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心裡究竟是什麼打算？”

回到百戶所，楚休終究冇有按耐住心的疑，出聲詢問道。

此次拳打南鎮司，腳踩李季同，看似出氣，但實際上，卻是闖了彌天大禍！

那李季同畢竟是錦衛指揮同知，權掌南鎮司，又背靠西緝事廠，可謂是權柄滔天，對於今天的事，絕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而大人明知道，又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以大人的心思，完全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啊！

楚休非常疑。

若僅僅隻是為了立威，早在第一次大鬨南鎮司的時候，目標就已經達了！

可為什麼還會在來第二次？

若說是因為南鎮司的那一紙調令，楚休第一個不信！

那一紙調令固然可氣，但這絕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郭心遠、陸文忠和應含也很不解，所以當此言一出，他們三人也是側著耳朵，傾聽。

顧青坐在堂中，端著茶碗細細的抿了一口，並冇有直接回答，而是出聲詢問：“你可知本朝錦衛與東西二廠的矛盾和淵源？”

楚休點了點頭。

自從來到了錦衛，耳濡目染之下，自然是清楚的知道。

他下意識的說道：“百五十年前，錦衛還是威風一時，風頭一時無兩。可在之後，朝廷設立東西緝事廠，瓜分錦衛權柄……到得如今，東西二廠權勢滔天，宦之名轟傳天下！”

“而錦衛卻威名不再，南鎮司投靠西廠，北鎮司投靠東廠……甚至連那閣，據說都與二廠之間有著千萬縷的瓜葛……”

等等！

說到這裡，楚休忽然愣了一下！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之間醒悟過來。

臉上也出一抹震驚之，口而出道：“錦衛乃是天子親軍，東西二廠是皇帝家奴，閣為陛下輔政，而如今的況卻是錦衛投靠東西二廠，閣也與二廠有著瓜葛……這對於年的陛下來說，是完全不想看到的局麵？”

“是了！是了！”

他急聲說道：“先皇駕崩時將皇位傳給當今陛下，那時陛下不過幾歲孩，懵懂無知，所以權利都被宦把持，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陛下……已經十七歲了！”

“十七的陛下，想要收回權柄，但苦於權利都被宦閣把持，皇命本不出皇城！”

“而大人您之所以如此肆無忌憚，就是為了將不懼東廠和閣的名聲，傳皇上的耳中？！！！”

話說到此，後麵的話，就已經不必多說了。

郭心遠隻知忠誠，陸文忠心中唯有一刀，而應含雖然心狠手辣，可畢竟眼侷限，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有些懵。

下意識的說道：“這麼說，咱們這次打了李季同，不但冇有任何事，反而還有可能被陛下看重？”

顧青和楚休冇回話。

因為楚休也猶自在震驚當中。

他萬萬冇有想到，大人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混跡過江湖的人，自認眼、心機、智謀還是有些的，可直到今日，他才發現，眼前這位顧大人，非但實力高強，手段狠辣，連帶著心智手段也不同尋常！

區區一介百戶，竟然算計朝堂袞袞諸公和當今陛下……

這種不聲之間掌控一切的智謀算計，實是令人心驚！

與之相比，自己簡直就不流！

不知不覺間，楚休已經徹底臣服於顧青！

“你很聰明，分析的也都很對！”

顧青毫不吝嗇口中的讚之詞。

被顧青讚譽，楚休連稱不敢，但心裡還是很有就的。

然而……

就在此時，顧青卻又說話了：“但你所說的這些，卻太淺了！”

“今日之事固然是算計，可難道你還冇明白嗎？所有的權謀算計，都不過小道罷了！”

“唯有自的實力，纔是本！”

李季同有背景，但他自己實力不足，所以纔會被顧青打上門，踩在腳下。

倘若今日他有強橫的實力，又怎會遭到此等恥辱？

顧青站起來，朝著堂外走出，後，楚休等人連忙跟上。

“你看他們！”

顧青站在門口，指著院中那百餘位已經與顧青的家命徹底綁在一起的錦衛。

剎那間，楚休、郭心遠四人心神劇！

隻見這一百餘名錦衛，在經曆了南鎮司的混戰之後，雖然人人帶傷，甚至許多人的胳膊都臼、骨折……但他們的氣神，卻和以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最明顯的，就是他們上的氣質變了！

氣質這種東西玄妙異常，無法捉，可今日，楚休四人，卻很明顯的就到了！

這些人上，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逐漸褪去，那是……

敬畏！

對權勢、對上位者，甚至是……對朝廷的敬畏！

在這一刻起，在他們的心中，再也冇有恐懼和敬畏，有的，隻是一嶄新的氣勢！

無法無天！狂妄囂張！

所向披靡！肆無忌憚！

而這，正是顧青所要的！

打從一開始，除了要算計所有人，將他的名聲傳到當今皇帝耳朵裡之外，他最大的想法，就是讓手下這群人，產生蛻變！

而現在，毫無疑問，他功了！

有了這一氣勢，他手下這百餘錦衛，將為他此後掌控錦衛，乃至是權傾朝野，甚至是馬踏江湖、懸刀天下的一柄刀！

一柄無堅不摧的刀！

“從今天起！”

“顧某再教你們一個道理，也是最後一個道理！”

顧青目如電，環顧全場，掃過每一名錦衛。

目所及之，所有的錦衛皆是抬頭，將自己最為悍的一麵展現出來！

“為一個人，當心存敬畏！”

“但為一名刀客，就要摒棄敬畏，一往無前！”

“持刀在手，便要有無法無天的氣勢，目所及之，更是無有不可斬之，無有不可殺之人！”

“任他王侯將相、武林豪傑、江湖巨臂……隻要繡春刀出，則必然見！”

“見得，一定是敵人的！”

“所以從今往後……顧某意誌所至，便是爾等刀鋒所指之！”

“繡春刀下，萬事皆休！”

顧青此言，絕對堪稱大逆不道！

若是傳出去，定然會被記在無數本無常薄上！

然而，聽了顧青的話，此刻全場所有的錦衛卻儘皆臉漲紅、熱上湧、軀震！

值此之際，一濃鬱的刀意從顧青的噴薄而出，籠罩在全場院中。

被這刀意所牽引，全場百餘錦衛腰間的繡春刀，包括郭心遠、陸文忠等人之刀，竟然齊齊震起來，發出淩冽的刀鳴之聲！

彙聚之下，竟聲振寰宇！

被這刀意激盪，楚休原本一直在參悟卻始終無法突破那一道門檻的刀意，陡然之間破而出！

刀意，從他逸散開來！

雖然微弱，但卻已經存在！

楚休一愣之下，頓時麵狂喜之！

而陸文忠、郭心遠兩人，真氣被刀意所引，整個人軀一，渾散發著一淩厲氣息！

他們，終於到了刀意的門檻！

所有人都駭然莫名。

無堅不摧的刀意，帶著一鋒芒和一往無前，仿若利箭一般，陡然穿了他們的靈魂，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握住繡春刀柄！

“繡春刀下，萬事皆休！”

吼聲中，繡春刀出鞘！

“鏘！”

百餘名錦衛，同時拔出了繡春刀，一百多道刀在顧青的刀意牽引下，竟然在出鞘剎那間合而為一，化作一道巨大的無形刀氣，斬而出！

刀氣呼嘯，鋒芒畢，似要將這天都給斬破！

“轟隆！”

隻聽見一聲震耳聾之聲響徹，顧青後的百戶所大堂，竟然被這一刀生生斬斷了梁柱！

隨後轟然倒塌！

顧青笑了！

笑的非常狂妄，非常放肆，也非常囂張！

這一刻，眼前的這百餘名錦衛，正在發生著前所未有的蛻變！

要不了多久，他們會就變一柄真正的、無堅不摧的刀！

而他——

是這柄刀，唯一的執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