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是功是過，角度不同，想法不同。

最淒涼的，莫過於柳文彥。

他纔是這幾十年來的第一天才，並未言過其實，一個騰空沒到的修者，承了日月境的神文而沒意志海崩潰，這一點，哪怕蘇宇都沒去嘗試過，他可能做不到。

那個黃金時代，夏龍武這樣的存在，都在給柳文彥打下手，包括那個時期的夏侯爺這些人，都在以柳文彥爲核心進行活。

大周王，是想讓柳文彥繼承筆道的，繼承文王的道。

這一點，從那麼多強大神文，被柳文彥繼承，就可以看出。

最終，柳文彥卻是並未功。。

所以，柳文彥也許也算是大周王的棄子，因爲一直沒功，大周王對柳文彥失了，甚至是放棄了，不再多管，有些事，可能更復雜。

蘇宇是柳文彥的學生，柳文彥帶了蘇宇五年。

此事，蘇宇無法替柳文彥去原諒大周王。

而蘇宇本人，也只能去忘這一切，因爲，這樣的結果，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理。

大周王是功臣嗎？

是。

起碼這個汐，他從頭到尾，都在庇護人族，否則，也許人族早就覆滅了。

第九汐的失敗，讓大周王更多了幾分警惕，做事手段，也更狠辣了一些，犧牲小部分人，了大周王的選擇，而這小部分人中，就有柳文彥他們。

這一刻，蘇宇不再說這些。

人皇他們，也紛紛沉默。

蘇宇是當事人之一，大周王也是，蘇宇的老師更是，這些事，很難說出個對錯之分。

就如很久之前，白楓問蘇宇，戰場上，犧牲一隊百人衛，去滅殺一位敵方強者，劃算嗎？

蘇宇一開始說，劃算！

等白楓再問，那犧牲的那百人衛，有你父親呢？

蘇宇很快就變了口，誰敢這麼幹，他殺了誰！

這纔是人！

……

人皇見氣氛有些凝重，很快輕咳一聲，開口道：“蘇宇，你過來，我們聊聊別的，我有話跟你說。”

他喊走了蘇宇，否則，這僵的氣氛，也許會一直持續下去。

……

兩人走到了無人地。

人皇輕嘆一聲：“抱歉。”

蘇宇平靜道：“人皇何必說這些？”

人皇輕聲道：“此事，還是由我而起，由文王他們而起！當年文王離開是一個局，我帶萬族離開，也是一個局！有人算計我們，我們也反過來算計別人！都是順勢而行，你在佈局，我也在佈局……結果，我這邊棋差一招，這纔有了第九汐的變故，纔有了百戰的背叛……”

文王離開，去天門，一方面是救妹妹，一方面也是反向佈局天門，只是文王不敵那位，一直到現在沒能功。

人皇帶著萬族進時長河，逆流而上，也有鎮三門之意，否則那個時期的萬族，未必一定會背叛。

武王的離開，可能是人皇自己武王去援助文王的，這一點之前人皇也約提過。

站在人皇的角度，這一切都是他該做的。

只是，計劃未必都能功，他在萬界的佈局，就出現了差錯。

而此刻，影響的，是蘇宇。

他不得不站出來，接下這一切，以免蘇宇出現一些想法。

蘇宇卻是平靜無比，“我早就過了那個時期，過了那個怨天尤人的時期，過了那個恨天地不公的時代，只能說，只是因爲我不夠強，所以我纔想變強，纔想去逆轉這一切！”

“大周王也許是對的……起碼，他得我不得不去想辦法，強大我自己！”

蘇宇角帶著一些嘲諷，一些自嘲，“我在求天天不應的那一日起，我就告訴自己，這世界，一切還得靠自己，靠拳頭，靠智慧，靠腦子！遇到了麻煩，自己去解決！”

人皇嘆了口氣，許久才道：“也是，我無需安你，你比我想象的要堅韌強大許多！對你而言，外人的安，不過是個笑話。”

人皇忽然平靜了下來，笑了，“算了，我擔心你會因此而憤怒……其實你不會，你也許早就猜到了一切，若是憤怒，也許早就發了。”

他忽然發現，不需要去安蘇宇，沒那個必要。

蘇宇是年輕，但是，蘇宇卻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他心比誰都堅韌，很有挫折，能擊潰蘇宇。

此刻，人皇帶著一些疑：“你才二十多歲，很遭遇失敗……”

蘇宇笑了，“很嗎？不，很多！我得謝時師……讓我知道了一個道理，失敗沒什麼，死也沒什麼，你撐過去了，你就贏了！”

人皇眼神微：“那個食譜？”

想到這，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可能忽略了一個問題，有些異樣：“你多大繼承了的食譜？”

“6歲。”

6歲！

人皇臉微變，有些異樣：“食譜很強大，哪怕只有一餘波，對你而言……也是不可抵擋的威能！”

他喃喃道：“食譜中，萬道威能溢散，哪怕被封印了，被擊潰了，穿梭消耗了力量……溢散出一威能……對你本人實質上沒影響，但是應該會有一些神烙印留下……你經常做噩夢？”

他陡然看向蘇宇，眼神微：“你能開這個天，開數千大道……我想，我明白了什麼！”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

蘇宇的天賦……和別人的天賦不一樣，他有些吸氣：“每次，若是都出現一點意志烙印，那就是大道殘留，每一次，都會擊潰你的神意志，留下一點大道之力……所以，你能悟萬道，而實際上，很多人其實是很難悟，或者說需要絕對的時間去悟……”

蘇宇開天，是藉助了衆人之力，可若是他自己沒一點悟，那蘇宇連頭都開不了，其他人如何幫他完善？

所以，蘇宇是真的完了萬道的悟！

而這個，不是憑空來的，不是他真的天賦強大到了絕頂，超越所有人。

而是因爲，蘇宇從小就不斷被一條條大道之力洗刷本我，衝擊神，所以蘇宇勾勒神文，都是瞬間完，不是他比別人牛，而是他本就掌握了一些大道，只是太小太弱，蘇宇又不會運用，無法呈現出來罷了。

神文既規則！

規則化神文！

遇到白楓的那一刻，蘇宇其實已經掌握了許多規則雛形。

後來，不斷勾勒出神文，別人都是慢慢勾勒，唯獨蘇宇，瞬間化，因爲別人需要一個過程，去了解規則，而蘇宇不需要，他只是需要一個系，一個悟，將規則之力凝聚型罷了！

然而人皇卻是有些明白，這個過程，一定充滿了兇險，充滿了危機，充滿了痛苦！

蘇宇，太小了，也太弱了。

那個時期，他可能都沒修煉，卻是在承規則的傳承和衝擊。

也直到此刻，人皇才明白，眼前這個年輕人，到底經歷過什麼。

人皇忽然道：“你那時候，不曾絕，想過放棄嗎？”

一死了之！

他捫心自問，自己若是在那個時期，遭遇這樣的事，會如何選擇？

每一日，每一夜，都要承痛苦，承噩夢，承絕……自己會選擇了結自己的生命嗎？

蘇宇笑了，“絕？有過！一開始，我很絕，我太恐懼了，我甚至不想睡覺，一輩子都不要睡覺……我那時候，恨不得我就是強者，可以不眠不休，現在我其實做到了。”

6歲以後，到如今，十多年了，蘇宇好像不曾睡過一次完整的覺。

哪怕在學府中，那時候不怎麼做夢了，因爲大道之力差不多都被他驗了一遍，可那時候，蘇宇就開始忙著修煉了，每日睡一會就足夠了。

完整的覺，是什麼樣的覺？

記憶，早已模糊了。

蘇宇自己都不清楚，6歲之前，睡一個安穩的覺，會是什麼樣的覺？

而今，他想過嘗試，但是在心中的東西太多，上次死亡了瞬間，他去驗了一下，可惜，被文王和武王打斷了，實際上不打斷，蘇宇也沒時間去驗。

人皇默默地看著他。

直到這一刻，他好像纔有些明白了蘇宇，許久，輕聲道：“外人都說，你蘇宇天賦絕頂，而今看來……也許只是一般！食譜一方面讓你驗大道之力，一方面護住你不讓你崩潰……這是來回捶打敲擊的一種驗，將人不當人，若是強者，也許還可承，對一個孩而言，太過殘忍！”

時冊一方面在不斷敲擊蘇宇的意志，一方面在敲擊之後，又去修補，百鍊鋼。

然而，這個過程，其實冰冷的，是毫無人的一種摧殘。

也許蘇宇不會被直接敲死，但是，他會崩潰的。

人皇說著，又道：“文鈺大概也沒想到過，的寶，會被你拿到手，一個6歲的孩子……”

他苦笑一聲：“按照道理，不該被你繼承纔對。”

蘇宇笑了：“那得謝星，也就是你祖宗，不是嗎？”

此事，蘇宇之前提過一次，人皇此刻再聽，沉默了一會，開口道：“也許也是害了你……至於星……也許是祖宗，也許早已沒有任何關係，倒也不用在意。”

隔著一門，什麼都變了。

人皇再次看向蘇宇：“你沒過崩潰的時刻？”

蘇宇看著他，就這麼看著，出笑容，燦爛無比。

人皇微微一怔……

半晌，他心中有了個判斷。

有的！

不止有，而且……一直都是！

眼前這個白髮青年，其實早就崩潰了，瘋了，他歇斯底里，他瘋狂絕，但是，他沒有和其他人那般，表在人前，他瘋在了心裡。

“文鈺……”

人皇心中呢喃一聲，你大概也不曾想過吧？

文鈺，全了蘇宇！

但是，也害了蘇宇。

也許不知道，製造了一個瘋子出來，歇斯底里的瘋子。

冷靜而又瘋狂！

這一刻的人皇，和當日的周稷一樣，都看出來了，蘇宇，從頭到尾就是瘋子。

然而，這個時代，好像只能靠這個瘋子來拯救。

人皇深深看著蘇宇，蘇宇卻是笑容燦爛，許久才道：“我臉上有花？人皇不會對我有什麼想法吧？”

人皇失笑，過了一陣，才低不可聞地說了一句：“你也許需要三門開啓……”

蘇宇看著他沒說話。

而人皇，已經邁步離開，去繼續和嶽王他們流了。

蘇宇，也許需要三門開啓。

因爲，他需要戰爭。

戰爭的力，會讓蘇宇下一切。

否則，人皇擔心，當蘇宇沒了力，失去了戰爭的迫，他會變什麼樣？

徹底崩潰？

還是能漸漸恢復？

他不知道！

但是他的確猜到了，看到了，蘇宇早已於一個崩潰的邊緣，也許，只要稍微安靜下來，蘇宇可能就會崩潰了，也許不會，因爲他眼中的蘇宇，太堅韌了！

就如趙立第一眼看到蘇宇，就認定了蘇宇，覺得蘇宇可以繼承他的鉢，這傢伙，堅韌不拔的超乎趙立的想象。

……

看著人皇離去，蘇宇笑了笑。

我需要三門開啓？

這話說的！

不過話說回來，三門開啓，這才刺激，不是嗎？

這要是不開，還真不夠刺激。

蘇宇呵呵直笑，忽然喊道：“跑什麼，正事還沒談呢！”

那邊，人皇擺了擺手，急什麼。

讓我消化一下！

你這瘋子，我這一走，還不知道你要幹什麼呢，我得考慮一下了。