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驟低,寒風凜冽,地上不知何時積了一層厚重白雪,另有鵝雪花紛紛揚揚落下,目的一切皆都銀裝素裹。
駱青離看到前方有一座涼亭,亭坐著一個青墨發的男子,無疑為這皚皚白雪中唯一一點亮。
他的手指輕點著桌案,指骨修長,骨節分明,兩指輕輕一撚,一點墨落於指尖。
駱青離不由自主朝前走去。
案上的香爐升起裊裊青煙,男子頭束玉冠,俊眉星目,氣質出塵,過來時,一雙眼眸彷彿集天地之靈秀,清澈無垢,卻深不見底。
“裴先生”駱青離一愣,似是驚訝,可又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驚訝。
裴雲止微微一笑。
君子如玉,駱青離一直覺得,再沒有比裴雲止更符合這四個字的人。
“過來下盤棋。”裴雲止招了招手。
駱青離坐到他對麵,捧過棋笥執起白子。
兩人一來一回對弈了片刻,駱青離便尷尬地笑了笑。
裴雲止搖搖頭,“沒有毫長進。”
“先生,我本就不棋藝。”駱青離無奈道“何況近些日子,我都在忙著修練”
話說出口,卻愣了愣。
修練,為何要修練
區區一介凡人,縱使天靈之使能夠與他人一般引氣,可沒有靈牽線搭橋,靈氣本就存不進丹田,隻能積在經脈之中,也最多便是能使出一兩個小法,何來修練之說
裴雲止卻什麼都沒說,微一拂袖,黑白棋子便落各自棋笥。
他淡淡道“再來一局。”
駱青離點頭。
可這回不過落下數子,便停了。
從看到裴雲止起,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之,覺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麼特別重要的事。
駱青離看了看自己手,纖細潔白,而不是那種羸弱的蒼白之,就連從出生起便一直伴隨著的心悸虛弱好像也一併消失了。
抬起頭,恰好對麵的裴雲止也了過來,墨瞳幽邃,深不可測。
駱青離忽然想起,自己是在玉蟾宗的登雲梯上,而在這片大陸,本不可能會有裴雲止這個人。
駱青離低低一嘆,起施了一禮。
“抱歉,裴先生,這一局我下不了了。”
裴雲止麵未變,駱青離已轉離去。
後的一切,都在轉的那刻化作雲霧消散,一如從未存在過。
寒風不息,大雪未止。
眼前依舊是那條仿若看不到盡頭的石階,刻骨寒意往骨中鉆,冷得讓人直打哆嗦,因修為被製,無法使用靈力寒,更加舉步維艱。
耳邊除卻呼呼風聲,再未有其他聲響,這天地之間,隻一人,踽踽而行,茫茫無期。
不知過了多久,當的腳都開始有些凍僵的時候,有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深沉渾厚,直擊人心。
“一人上路,可是孤獨”
駱青離抬了抬眼。
無邊雪阻礙了的視線,艱難地向前邁步,出濛濛霧氣。
好半晌,低聲回答“心中若有希,便不覺孤獨。”
那個聲音再次問“你的希又是什麼”
駱青離腳步未停,斂眉沉。的發梢眉角沾上了白雪,雙手臉頰皆被凍得紅紫青白,牙齒哆嗦著連話都快說不清楚,雙眼卻如盛滿了一整條星河,一如既往的堅定清亮。
“終有一日,俯仰天地,行走逍遙”
然後,得還故鄉。
“”
那個聲音再沒響起,駱青離也不在意,扯了扯有些僵的角,再次上路。
此時的山門前,正立著幾位金丹長老,其中一位長眉道人的手裡拿著一麵銅鏡,而銅鏡之中,一個纖瘦正在冰天雪地之中,緩慢前行。
長眉道人樂道“俯仰天地,行走逍遙年紀不大,誌向倒是不小”
另一位中年模樣的金丹長老瞥了他一眼,哼笑道“和碩老頭,你有什麼好樂的,咱們修行為長生,何嘗不也是為了這八個字世事無常,過個幾百年,說不定你老頭都是一堆白骨了,這小丫頭比你走得還遠呢”
和碩真人氣得瞪他,不甘示弱,“容玉堂,老子可告訴你,就算你死了,老子都還活得好好的”
玉堂真人嗤笑不語。
旁邊幾位金丹真人見狀,隻當沒看到這兩人從築基開始就針鋒相對,平時打打仗是常有的事,見怪不怪了。
最後還是明傑真人出來調解了氣氛,兩人麵才緩和下來。
旁邊一位綵羅帶的貌修看了眼銅鏡,搖頭嘆道“這小丫頭是最早幾個從幻象裡走出來的,心倒是不錯,就是不知該說幸運還是倒黴,怎麼就了無垠雪境。”
登雲梯下埋著一個大陣,名為萬象陣,陣千變萬化,試煉之時,每人遇到的境象都是不同的,但隻要心足夠堅韌,便可破境而出。
這無垠雪境也是千萬境象之中的一個,不同的是,這是曾經玉蟾宗一位元嬰前輩在坐化前添萬象陣中的,可以說是一個獨立於萬象陣以外的存在,不大陣所控。
於無垠雪境中的人,會覺時間過得特別慢,外界一日,境中可能已是一月一年。
要麼得到雪境的認可熬出頭,要麼就是心境鬆,被陣法抹殺,這就是個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地方,比起萬象陣中其他境象,心不堅者隻是被送回山下,這無垠雪境可要殘暴得多了。
明傑真人聞言頷首“婉師妹說的是,這幾百年來偶爾也會有人進無垠雪境,但若我沒記錯的話,上次從無垠雪境裡麵出來的人,似乎是驚鴻師叔”
提到驚鴻真君,幾人詭異地一陣沉默。
婉真人喃喃道“驚鴻師叔是冰靈,這小丫頭”
和碩真人取過一旁築基弟子的登記資訊,找到駱青離的對應的記錄,眉頭一挑,“五靈”
其餘幾位真人也都掃過的資訊,紛紛有種無語凝噎之。
歷來進無垠雪境之人,無論最後有沒有通過,無一不是天縱之資,這一個著實令人有些意外。
明傑真人哈哈笑道“至靈純度不錯,你看,水靈純度還不低呢”
絕品靈仙顧仁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