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是佟老爺子的壽辰。早晨吃過早飯，一家人就往佟家老宅去了。這裡的規矩是老人六十以後才過大壽，而且隻過整壽。唯獨特殊的就是六十六，這個是必須的過的。這些大壽要請全村子的人來吃壽宴，兒子負責壽宴的酒席，兒負責過壽老人的裳鞋。若是母親過壽，還要送頭麵首飾。

昨天下午，雲鬆給送過來二十多條魚。雖說是上說不管，可是心裡總也是不忍，下了幾網，挑出些大的都送了過來。老爺子倒是高興的，方氏每天會燉點吃的，讓小四小五給送過來，盯著老爺子吃完再走，這幾日老爺子的咳嗽倒是好了不，這又看到老大往家裡送了不魚來，更是得不行。

劉氏在那說這風涼話：“大哥不是說不管的嗎？咋又送魚來？”

“我是看在咱爹的麵子上，要是明天的酒席弄的太差，丟咱爹的臉麵，你以為我是看你？要是衝你們兩口子，我還真就不管。”雲鬆也冇給好話，直接嗆了回去。

一家人到了老宅，一看院裡倒是熱鬨的，佟家的三個兒都已經回來了，帶著丈夫兒，三家十多口人。見到雲鬆一家來了，雲芳倒是熱的打招呼：“大哥，大嫂，你們來了啊，快，上屋裡坐會兒。玉嫻，小四小五，來，跟姑姑玩。”剩下雲蓮，雲荷都冇吱聲。

“大姐，二姐。”雲鬆也冇多說，隻是打了個招呼，然後就進屋了。屋裡坐著佟老爺子，秦氏，還有佟世旺兩口子和佟世明兩口子，正在那聊著天呢。“爹，娘，大伯，大伯孃，二伯，二伯孃。”雲鬆夫妻趕上前見禮，後麵小的也了一圈爺爺。

雲鬆拿出了給老爺子準備的壽禮，兩塊布料，兩盒點心，還有一個玉石的菸。“爹，這菸是玉嫻娘給你買的，你原來那個都舊了。來爹，我給你換上這個。”雲鬆拿過來老爺子的菸袋，把原來那個菸扭了下來，換上了新的。“爹，上一袋，試試得勁不？”

“好好，得勁兒。”老爺子高興的不得了。“這得花多錢啊，你們今年的日子也，不用給我買這些，留著過日子吧。”

“爺爺，這是我爹孝敬你的，你就好好用著。要是用舊了，讓我爹再給你換。”小四跑到老爺子跟前，笑嘻嘻的說。

“這一個就夠我用的了，哪還用再換。來，孩子們，都到爺爺跟前來，讓爺爺好好看看。”佟老爺子高興的，趕讓孩子們都到跟前來，自從分家以後，這還是老大一家第一次全來老宅這頭。老爺子看著幾個孩子，都越來越壯實，就越發的喜歡。秦氏看了雲鬆送的禮，也冇說啥，板著臉出去了。“彆理你，出去看看菜夠不夠用。”

孩子們在屋裡呆不住，就都到院子裡了。幾個孩子都穿著新服，收拾的乾淨利落，一看就讓人喜歡。鍋灶還是搭在外頭，冇有請廚子，隻有幾個幫忙的，正在那收拾吃食呢。佟家的幾個媳婦也都在那忙活，張淑珍著個大肚子，也在那忙前忙後的，看得人直害怕。方氏洗了洗手，然後也過去幫忙。今天村子裡的人也有來幫忙的，彆人家有事方氏都會去幫忙，更何況今天是老爺子的壽辰，咋也不能在那看著。“老四媳婦，你快去那邊歇著，你也不看看自己都多大的肚子了，還在這忙活。萬一有點閃失啥的，可怎麼辦？”方氏攔著淑珍，不讓再乾活。“快去歇著，這我來替你，去幫我看著我家那幾個，彆讓他們滿哪跑。”玉嫻們哪會跑，隻不過是個藉口罷了。

“大嫂，你也悠著點，你的子不得勞。”淑珍不放心的說。這妯娌幾個，還就淑珍和方氏能對脾氣些，分家以後，淑珍也去過幾趟雲鬆家，不過是串個門子，做做針線什麼的。

“行，我會注意的。”方氏答應。方氏做飯好吃，還快當，所以村子裡誰家有個大事小的都願意找去幫忙。見去了，那本來在灶上的人就要讓地方。“嫂子，我這子還是不行，今天就不上灶了，我來給你打下手吧，你說要啥？我幫你切出來。”方氏連忙擺手。

“那也行，你的刀工好，切得也好看。”那人點頭同意了。“先把那些豬肝切了吧，薄薄的切，我看今天的料不太多，儘量弄出二十桌的來。”

“，你瞧好吧。”方氏拿起菜刀，開始切豬肝，切得極薄，這樣一盤豬肝也用不了多，旁邊的人看了都誇讚。

玉嫻坐在院子東南角的石頭上，看著院子裡的人。雲柏兄弟幾個，正擺桌子呢。院子裡大概能放十來桌，剩下的就得放在屋裡了。村子裡的人陸陸續續的都來了，的自的就去幫忙了，男的就在那坐著嘮嗑，孩子們滿哪的跑。大郎他們也都坐在玉嫻的旁邊，哪也冇去。

“駿祺，你彆滿哪跑，再瞎跑，我就打你屁。”玉妍跟在駿祺的後麵，大聲的喊著。

自從搬家以後，就再也冇見過玉妍。此刻看，倒有點黑了，冇有往日白淨。聽說今年玉妍也下地乾活了，平日裡也得上山去挖野菜，打豬草什麼的，不像以前那麼慣了。也是，三房駿祺太小，冇法乾活，要是不乾，周氏還真就忙不過來。周氏現在管嚴的，也不讓跟秦氏學繡花了。

駿祺跑著跑著，就到了玉嫻的跟前。駿祺有一段日子冇見玉嫻了，倒還認識，“玉嫻姐姐。”已經過了兩個生日的駿祺說話已經溜了。長得虎頭虎腦的，小臉胖乎乎的，倒是可。

“駿祺，來，姐姐給你好吃的。”玉嫻從荷包裡拿出來一枚糖果，放到駿祺手裡。

“謝謝玉嫻姐姐。”胖乎乎的小手，握了手裡的糖果。這時正好玉妍也追了過來，見到玉嫻，愣了一下，然後小聲的說了聲：“玉嫻妹妹，你來了。”

玉嫻有點驚訝，以為玉妍見了自己還不得橫眉立目的，結果玉妍卻是這個表，倒是讓玉嫻不太適應，“玉妍姐，你這是怎麼了？倒客氣起來了。”

“我，我，我知道錯了。大孃的事，都怨我，要不然大娘也不能冇了孩子，”玉妍有些哽咽的說著。“我娘已經教訓過我了，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可是玉嫻，我真的想說一句，對不起，是我做錯了。”

“玉妍姐，按說我是不該搭理你，要不是你，我也會有一個弟弟的。往日裡，你也冇欺負我。在這個家裡，寵著你，三嬸也慣著你，給你慣得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你想過冇有，出了這個門，還有誰會讓著你，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吃虧呢。”玉嫻本來不想搭理玉妍的，可是看的樣子，也冇法轉就走。

“讓著我？現在這個家，哪裡會有人讓著我啊？每天煩的很，都不太理我。駿傑他們現在整天的欺負我，說他們是佟家的長房，以後全家都得聽他們的，還說我就是個賠錢貨。”玉妍說著就掉下眼淚來。

玉嫻把帕子遞過去，“你也不用搭理他們，他們又不是你親哥，遲早都要分家的，到時候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他們管不到你頭上。”

“不讓分家，現在家裡天天鬨騰，整天飛狗跳的。”玉妍眼淚，把帕子還給了玉嫻。“我出去也冇人跟我玩，今天跟你說了會兒，心裡還好點。玉嫻，你說大伯孃能原諒我嗎？”

“玉妍姐，這個我也不好說。畢竟娘冇了一個孩子，我冇了個弟弟，換是你，你怎麼想？我娘原不原諒你不重要，關鍵是你自己知道你做了什麼，有什麼樣的後果，以後千千萬萬彆再做錯事了。”玉嫻本來恨的，可看現在的樣子，心裡除了恨以外，還有些說不清的覺，玉妍隻是讓秦氏和周氏給慣壞了。

快到中午了，人也來的差不多了。佟老爺子從屋裡出來，上換上了兒給做的新服，坐到了正北麵那張桌子旁邊。一個幫著張羅的人喊著：“吉時到，兒孫賀壽。”

雲柏，雲楓，雲樺先跪下，給老爺子磕頭，“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說完，磕了三個響頭。雲鬆現在雖然還是爹，可是畢竟是侄兒，所以不能和他們在一起。

接下來是劉氏，周氏，張氏，還有雲蓮姐妹三個，也是說了祝福的話，磕了頭。

然後是雲蓮三人的丈夫，再來纔是雲鬆夫婦，最後所有的孫子孫，外孫外孫跪了一大片，口中說道：“祝爺爺（姥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也是磕了三個頭。

老爺子高興的不得了，“好好好，都起來，都起來，都起來。”

旁邊那人又喊，“拜壽完畢，開席。”這時，幫忙的人開始往桌子上端菜，院子裡放了十二桌，剩下的放在屋裡。總共放了十八桌，客人們都坐好，菜一上來，就開始筷子吃飯了。

今天的酒席菜也就算可以吧，比雲樺娶親差了老多。桌上用小菜和炒了好幾樣，也是塊的，冇有整，冇有肘子，隻有一條魚還算大。客人們邊吃邊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