿澤麵前，興地說：“快聞聞，這裡的白米飯比寺廟裡的香多了！比我們以前吃過的也都香！”

阿澤聞了一下，正要開口，小念塵連忙道：“不是這樣聞，是這樣！”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好不滿足。

阿澤笑了，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學著小念塵的樣子，深深地吸了一下。別說，這麼一吸，他還發現這白米飯很香甜，都忍不住想吃了。

小念塵已經在吃飯了，他一邊吃，一邊問道：“香吧？”

阿澤連連點頭，也忍不住筷。

小念塵夾起一塊紅燒，左瞧瞧右瞧瞧，端詳了許久都沒有吃。阿澤一開始看都不看，可時間久了，他就忍不住詢問。

“這有問題？”

小念塵特認真地搖頭，“不，我是在想該從哪裡下口，一口得咬多才最好吃。”

吃塊紅燒還有這等講究？放裡咬不都一樣了？阿澤雖有些好奇，但是還是很快就打消了興趣。他沒再接話，繼續埋頭吃飯。

小念塵卻一口咬掉半塊紅燒，慢條斯理地嚼。小吧唧，津津有味的樣兒，任誰瞧見了都會被染，食慾大增。他並沒有吃掉另一半紅燒，而是又夾了一塊。

他自言自語道：“這切得不夠厚實，還是得整塊吃的口好。”

阿澤聽著，但是沒反應。

小念塵卻沒有馬上吃，又像剛剛那樣端詳，猶豫，難以下口。

終於，阿澤忍不住了。他說：“整塊吃掉的話，從哪邊吃不都一樣了嗎？”

小念塵就等著阿澤開口，他立馬將紅燒夾到阿澤麵前去，煞有介事地說：“你看，紅燒是用五花做的。瘦間隔，每個位置的味道都有細微區別，從哪裡口自然就不一樣。你認真瞧瞧。”

他一邊說，一邊將紅燒翻過來，“你看這一麵有什麼不一樣？”

阿澤長這麼大，吃過的都數不清了，還從未仔細瞧過一塊。他湊近認真看了一番，讓小念塵翻過來，端詳起另一麵。

他說：“沒什麼不一樣呀。瘦間隔都一模一樣！”

小念塵賊嘻嘻笑起來，道：“你就不懂了吧！你聞一聞就知道了！”

阿澤不相信，在他的認知裡，別說同一塊紅燒的兩麵，就是一整盆紅燒的味道也都是一樣的。

小念塵不理會阿澤疑問的目，他認真聞了紅燒的這一麵，又聞了另一麵，自言自語道：“一般人都聞不出來，這裡頭的樂趣隻能獨了！”

阿澤並不想吃，但是對這有悖常理的事著實好奇。他瞅了小念塵好一會兒，突然自己夾起一塊紅燒來，翻來覆去認真聞起來。

見狀，小念塵可開心了，一口咬掉自己筷子上的紅燒，吃得津津有味，就好似在吃什麼人間味。

阿澤聞了好一會兒，並沒有聞出差異來。他蹙

眉朝小念塵看來。小念塵都已經在吃第三塊紅燒了，他連忙問道：“聞出來了沒？”

阿澤搖了搖頭，“這究竟有何區別？又為何會有區別？這，這……沒道理呀！”

小念塵認真問：“你就一點兒也沒聞出來嗎？”

阿澤又搖頭。

小念塵將第四塊紅燒放回去，輕輕嘆息，“我還以為你能聞出來呢！”

阿澤都有些急了，道：“有什麼不一樣的你快說！”

小念塵慢慢蹙起眉頭來，他說：“這種細微的差別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你要想知道，自己嘗一嘗就立馬能明白！”

他說罷，將碗裡的紅燒翻了一麵，再放口中。

阿澤越發疑，下意識學著他的樣子，夾起一塊紅燒來。小念塵瞥去，都忍不住激了。然而，到邊，阿澤卻突然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好像被坑了。他立馬放下筷子，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小念塵見謀敗，連忙收回視線。他又張又失落，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默唸：“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阿澤反省了好一會兒，才朝小念塵看來。此時，小念塵已經悄無聲息地把一大碗飯得差不多了。阿澤見他那可憐兮兮的小樣，也不忍心揭穿。他什麼都沒說，也埋頭飯。

飯都吃了，酒菜卻還在。

小念塵先開了口，“阿澤，你再吃一碗吧。”

阿澤道：“不用了，我飽了。”

小念塵點了點頭，依舊失落。

阿澤親自給小念塵盛了一碗湯，他語重心長起來，“念塵，你放心吧，吃素是不會長不大的。我們寺裡那幾位師兄都是打小就吃素的，你看他們長得多高呀！反倒是你，你自小吃葷，就得多吃點，否則就會長不大。”

這是什麼道理？

小念塵沒心細想，他抬眼朝阿澤看去。好一會兒，才說了真心話。他說：“阿澤，你出家了也沒有比以前開心。你為什麼還要出家？”

小念塵看得出來的，除了跟哥哥嫂嫂有關的事之外，幾乎沒什麼事能讓阿澤真真正正開心起來。

他很肯定阿澤有故事，所以攥了好久的錢買酒，想把阿澤灌醉了，聽阿澤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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