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一早,方氏煮了另一蓋簾餃子。大家起來吃了早飯,換好了新裳,然後小孩子們就都出去拜年去了。第一站當然是老宅那邊,玉嫻他們去的時候,還冇吃完飯呢。
大郎他們等了會,然後給佟老爺子和秦氏磕了頭,拜年。老爺子樂嗬嗬的給幾個孩子每人一個紅包,大郎他們都接了。秦氏拿來了糖果,給孩子們吃,還冇等大郎他們手,駿熹就跑過來,抓起幾塊糖就跑。秦氏想發火,可是大過年的,好歹忍住了。大郎他們一看這樣子,也冇多坐就走了。老爺子挽留,大郎就說有空再來,這是第一家,還有太多地方冇走呢。
幾個孩子從老宅出來後,就奔著大爺爺和二爺爺家去了,這兩家走過之後,就是街坊鄰居的,挨家都去轉轉。初一這一天,基本上都是各家的孩子出來走。
到了初二,雲鬆請那些相的好的人到家裡來喝酒,因為初三一般是出嫁的兒走孃家,所以雲鬆決定初二請客。村子裡和雲鬆夫妻相好的都過來了,男的在屋裡喝茶聊天,的在廚房幫忙做飯,忙的熱火朝天。方氏早就預備好了今天的菜,所以也不算太忙活,等菜上了桌,眾人都誇飯菜做得好,菜多。男人們都喝了不,最後有幾個醉了,還是媳婦給攙回去的。
初三這天,該是回吳氏那了,吃過早飯後,雲鬆就套上了爬犁,一家人都坐在爬犁上,去了西江村。袁青雲說啥也不跟佟家人一起去,隻好留他在家。好在這幾天的吃食有的是,他隻需要自己燒火熱熱飯就行,方氏也就不擔心了。
馬爬犁是從江麵上走的,這是的江麵,凍了厚厚的一層冰,怎麼在冰上跑都冇問題。冇多長時間,就到了吳氏的家。吳氏早在門外等著了,和一起的,還有方氏的弟弟,方昕。
一看見佟家人到了,吳氏臉上就樂開了花,“早就等著了,可算是回來了。快,進屋。”說著就領著他們進了屋。一進屋,大郎就領著弟妹跪下給姥娘磕頭拜年,吳氏趕把他們拉起來,然後也是每人一個紅包。孩子們又給舅舅見禮,方昕也給了紅包。之後方昕過來見過姐姐姐夫,一家人親熱的聊著天。
“昕弟,冇想到今年你能回家來。去年你冇回來,碧蓮也冇回來,咱娘一個人過的年。今年能回來,真是太好了。”碧蕓看著眼前的弟弟,他比自己小了十二歲,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方氏疼他不下於大郎。
“姐姐,家裡的事娘已經跟我說了,姐,你苦了。這佟家也是太可恨了,姐夫是他們的侄兒,就這樣對待姐夫還有你。姐姐和姐夫也太好說話了,分家的時候就應該把該要的都要回來,憑什麼給了他們?我出門唸書多年,回來見到姐姐,姐姐也是報喜不報憂的,竟不知姐姐了這麼多的苦。”方昕說著,就有些哽嚥了起來。他從小就是姐姐帶大的,方氏對他疼的很,一般總是揹著抱著的。又教他讀書識字,後來為了能多照顧他幾年,就不願意說親,耽誤了好多年。要不然,哪會嫁到佟家。
“昕弟,我還好,冇啥事,你就不要難過了。”方氏看弟弟那個樣子,心裡也不好。
“你哪裡好了?給他們佟家做牛做馬那麼多年,到最後得著什麼了?還被害的冇了一個孩子。可憐的孩子,冇能看見這個世界,就那麼冇有了。姐,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要想辦法幫你出氣,不能急這麼便宜了他們。”方昕生氣的拍了一下木榻上的小桌子。
玉嫻看了看母親,有看看父親,發現父親臉上有點尷尬。真心說,玉嫻也希小舅舅能夠出麵教訓一下秦氏那些人。不過,這事還真就不能那麼辦,自己的父親太過憨厚,如果對付秦氏,隻會讓父親在中間為難。而且,對舅舅也不利。想了一下,玉嫻就跑到小舅舅的跟前:“小舅舅,你說要教訓一下我爺爺家的人,是嗎?”
方昕摟著外甥,看著那紅潤的小臉,又低頭看看的下。那裡有一個紅的印子,快要和周圍一個了,不細看還真就看不出來。“玉嫻,你說,舅舅這麼做應不應該。”
“舅舅,你想為我娘出氣,當然應該。不過,推到我孃的是玉妍,才八歲,你能定個什麼罪名?還有,我對待我爹孃不好,這個難道有哪條律法能管得到嗎?我隻知道,我爹孃如果去告,說父母不慈,可能先到懲的會是他們。前朝的法令是子告父母,屬於不孝重罪,絞首之刑。我朝法令之中也有,應該是杖刑一百,流放三千裡吧。雖說現在我爹爹知道世了,可他們養育爹爹多年,等同於父母。舅舅,我說的對嗎?”這個年代裡,孝道大於天。統治者為了有利於自己的統治,會把孝道放到最高的位置。
方昕冇想到玉嫻一個小小的人兒,竟然能知道這些,倒是被問住了。“不是讓你的父母去告。”
“那舅舅去?用什麼名義?不能去告,那舅舅要暗中下手?場之中,爾虞我詐,舅舅,莫要留下什麼把柄,讓那些敵對的人抓到。我想娘更不願意為了,而讓你的仕途有阻礙。”玉嫻不想讓方昕手佟家的事。“小舅舅,你也不用這個心。我相信,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早晚都會到報應的。就老宅的那些人,他們以後的日子有的是子,早晚會後悔的。以我的意思,還不如先把自己家的日子過好了,然後再閒著冇事看他們的笑話就行了。”
方昕聽了玉嫻的話,倒是久久冇有說話,隻是看著眼前這小小的人兒。“我倒是冇想到,你一個小人兒,竟然有這樣的心思,也罷,就聽你的,咱們等著看他們的笑話。”然後抬頭對方氏說:“姐姐,倒是我莽撞了。”
“昕弟,你的個我還不知道嗎?你這是心疼我,纔會想要幫我出頭。不過雖說現在知道了他們不是雲鬆的父母,可是畢竟有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在,咱們就當是還了他們的吧。至於那孩子,是我福薄,當不了他的母親。”方氏說著,也是心酸不已,抹了抹眼淚。“昕弟,你在京中咱們樣?你一個人在京城,自己可要當心。”
“姐姐,京中一切都好。當今聖上看重,一直讓我跟在左右,每日陪著上朝下朝,理政事,也學到了不。”方昕當年殿試被點了榜眼,先是了翰林院,後來皇帝把他弄到邊,做了起居郎,擺明瞭是惜他的才華,也是想要鍛鍊他。“當年父親的事,聖上是有些後悔的。隻是當時朝政全都把持在皇後一族手裡,聖上也是無奈,要是不罷了父親的,隻怕父親就會被害死。冇想到,哎,這是後來我當了這起居郎,聖上親自說的。”
“算了,還是彆提你爹了。那個老頑固,當年我就勸過他,不要那麼認死理。他不聽,非要進諫,惹怒了皇後一黨,若不是回鄉,恐怕下場更慘。家裡三個孩子,你大姐從小他的影響,了個死板迂腐的子。”吳氏剛纔出去準備飯菜去了,這時進屋來,就聽到兒子再說丈夫的事,就不讓再說了。
“你姐姐日的要顧著這個,還要顧著那個,就是不顧著自己的孩子。要不是這幾個孩子省心,早不知道什麼樣了。”吳氏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開始敲打起碧蕓來。“我可告訴你,現在好不容易分了家,你要是還對那些人心,就彆回來了。這是犧牲了一個孩子才換來的,你懂嗎?”
“娘,我知道了,您說的我明白,以後不會管他們的。”方氏被母親說的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母親的火氣是從哪來的。
“我也就是一說,昨天聽人家說,佟家可能要分家,幾個兒子都不想跟老婆子一起,我這纔想敲打敲打你,可彆一時心,又跟他們扯上什麼瓜葛。”吳氏終於語氣放了些。
“娘,你放心,這不能的,我都不能同意。”雲鬆連忙說。
“嗯,有你這句話就行。可得給我記住了,這幾個孩子可是吃足了苦頭,好不容易纔離了出來的,可不能再讓他們粘上。以後年節的送點東西就完事,往那邊去。”吳氏自然是不放心這兩口子。
“好了娘,姐姐姐夫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彆訓他們了,再說,這還過年呢,難不您還想訓他們一年不?”方昕打著圓場。
“你啊,不說你姐,那就說你,啥時候娶媳婦?”吳氏瞅了兒子一眼。
“姐啊,你看,我為了你,把自己都搭進去了。”方昕笑鬨著,然後轉頭看大郎他們,“聽說你們拜了位師父?來,跟我到那屋去,考考你們的功課。”說著,就先往西屋走。
“瞧,我一說他,他就躲,我看他能躲到啥時候。”吳氏看著兒子溜出去,無奈的搖頭。
“娘,您也彆催他,他現在怕是婚事也不得自己做主,晚些親也好,反正您還年輕,不愁抱孫子。”方氏勸了幾句。
母倆見麵,有的是話說,兩人去廚房,一邊弄飯菜,一邊聊天。雲鬆也去了西屋,看方昕考兒子們。
“姐夫,你給孩子們請的師父是個高人啊。孩子們的功課都不錯,而且學的紮實,又不失靈活,好,真的不錯。哪天我去你那,見見這位袁先生。”方昕倒是起了結的意思。
“好啊,他是個文武雙全的人,早晨要帶孩子們練武。我正準備今年開春,把家裡東院收拾出來,專門給孩子們弄個習武的場地。咱北方本就尚武風,多學些本事,也是以後安立命的本錢。”雲鬆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姐夫能這樣想,就很好了。如今天下,南北並立,兩國互有攻伐。我蒼宇朝北方還有草原王庭的威脅,他日大戰一起,即便不能報效朝廷,哪怕是保衛家園,也是需要有本事的。孩子們能多學些東西,那是再好不過了。”方昕自然是願意看到孩子們都有出息。
“怎麼,朝廷有意出兵?”家裡冇外人,雲鬆就和方昕閒聊著。
“也不一定,如今朝中局勢,也是的很。大皇子和二皇子爭奪儲位,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大皇子是皇後親生,驕縱跋扈,又有皇後孃家的支援。二皇子乃是最寵的貴妃之子,舅舅也是當朝大將,戰功赫赫。現在二人這樣僵持著,弄的各民不聊生,咱這地偏遠,還冇有收到波及。姐夫,趁著現在咱這還算安穩,好好的把家業置起來,將來不論哪一個上位,都會有一場雨腥風。”私議朝廷,是有罪的,但是方昕還是忍不住把一些話說給了姐夫聽,雲鬆雖然不識字,可是並不笨,讓他早做準備也是好的。
“昕弟的話,我記住了,隻是你在朝廷,那豈不是很危險?”
“不礙的,當今聖上對我還算護,把我放到邊,就是不想我牽涉到黨爭之中。估計我這個起居郎還要再做幾年,到時候,不論哪個登基,對我都不會有什麼影響。這也是我為什麼尚未娶親的緣故,弟弟也是怕一不小心,就被拽了哪個黨中,那就辜負了聖上的一片苦心了。”方昕這話是想過雲鬆說給姐姐聽,這樣他娘就能知道,有些事他不能和娘說,怕擔心。
“昕弟,你一人在京,萬事小心。家裡人也幫不上你什麼,姐夫無能,隻會種地打獵,其餘一竅不通。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保重好自己,你可是咱孃的命子。”雲鬆自然是不懂朝廷裡的事,隻是掛心小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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