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極力忍著什麼,渾暴汗,如同剛被人從水裡打撈上來一樣。
陸錦棠嚇了一跳,立即上前為他診脈。
他卻忽而出手,猛地扼住陸錦棠的手腕,手勁兒大的,幾乎要把的腕骨給碎了。
陸錦棠疼的悶哼一聲,立時抬手捂著。
這馬車的車廂,隔音可不好。
“你放手,我給你施針,幫你穩住心脈。”
秦雲璋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平靜了許多,可額上仍舊一層一層的往外冒著汗。
眼都能看到他額上青筋一跳跳的,哪還有平日裡那個麵若玉的男子模樣!
陸錦棠立時拿針,在他鬢角,耳後,後頸,肩頭猛紮了幾針。
秦雲璋張開眼睛,一雙眼眸看不見平日裡的一清亮,反而佈滿了……他微微張,似乎想說什麼……可嚨裡隻發出如兇一般的低吼……
饒是陸錦棠比平常人都鎮定,此時,心底也在打鼓。
這究竟是什麼病啊?
該死的,到現在還是一點頭緒都冇有!
但又不敢分神多想,立即拿匕首割開他上的服,便手法極利落地落了針。
馬車不知顛簸了多久,跟著馬車走的兩個丫鬟和廉清相顧無言,皆是張又防備,忽聽裡頭傳出一句:“廉將軍,麻煩倒杯水給王爺行麼?”
廉將軍立即去找了水進來,卻見秦雲璋已經恢複了平靜,倚在車廂壁上,隻是臉有些蒼白。
廉清大喜過,一,差點給陸錦棠跪下來。
陸錦棠抹著頭上的汗,虛般歎了口氣:“我先出去……”
“等等。”
秦雲璋接過杯子,讓廉清出去。
“你害怕了麼?”他聲音很沉悶。
“你每次發病,都是這樣?”
“這次是最輕的,大約是上天也可憐我,讓我遇見你。”秦雲璋失聲冷笑了下,然後深深地看著,眼底流的緒頗有些複雜。
“最輕的?”
“我曾咬傷過太後,打傷過廉清,還險些……傷了先帝……”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是個怪,對不對?”
陸錦棠靜靜地看著他,心裡突然有些難。
“發病時,我本控製不住我自己,所以慧濟大師說,我活不過二十二歲的時候,我心裡……其實是高興的,終於不用像個怪一樣活著了。”
“所以,我即便隻能治標不治本,你也是願意的?”陸錦棠聲音低低的。
“對!我願意的,隻要能不讓我發狂,不用變得如怪一般,活不過兩年有又什麼關係?”秦雲璋臉蒼白,卻帶著笑意。
陸錦棠心頭一疼,尊貴如他,竟被這病折磨的連生存的**都冇了。
“你開始說,你能治病,不能救命,那會兒我還開心的!”秦雲璋扯著角道。
“可是後來,和你相的越多,我才發現自己變的越來越貪心……我想多活幾年,我想……把你娶回去,想讓你做我的王妃,給我生一大群健康活潑的孩子……”
他徑自說著,語氣也綿綿的,毫無生氣。
可他的眼睛,卻是那麼明亮,猶如盛開在夜裡的焰火。
“我……我去想想你的病癥,好定下初步的治療方案。”陸錦棠不了這份心痛,匆忙起。
“嚇到你了麼?”他突然又問。
隻能神倉惶地躲了出去。
可他想為多活幾年的話,卻餘音嫋嫋,一直迴響在的耳邊,揮之不去。
陸錦棠像是逃避似的,一遍遍回憶自己背過的,見過的藥方……
忽然,腦海中靈一閃,猛地一愣!
“我知道那迷香的配方為什麼似曾相識了!”
“小姐說什麼?”寶春立即湊了過來。
“它很像顧子煜慣用的手法。”陸錦棠語氣幽幽。
“顧郎中怎麼了?”寶春一臉茫然。
陸錦棠凝眸,倘若下迷香放倒鏢師,並且放火引起的人是顧子煜,那麼他想要找到的東西是什麼?
小山知道,卻不肯說!
這一切,會不會都跟閻羅讓找的那本書有關?
能穿越到這個時代來,會不會有什麼特殊的緣故?那本書究竟有什麼值得閻羅重視的地方?
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陸錦棠的腦子裡冒出來。
晌午停下歇腳打尖的時候,秦雲璋臉上已經看不出病態了。
他拉了陸依山,不知在聊些什麼。
廉清再見陸錦棠時,態度卻變了許多,不但主給端茶倒水,連看的眼神都著敬畏。
“廉大哥,這點兒小事兒,寶春、芭蕉做就行。”陸錦棠被廉清弄得很不自在。
廉清這才拱手行禮,退到一邊。
秦雲璋卻忽的湊上來,附到耳邊開玩笑道:“這小子是被我打怕了,往常我發病的時候,他從冇好果子吃,即便他把我捆起來的時候,也免不了在我手裡吃虧,以後他不用這些了,所以謝你呢!”
他說的輕快隨意,還颳了下陸錦棠的鼻子。
陸錦棠卻兀自心頭一酸。
堂堂王爺,尊貴的皇室,卻要像個瘋子一樣,被人捆起來……他心裡不知道會有多惱恨,多痛苦?
即便是自己,也不一定有勇氣捱到現在吧?
看著和陸依山有說有笑的秦雲璋,陸錦棠突然覺得,以往,自己似乎從來冇有看清過他……
他,和印象裡似乎不太一樣。
秦雲璋對舉了舉杯,嗬嗬一笑,仰頭灌下一杯清茶。
他眼眸清亮亮的,如瀲灩的湖麵鋪滿了。
飯畢啟程的時候,陸錦棠聽到秦雲璋低聲同廉清說,“連夜趕路,下個驛館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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